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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那几个走了的还要点脸，没完全黑了心肠，你们几个不走的，还等我给你们讲日本人的故事啊？你们比日本人也强不了多少！”另外几个站在原地正犹豫着，被老头子这句话扔过来，也狼狈逃窜了。
一个年轻的小记者临走时心有不甘，冲着老头儿大声说:“那天的事我可没参予，你别冤枉人！”
老头儿呸了一口:“你敢说你不想去？”
这句话准确地戳中了小记者的心窝子，他一句话不说低着头匆匆而走。事实上小记者那天恰好在乡下采访，没来得及赶回来，如果能回来的话，他也一定会去的。
田小橙没看到神勇威武的看门大爷一人单挑一众记者的场面，她满怀心事，匆匆地走进刑警队。
刚一进走廊，田小橙就敏锐地感觉到气场不对——所有的警员身上普遍带着一种愤懑沉重和焦灼，看起来一个个都情绪不高，甚至有两个年轻些的警员，眼睛里还含着两包眼泪，在看到田小橙的瞬间，急忙伸袖子擦掉。
难道说，外界给他们的压力已经如此之大了吗？那么，自己带来的消息，对于这些辛苦奋战在危险的一线上的警员，是不是雪上加霜了？
田小橙心情沉重地向里面走去，路上遇到的警员都没有了平时的笑脸，只是冲着她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田小橙倒是没有计较这些，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经常来这儿，表现得也还不错，恐怕今天连警局的大门也进不来。
毕竟，前几天那些记者的表现实在太过份了。
她加快脚步进近方星龙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声音。
对面房间里出来一个年轻的警员，勉强挤出个笑容对她说:“田记者，局长把队长叫上楼了，你进去坐一会儿，估计他一会儿就能回来。”
田小橙点点头表示谢意，打开门走进去，坐在沙发上，考虑着一会儿该怎么说。
走廊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方星龙推门走了进来。
他没想到田小橙在屋里，一时间有点发愣。
田小橙默默地打量着年轻的刑警队长。
短短的几天功夫，方星龙看起来瘦了许多，他眼圈发黑，两颊深陷，不知道有多久没睡过觉了。他英俊的脸上有着很少见的焦急神色，布满血丝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暴戾之色。
看来这个案子对他的压力很大，那么接下来的消息，这个年轻的刑警队长能否承受得了呢？
方星龙没有同田小橙寒喧，他直截了当，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问:“小橙你好，有什么事吗？”
“方队长，我有点事要和你说，可能会占用你一点时间......”看到他这副样子，田小橙又有点犹豫不决，后悔该不该跑这一趟。
方星龙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一粒纽扣，调整心情，尽量用温和些的语气说:“行的小橙，但是我很忙，只有......”他看了看表:“只能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看样子他确实很忙，田小橙决定不绕弯子，也不找借口了，直接告诉他就好，至于将来怎么解释，那是将来的事，她相信方星龙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被绑架的那个女孩在什么地方......”
方星龙眼睛一亮:“真的？”
接下来的话要说出来是需要勇气的。
田小橙咬了咬下嘴唇，有点犹豫地说:“对不起，可是......可能她已经死了......”
“什么？！”方星龙的反应大大地出乎田小橙的意料，他一个箭步跳到田小橙身边，抓着她的衣领，把她从沙发上提起来:“你再说一遍！黄小珊死了？！”
田小橙被他的粗暴举动吓坏了，衣领卡在她的脖子上，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来:“咳咳......咳......我也不敢确......定......你放开......”
看到她憋得通红的小脸和大眼睛里饱含的泪水，方星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轻轻地把她放下，又扶她坐在沙发上。
田小橙的脖子上被衣领勒出一道深深的红色印痕。
方星龙心疼地看着，痛恨于自己的失态，却碍于身份不敢伸手去抚摸她。
田小橙自己却是没感觉到疼痛，她还惦记着只有十五分钟的事，急急忙忙地想要把事情交待清楚:“那个女孩子可能被杀死了，尸体藏在一个铁皮油桶里，用水泥浇灌......”
“等等！你怎么知道小珊被杀了？”
田小橙不回答，用一种幽深而悲哀的眼神望着他:“那个女孩子名叫黄小珊？她是黄山的什么人？”
她紧紧地盯着方星龙棱角分明的薄唇，希望从那里面吐出否定的答案。
然而方星龙垂下了头，不愿直视她的眼睛，低声说:“黄小珊是黄山的女儿。”
轰然一声，无数记忆的碎片涌进田小橙的脑海里。
黄山笑着说:“我还有老婆孩子，可不能跟着你们胡闹。”
漂亮的女孩儿哭泣着......
赤身裸体，形如骷髅的女孩儿被头朝下地扔进油桶，她遍布伤痕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动着，抽搐着，但紧接着，搅拌好的水泥被倒进油桶，很快地凝固了。
“小橙！”方星龙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田小橙回到了现实之中，她看着方星龙湿润的眼睛，问:“是真的吗？”
其实田小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路走来那些警员们奇怪的情绪，以及方星龙少见的暴躁，还有她看到的，屏幕上黄山绝望的脸都提示着这个信息，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那个张口闭口把老婆和女儿挂在嘴上的黄山，那个外形粗豪，实则细心又唠叨的黄山，他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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