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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警员默不作声地抬起裹尸袋，尽量平稳地放到车上，似乎怕惊扰了女孩儿一般。
方星龙眼里没有泪水，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
他安排好工作，对兀自脸色苍白，含着两包眼泪的田小橙说:“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田小橙知道，这次必须对方星龙说实话了。
方星龙修长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却出乎意料地把车子开得极其平稳。他直接把车停在一家咖啡馆的前面，跳下车，帮田小橙打开车门，冷声说:“下来吧。”
中午时分，咖啡馆里的人很少，悠扬的轻音乐回荡在室内。
两人坐在角落里，方星龙为她点了果汁，自己则要了红茶，当问到她要不要吃点东西时，田小橙想到刚才女孩儿尸体的惨状，根本一点食欲都没有，她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
两人默默地相对而坐，良久无言。
“说吧，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知道小珊的事，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田小橙看着方星龙英俊的脸上严肃的表情，陡然觉得一阵委屈，昨晚梦中所受的惊吓，和今天怎么对警方解释的担心一齐涌上心头，她清澈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地盛满了泪水。
方星龙冷冷地注视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田小橙拿起果汁啜了一口，趁着低头的瞬间控制情绪，抬起头来时，尽管眼睛里还有薄薄的泪水，但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如果我说，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去过紫云河边，你信吗？还有，在咱们去卫县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卫县；我没有在卢春城的别墅里安装摄像头；而且，”她注视着方星龙漆黑如墨的眼睛，清晰地说:“我不仅看到了黄小珊被害的场景，还见过郝敏和王苗被害的场面。”
！
方星龙隔着桌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问:“是谁！”
他的手极为有力，扼得田小橙手腕生疼。田小橙苦笑着说:“如果我说郝敏和王苗是被鬼杀死的，你信吗？”
她放慢语调，注视着方星龙，慢慢地，认真地说:“如果我说，昨天晚上我梦到了黄小珊被杀害抛尸的情景，你信吗？如果我说，我在梦中见过蔡娥在卢春城的别墅里，你信吗？”
方星龙看着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眼神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尽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匪夷所思，听起来假得要命，但是方星龙就是很明确地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要撒谎的话，用不着说得这么假，她会编一个看起真实一些的谎言。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
田小橙这才轻轻地抚着手腕，嘴里咝咝地吸着气，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小的时候，我就能够梦到身边的人未来会发生的事......”
随着女孩子低声述说，方星龙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眼前这个看起来纤瘦柔弱的女孩子，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一瞬间他有些冲动，想要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揽入怀中，安慰她，照顾她一辈子，再也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和磨难。
“我看到她被人吸干了精气，扔进油桶里，接着把水泥倒进桶里，那时候她还是活着的！我好痛恨自己，只能梦到她，却没办法帮助她。所以，我来找你，希望你们能为她报仇，”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黄山的女儿。”
“你有没有看清楚凶手的长相？”
田小橙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方星龙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再逼问田小橙。他觉得她已经够可怜了。
田小橙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次杀死她的不是鬼，而是人，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凶手有多高，穿什么衣服？”
这一次方星龙没有莽撞着急，他伸手过去，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低声说:“不要急，慢慢想。”
田小橙两颊泛起晕红，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我，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没穿衣服，是趴着的，我......我没敢多看，看不出来他的身高。”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直视他，脸上的红晕又扩大了许多，连莹白如玉的耳根都红了，方星龙瞬间明白她在梦中看到的是什么情景，一股怒火自胸臆之间腾起，同时也让他对面前的女孩子又增加了几分怜惜。
他温柔地说:“没什么，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好了。”
然而田小橙却被激起了执拗劲儿，她歪着头，眼睛望着对面墙壁上的装饰物，努力地回忆着，说:“他......那个人是有帮手的，他对黄小珊......完......完事以后，有两个人过来抬走了女孩，把她扔进油桶，浇上水泥，沉进河里。”
她的脸羞红得像用红色的颜料染过，想起了她看到的情景，尽管只是模糊的背影，但她也知道那人在做着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说到这儿，她的神情自然了许多:“那两个人的样子也很模糊，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是他们把女孩放进油桶的时候，看到她耳朵后面有胎迹，想起协查通报上说被绑架的女孩有同样的胎迹，就来找你了。”
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田小橙觉得放松了许多，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方星龙的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
她小脸一红，假装拿果汁，不落痕迹地悄悄把手抽了出来。
手里蓦然变得空荡荡的，方星龙也有些不好意思，强作镇定地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拿起茶杯喝茶。
开始时他覆着她的小手是为了安慰她，可是后来这只小手绵软而柔腻，在他的手心蜷缩着，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伏在掌心里，他竟然有点舍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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