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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国破山河在 第五十章 深藏不露柯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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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福酒肆。

    “老爷,柯大人差人来报,已经将二公子收进了衙门,问县尊和陈老爷,该如何处置。”

    席上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了陈谓。

    “回去告诉柯大人,按照我徐朝律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最好多关他几日,省得让他给我添乱。”陈谓看着那下人微怒道。

    那下人听了,瞟了瞟陈秋衍,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哎,四哥,你这不是让大家看咱们陈家的笑话嘛,都是自己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说道说道就行了,也未必就是二公子的错呢!”

    陈秋衍一听有些着急,这要是闹开了,不管是陈家的威望,或者是两家的关系,那都是不好的,要是两家闹僵了,那就让几个当官的看笑话了,最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偏袒他的,也不会让他连累了陈家的名声,只要柯大人查明了,就用他来明正典刑,告诉陈家儿郎们,就是我陈谓的亲孙子,在邱睢也不能仗势欺人。”陈谓一摆手,恨恨的说道。

    陈秋衍一愣,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这个意思吗?四哥你这不是故意拆台呢?

    “今日就到此吧!我一路颠簸,又碰上这不孝孙子,有些疲惫了,谢诸位提老朽接风,饮了此杯,老朽就先走一步了。”陈谓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抓起酒杯一饮,便离席了。

    “这……去让陈厦送陈公回去。”陈秋衍这次没有跟上去,他还要和几位大人沟通几句,统一一下想法。

    ……

    庄氏客栈。

    苏老二驾着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这是他们看到的第三家客栈了,看着不太起眼,符合苏老二的要求。

    “哎,几位爷,打尖还是住店啊?”

    一个小二跑到了马车边,接过了苏老二手里的缰绳。

    “先弄点些你们这招牌的酒菜,再给我们找两间屋子,把马车顾好了。”苏老二拿了些铜板递给了小二,黄半仙接着徐彦和风铃下了车。

    “好嘞,爷您里边请,柱子,过来把马车拉到后院去看好了。”

    一个胖子过来拉着马车走了,苏老二他们跟着小二进了客栈。

    “小二,这一路上,我看着人来人往跑去好几波人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苏老二一边走,一边询问着小二。

    “看着是陈家的人,不过小的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事,爷要想知道,我去给爷打听打听。”小二笑着回道。

    “行,辛苦小二哥了。”苏老二又取了些散钱递给了小二。

    “爷您这客气了,来这边坐着,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

    陈玄飞坐在柯南山说的“上房”里面,面对墙壁,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其中猫腻,他不喜欢官场权术和那些龌龊。

    但不代表他不懂,相反他知道很多。

    “来来来,把桌子都拼上,谢谢陈家二公子给咱们的福利,多久没有这么好好吃一顿,大家敞开了喝。”柯南山带着几个人鱼贯而入,有拎着食盒的,有提着酒的。

    几个狱卒笑着把两张桌子拼到了一起,帮忙把食盒里的菜都端到了桌上。

    “嘿,吃我的喝我的,也不招呼我,可以啊!柯大人!”陈玄飞听着动静,自己拿钥匙开了牢门坐到了桌边,伸手就抓了一块肉扔进了嘴里。

    “这不是二公子亲民,咱也没把你当外人吗?您不洗洗手?”柯南山打开一坛酒的封泥,给陈玄飞倒了一碗酒递了过去。

    陈玄飞端起来灌了一口,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一般。

    “没那么多讲究,我当年也是在贼寇尸体上喝过酒吃过肉的人。”

    那次死了很多人,有贼人的,有郭家军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命如草芥是什么意思。

    “呵 ,二公子还亲自上过生死场?”听着陈玄飞的话,柯南山笑了笑,上京那种地方能有什么贼寇,顶多几个小毛贼罢了,不过也够年轻人吹一吹的了。

    “柯大人这是有些看不起我啊!怎么说我也是上过郭家军边防烽火台的人。”说起郭家边防,陈玄飞默念了几句话,把剩下的酒倒在了地上。

    柯南山听着,看着他的动作面容一整,稍微肃穆了一些:“是柯谋眼拙,敬二公子,敬北防。”

    说完柯南山端起碗一饮而尽,又拿起酒坛子给陈玄飞满上。

    北防是真正的修罗场,也是郭家几代人的荣耀,往上七八年,每年在北防线上死去的将士不下数万人,也就是现在快到禁武了,各国收缩防线,但是死的人,依旧不少,上过北防线的人,值得所有徐国人的尊重。

    “切,净整些虚的,哎,你们不要钱了?”看着那些送酒菜的人,放下了东西就走,他还等着看他们跟柯南山要钱呢!

    “二公子不用给了,掌柜的说了,二公子和柯大人尽管用,不够了吩咐人再送。”一个小厮笑着回道。

    鬼才有钱给你,他全身上下能找到一个铜板,他给你表演一个胸口碎铜钱。

    “嗯?这酒楼,你朋友开的?”陈玄飞有些看着柯南山疑惑的问道,早知道来的时候他还跟他哭穷来着,他就更不用说了,头一天来邱睢,连个熟人都没有。

    “二公子说笑了,柯某就没什么朋友,这酒楼,是你那陈家亲戚开的。”柯南山眯着眼睛笑道。

    “我去,你坑我,你也太不厚道了。”陈玄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自己这刚打了陈家的人,又在人家酒楼里面白吃白喝,这不是打自己脸了吗?

    “是二公子自己说的,要最贵的菜,最好的酒,这邱睢八成的酒楼都是陈家的,你们还是亲戚,付钱也方便,那只能是陈家了。”柯南山笑的越发开心了。

    “滚滚滚,不吃了,这饭老子可不认,是你去要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陈玄飞气的转身就要回他的天字一号了。

    “行啊!反正小二们都看见了,我也报的你的名,钱他们肯定是不会要的了,既然你不吃,那我们就多吃点,放心,不会浪费的,你们哥几个谢谢二公子。”柯南山拿起筷子夹了一嘴红烧鱼,味道真不错,刺也都挑了,吃起来舒服。

    “谢谢二公子!”几个狱卒一同对着陈玄飞拱手喊道。

    还没进门,陈玄飞又回来了。

    事都干了,名也报了,不吃不是更亏了。

    陈玄飞撸起袖子,掰了一只鸡腿,一口肉一口酒,舒服。

    “老柯啊!身为一个武将,你就应该有个武将的样子,这么阴险,不太好。”陈玄飞啃着鸡腿,斜视着柯南山。

    “二公子说笑了,柯某不是一直都听二公子的话办事的,再说了,古人云,兵不厌诈。”

    柯南山挑了一块豆腐圆子,口感软糯,味香浓郁。

    “行,既然这么听话,爽快些,我问你,这邱睢陈家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我要是跟陈家干起来了,你站哪头?”陈玄飞端起碗喝完酒,重重的把碗放在了桌子上,他才懒得跟他们玩什么猜谜游戏。

    “你们几个出去,把门守好了。”柯南山看着陈玄飞急冲冲的性子,把筷子一放,对着旁边几个狱卒说道。

    “是,大人。”几名狱卒一行礼,起身就走。

    “等会等会,亏你还是官的,自己吃着喝着,还不给手下人喝点汤,你们一人端两个菜,再抱两坛子酒出去。”陈玄飞对着几个狱卒招了招手。

    狱卒们看着柯南山,柯南山点了点头,他们就回来一人端了两个菜。

    “ 哎,有没有点眼力见,这个肉给我留着,换一个!”看见一个狱卒要端他前面的五花肉,陈玄飞一巴掌把他手就排掉了。

    “这个,拿着走走走。”看着那个狱卒有些茫然和委屈的样子,陈玄飞端了一盘萝卜花递了给他,敢跟他抢吃的。

    刚在几个狱卒心里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立马给陈玄飞拍的稀碎。

    柯南山但是笑着看着这个,二公子,觉得有些意思,一点都没有豪门显贵公子的自觉,说他大方又处处透着小气,说他小气吧,又处处都是那种豪爽。

    “行了,人都给你弄走了,快说吧,别给我再绕弯子了,烦。”陈玄飞提起筷子夹了块肉边吃边道。

    “邱睢的钱有八成在陈家手里,有一半的乡兵是陈家的爪牙,你要是和陈家闹起来了,你放心,我肯定帮陈家抓你,我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亭长这个位置。”柯南山很是认真的说道。

    “那你也好意思用我的名头,吃我的饭!”陈玄飞白了他一眼。

    “我这可是帮你找台阶,你爷爷目前也不想和陈家翻脸,陈家暂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你们有矛盾,不然也不会让陈松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柯南山一副好人难做的样子。

    “那你他娘的抓我回来干什么?不是脱裤子放屁。”陈玄飞嫌弃的说了一句。

    “对,就是脱裤子放屁,你这动静越大越好,好让邱睢的人都知道,此陈非彼陈,你这个二少爷和陈家那些人不一样。”柯南山笑容灿烂的说道。

    “你才是个屁,你一个武官,怎么这么奸诈狡猾的,让你当个亭长委屈你了,把筷子给我放下,别动我的肉。”陈玄飞恼火的看着柯南山。

    “二公子过誉了,下官也是被逼的。”柯南山拱了拱手,又夹了块鱼。

    “我这是在夸你嘛?你也忒无耻了,那你就这么一直耗着,有用吗?”陈玄飞没好气的说道。

    “有用啊!这不是把二公子等来了,好救我于水火之中,我说话算数,二公子哪天要是想打县衙了,我柯南山,带兵跟着公子去。”

    陈玄飞盯着柯南山,看他就是个笑面虎,鬼知道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你这是拿我当枪使呢?还是拿我爷爷当枪使呢?”陈玄飞也放下了筷子,看着柯南山有什么要说的。

    “如果能让邱睢百姓过得好一点,我倒是很愿意成为二公子手里的一把枪,指哪捅哪!”柯南山端起碗朝着陈玄飞示意了一下。

    “别,我可用不起你这枪,我爷爷早就说了,我这辈子就是个当兵的,一辈子都没有那当将军的命,我能上场杀人,但是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的,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别指望我。”陈玄飞按住柯南山的手,这酒可不是那么喝的。

    “那我就替死去的吴兄弟,谢谢二公子今天的仗义。”柯南山伸手拿开了陈玄飞的手,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嗯,老柯身手不错啊!有没有兴趣走两招。”陈玄飞感受着柯南山的力道,情绪就上来了,这路上除了他自个练练,连个过手的人都没有,陈斌倒是能打,但是他爷爷还看着呢!

    “不了,下官这点微末本事,不足道,更谈不上让公子出手了。”柯南山倒是很欣赏陈玄飞的一身江湖气,但是他不是江湖客,他还得留着力气干别的。

    “就你这德行,放郭家军肯定是天天挨板子的命,放上京,那少说也混个大将军。”陈玄飞扫兴的摇了摇头,好好的一个大高手,尽是些读书人的臭毛病。

    “二公子说笑了,柯某连个亭长都当的心中有愧,怎敢妄想做将军。”

    “报,陈家陈獒来了,说要见大人和二公子。”一个士兵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报信。

    “你这一肚子坏水的,打算怎么着啊?”陈玄飞喝着酒,看着柯南山。

    “不是我怎么着,是看二公子想怎么办,一呢,留下来,咱们再叙叙旧,明天我送你回去,二呢,你现在就可以和陈獒走了,假装修复一下陈家的关系。”柯南山摊了摊手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陈玄飞拧着眉毛问道。

    “嗯,如果二公子明天走,我还能让酒楼送一顿早饭慰劳一下大家。”

    陈玄飞二话不说喝了碗里的酒就往外走,这柯南山也太不要脸了。

    ……

    陈獒在外面有些烦躁的等着柯南山。

    “陈大少爷,这么晚过来,有何贵干啊?”柯南山出了牢门,又换上了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见过柯大人,我来是为了二公子的事情,现下我已经查明,是那陈松父子想要强占那吴家寡妇的房子,结果被二公子撞见了,他们就想试图瞒天过海,谋害二公子,可不想二公子武力超群,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本想带人将他们捉拿到府衙问罪的,可没想到东窗事发,这陈松一家已经收拾东西跑了,我只好先来找大人把二公子接走,再派人去寻他们了,这件事和二公子无甚干系,都是那陈松父子见财起意惹的祸,还请柯大人将二公子放了吧。”

    陈獒行了个礼,态度诚恳的说道。

    “既然大少爷开了口,那陈松又是你家里的人,我也不好拒绝,大少爷稍候,我这就去把二公子请出来。”柯南山对陈獒点了点头,又走回了衙门。

    陈獒松了口气,还好这平时一副死人脸的柯南山没有认死理,揪住不放。

    “你这演技也太菜了,那陈獒是傻子吗?”陈玄飞就在衙门口坐着,两人说的他都听见了。

    “不,陈家在邱睢一手遮天,我这么做,才是正常的,那我就不送二公子,欢迎二公子随时过来吃饭,也好让我和兄弟们沾沾光!”柯南山笑着说道。

    “不是我说你,大丈夫光明磊落,你别跟个小媳妇似的。”

    “大丈夫也能屈能伸,受气也总比丢了这顶漏雨的伞好,能挡一阵是一阵。”

    “后会无期!”陈玄飞白了柯南山一眼就走了出去。

    他这官当的也太没意思了,拿着奴才的银子,操着宰相的心,还得受太监的委屈。

    “二公子!”陈獒看到陈玄飞出来,就立马迎了上去。

    “多谢表哥了,要不是你,我还被那死人脸关着呢!跟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老子迟早打他一顿。”陈玄飞笑着和陈獒打了个招呼,又气冲冲的说道。

    “二公子就别生气了,那柯南山的脸,也算是我们邱睢的一绝了,就像戴了个面具似的,就不要和他计较了。”陈獒笑着安慰道。

    “行了,表哥你这马借我用用,我那丫鬟和几个弟兄还在等着我呢!”陈玄飞指着一边双驾马车的马说道。

    “二公子尽管用,不用客气。”陈獒积极的上去帮忙解了缰绳,递给了陈玄飞。

    “那就多谢表哥了,对了今天陈家酒楼给县衙里送了些酒菜,今日不方便了,明日表哥让人到府里去取银子。”陈玄飞翻身上了马说道。

    “二公子这话就见外了,自家人吃点东西,哪有收钱的道理,不提了,不提了。”

    “那就谢过表哥了,改日再叙!”陈玄飞笑着拱手道别,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反正也是没钱。

    “二公子慢走!”

    看着陈玄飞离开了,陈獒才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上了马车,往自家方向走。

    ……

    自陈玄飞走了没一会,陈璐瑶就跟着张刻,领着一群人,带着一堆饭菜来了吴家。

    自来熟的和众人聊上了。

    不仅如此,还放低姿态,替陈家给吴家娘子道了歉,送了一百两银票表示心意。

    吴家娘子怎么敢拿陈家的钱,就在她推辞的时候,小桃把银票给收了,和陈璐瑶相谈甚欢。

    “对了,小桃姑娘,这是陈家宅子的地契,你替二公子收着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临走前,陈璐瑶还不忘把陈玄飞随口要的宅子给小桃留下了。

    小桃当然来者不拒的收下了。

    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少爷出来一趟,平白的就捡了两套房子,这可比在上京强多了,不是进天牢就是跟人打架的。

    最后还亲切的把陈璐瑶送到了门外。

    “吁,小桃,公子我回来了,开门。”晚上没什么人,陈玄飞一路纵马狂奔而来。

    “哎哟,公子你可回来了,我们可担心你了。”

    陈玄飞进了门,看见卓上吃的差不多干净的盘子,他信小桃个鬼。

    “那陈松还是挺识相的,没有再说什么,为难你们吧?”

    “没有,陈松都没有露面,直接搬走了,是陈家大小姐陈璐瑶带着人送来的,还给小桃留了陈家宅子的地契。”张刻积极的说道。

    小桃瞥了他一眼,小样的,还学会抢答了,就你这样的,还想进公子的门,痴心妄想。

    “地契??”陈玄飞有些纳闷的问道。

    “陈璐瑶给的,那陈家宅子的,说是里面还给咱们留了几个下人打扫,明天会有人过来把门修好的。”陈玄飞接过小桃递过来的地契,脑子有些疼,陈家这又是唱的哪出。

    “这样,小桃你反正不喜欢大房的人,你们就留在这吧,张刻你跟我回去,到了城里,你去打听一下我家现在住哪,然后把我带过去,我明天带着小武小全把行礼都搬过来,不住白不住,练武也自在。”陈玄飞琢磨了一下,打算这房子就归他了,反正都是不义之财,没什么愧疚感。

    “好啊,明天早点回来,可以不用每天看见那小娘的丑模样了。”小桃一想有了自己的宅子,不用受气那太开心了,小全和小武也不用受欺负了。

    就这么,张刻带着陈玄飞回城找家去了。

    ……

    陈家老宅。

    陈谓一走,陈家就处于闭门谢客状态了,不少陈家亲戚都想上门帮忙,陈麒江就安排了一个下人在门口站着,来人了就跟他们说,今日陈府收拾,老爷外出,不便见客了。

    除了差人买菜,陈府的门就没开过,陈麒江吃了点东西就坐到了门口,一是防着他娘,想不开,又跟哪家亲戚聊上了,二是想着陈家和陈家表亲在邱睢的问题,三就是打发时间,等陈谓回府了,来了邱睢,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做的了。

    “爷爷!叔叔好。”

    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陈厦和陈谓陆续下了马车,陈麒江赶紧迎了上去。

    “辛苦了,你们回吧!”陈谓朝着陈厦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

    陈厦在马车回来的时候,滔滔不绝的和陈谓讲了许多他们的道理,陈谓就不想请他们进屋喝茶了。

    “好,四叔,那我们就回了,告辞。”

    “嗯,不送了。”

    等人走了,陈麒江扶着陈谓回了府。

    “家里怎么样?”

    “一共来了七波人,我让人把来的是哪家都记下了,但是没让进,家里一直都闭门谢客,也没让娘跟他们有瓜葛。”

    “嗯,那想好你在邱睢做什么了吗?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害你丢了官帽椅,我路上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是我,我也埋怨,可到了邱睢,你总得找点事做,不然能把你自己憋死的。”陈谓看了一眼官迷的陈麒江,希望他不要走岔了。

    “孙儿不敢,爷爷做事,定然有爷爷的理由,只是孙儿尚未想好做什么。”陈麒江连忙低头说道,不敢有一丝不满的情绪。

    “家里不是官场,人情世故太过了,就显得生疏了,既然想不清楚,明天去帮忙收拾书院,在你想清楚之前,先在学塾做个教习先生吧。”陈谓摇了摇头,还是不太喜欢他这个孙子。

    和他娘一样的自私功利,只是比他娘多了些精明,但也坏在这里,他娘顶多让人不喜,他要是错了,那就万劫不复了。

    希望他和小孩们相处,能以小见大,看见自己的缺陷吧,人这么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就像陈玄飞一样,说什么都不听,他这个哥哥呢,是表面上听,其实心里呢,不以为然。

    “孙儿知道了,一切都听爷爷的。”陈麒江听着有些心慌,恭敬的说道。

    陈谓让他带自己到书房里去,他也多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位置有没有变化。

    一路上他没有提陈玄飞,陈麒江也没有问。

    陈谓得知陈玄飞被抓到府衙的时候,就不担心他了,出格的事,他还是不会做的,怕的只是他没脑子遇上了什么硬茬子,一冲动就跟人较劲,就像上回受伤一样。

    陈麒江则是懒得理会,老二在哪都是无法无天的,习惯了,只是嫌弃他到处给陈家找麻烦。

    到了书房,陈谓就让陈麒江下去了,吩咐下人泡了壶茶,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想着一些事情。

    “吁!”

    陈玄飞看着牌匾上的陈府,不确定的又问了张刻一句:“你确定是这家了?”

    因为邱睢陈府实在太多了,他下午就砸了一个。

    “没错,刚才人家都说了,这是陈家老宅,今天刚进去人,你看这房子外面,都是刚翻新的。”张刻肯定的回答道。

    “行,跟我进去吧!”

    得了肯定的答复,陈玄飞上去扣了扣门环。

    “谁啊?”里面传来了门房的声音。

    陈玄飞一听,对了,没走错地。

    “老冯开门,是我回来了。”

    “哟,二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天都哪去了,老爷下午都生气了,哎,小桃和小郭将军他们呢?”四十多岁但看着有些显老的门房开了门,发现门外只有二少爷和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们今天就不回来了,住在其他地方了,这是我朋友,我爷爷回来了吗?”陈玄飞拉着马进了大门,张刻跟在后面。

    “老爷回来了,在书房呢!”等两人都进了门,门房赶紧关上门,上了门闩,人都回来了,就不用盯着了。

    “行,你带着他把马栓了,再给他找个睡觉的地方,书房在什么位置,我去找爷爷问点事。”陈玄飞说着把缰绳递给了门房。

    “书房在那边,直走左转就是了,应该有下人在那边候着,少爷过去就知道了。”门房指着一天廊道说。

    “行,张刻你跟着老冯过去,有什么事就跟他说,我走了。”陈玄飞说完就朝着门房指的位置过去了。

    转过了弯,果然看见一个房间亮着,门口还站着个人。

    “小李子,爷爷在里面吗?”陈玄飞走到门口打了个招呼。

    “进来吧!”没等小李子回话,陈谓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出来了。

    陈玄飞直接推门而入,陈谓坐在书桌前,闭着眼睛,桌上只有一壶茶。

    他走过去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等着老头开口,他先开口,老头一般不理。

    “刚到第一天,就出风头了,感觉好吗?”陈谓依旧闭着眼,慢慢的说道。

    “还行吧,就是了解了陈家不少事,有没有兴趣听听。”

    陈谓睁开眼睛,看着陈玄飞问了一句和当下无关的事。

    “战场之上,为什么要有斥候,你比我清楚吧!”

    “哎,您不就是要说,我轻举妄动,不识大体吗,直接点不行吗?”陈玄飞没好气的说道。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上次手上的伤就忘了?”陈谓看着陈玄飞无所谓的样子,一脸愠怒的说道。

    “哎,这哪跟哪啊,这就不是一回事,我本意就是随便转转,只是凑巧碰上陈家表亲在欺负一个孤儿寡母的,一时没忍住就出手了。”陈玄飞立马回怼了过去,上回是有些逞能还有些寻死的意思,这次不一样啊,这是路见不平。

    “然后了,你救她们一时,还能救她们一世吗?这是陈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地头,不是你逞能的地方,我也没有那个官帽子了,要是真出了事,没人救的了你。”陈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哎,您现在是越来越神机妙算了,小桃把那孤儿寡母收下做下人了……我还收了两套房子。”陈玄飞喝着茶,用余光瞥着陈谓,有些心虚的说道。

    “混账!”

    陈谓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

    “老爷!”外面的小李子听着声音,一下就开门跑了进来。

    “出去!”陈谓扬了扬头,小李子又走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什么两套房子,给我一点一点的说清楚。”陈谓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用力的敲着桌子。

    看着陈谓发火了,陈玄飞也有些发怵了,虽然不怕,但是心里就是慌,稍微的坐直了身体,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听到的看到的,还有吴家娘子,陈家,柯南山的事都说了。

    “然后柯南山就把我放了,我回去的时候,陈璐瑶去过吴家了,还留下了一张陈家宅子的地契。

    我看着那地方也不错,小桃他们老跟大房犯冲,我在那也能安心练武,所以……我就想着明天带着小武,小全搬过去……”

    说道最后,陈玄飞放慢了语速,盯着陈谓的表情。

    “那么说,柯南山倒是直接把自己赌在你身上了,看来他还有些眼光和胆识。”陈谓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就我……”看着陈谓没提他搬家的事情,陈玄飞立马又活过来了。

    “闭嘴,人家赌的是陈家的态度,和我在邱睢的那点虚名,你不过就是颗棋子,得意个屁。”陈谓一盆冷水就把陈玄飞给冻住了。

    陈玄飞撇了撇嘴,“那也是看见我的仗义了才赌的,他有个屁的胆识,一肚子坏水。”

    听着陈玄飞发牢骚,陈谓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人家那是审时度势,忍辱负重,你连人家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还好意思,要是上了战场,各自为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不是咋的,人家都能拿陈家当枪使了,我怎么比得上,您喜欢,明儿个我替您请到府上来行不行啊?”陈玄飞也白了陈谓一眼说道。

    “那到不麻烦陈少爷了,既然你想搬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了。”陈谓突然眯了眯眼睛说道。

    “真的?什么条件?”陈玄飞眼神一亮,盯着陈谓,能不整天的看着老头和大房那小娘,他求之不得啊!

    “你能去柯南山手下当个兵,你就搬吧!”陈谓笑着说道。

    “什么?给他当兵?”陈玄飞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开玩笑呢!他来这又不是当兵来了,这也不是战场,不是耽误功夫了吗?

    “你自己选,要么去他那里当个兵,要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或者去学塾当个武术教习也成。”陈谓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我去给他当兵!”陈玄飞看了老头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与其天天在家里受气,还不如去柯南山那里,反正自己也想找个机会跟他过几手。

    “那就这么定了,他同意了,你就搬,他不同意,你就去学塾做个武术教习,下去吧。”陈谓挥了挥手,和赶苍蝇一样,眼不见心不烦。

    等着陈玄飞走了,他才有些凝重的考虑着陈玄飞刚才说的事情,陈家做的,比自己想的要多的多了,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几句话,几万两银子的事了。

    而这一切都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就说想要撇开不管,也是由不得他的了。

    还有,照着这样看,今天酒楼里,县令和县丞的态度,就大有深意了。

    至于那个柯南山,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现在上了赌桌,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正好让他好好的教教陈玄飞,也试试他的态度,要么让陈玄飞栽个大跟头,要么就让他好好的学学什么才是调兵遣将,屈辱能让人更快的成熟。

    ……

    “什么?你要在我这当兵?”

    柯南山看着一大早火烧屁股一样冲进衙门找到他,然后跟他说要在这当兵的陈玄飞。

    感觉他是脑子被门挤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老头给逼的,我想搬出去练武,他给的条件就是让我在你这当兵!

    我不管啊!昨天你拿我当枪使了,今天你就得答应我在这当兵,不然我就不走了。”陈玄飞一屁股直接坐到一把椅子上,看他那样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是老大人的意思啊,那也行,我也有一个条件。”柯南山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案牍,看着陈玄飞说道。

    “什么条件,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啊!”陈玄飞一扬身子坐正了看着他说道。

    “你看,你初来乍到的,想为百姓出力是好事,我怎么能拒绝呢,好歹我们也应该欢迎一下二公子屈尊降贵来我们衙门效力,只是囊中羞涩,如果二公子再去陈家酒楼,定上两桌,这事就这么定了。”柯南山笑呵呵的说道。

    “柯南山!你玩我是吧!昨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你还来?”陈玄飞怒气冲冲的看着柯南山,是不是应该借着这个机会,跟他来一下子。

    “哎,二公子说的哪里话,我这是跟诚心的接纳二公子,就看二公子有没有诚意加入我们了。”柯南山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信你个鬼,吃饭好说,换个地方,老子还是有银子的,请你们吃一顿还是吃的起的。”陈玄飞稍微的改了一下条件,再去吃陈家的,他可没那脸。

    “不行,就得吃陈家的,这点事都不愿意去,我怕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二公子不听话啊!要是出了事,你上头有个老爷子,我上头悬的可是把刀。”柯南摇了摇头,不同意去其他地方。

    “那,你们都提条件了,我是不是也该提个条件?”陈玄飞眯着眼睛看着柯南山。

    “二公子不妨直说。”

    “陪我打一架。”说完了陈玄飞就冲了上去,由不得他不打了。

    柯南山目光一凝,赶紧把桌子一拉,一推推到了一边,上面可有很多邱睢的案牍,而且是没有备份的。

    陈玄飞看着他的样子,咧嘴一笑,这就对了嘛!

    不等柯南山站稳,陈玄飞转身就是一个肘击,略微带了点报复的心思,让你玩我,让你尝尝厉害。

    柯南山双手一挡,下盘不稳就撞在了后面的墙上。

    看着陈玄飞又一脚踢了过来,柯南山撇了撇嘴,兔崽子,不让你吃点苦头,还真无法无天了。

    他后脚一蹬墙,侧着身子躲过了陈玄飞的一脚,顺势拉着陈玄飞的脚就让他劈了个叉。

    “小子,别太过分了啊!”

    陈玄飞不回他,手脚并用跃起,借柯南山拽着的手,一个回旋踢踢了过去。

    柯南山身子往后一仰,退了几步。

    “三次了啊!二公子!”

    整了整官服,柯南山摇了摇头说道。

    可在陈玄飞眼里,这不是看不起他吗?只防不攻,还这么道貌岸然的,摆明了欺负人啊!

    刚才他也就用了七成的力道,以防出现什么意外,但是看着柯南山的样子,好像没有必要了,而且受到嘲讽了,不表示一下,就不是他陈玄飞了。

    “行,你再接我一拳,就不打了。”

    陈玄飞鼓劲摆了个拳架,把右手当成了枪使,一记钻拳就打了过去。

    “嘣!”

    陈玄飞面色潮红,咬着牙憋了口气,缓了几瞬,硬生生吞了下去。

    “老,老子去给你们,定酒席!”

    陈玄飞带着颤颤巍巍的右手走了出去。

    狗日的柯南山这次没有挡,也没有避,直接硬生生的跟他对了一拳,是真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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