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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九章 嬴政问儒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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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良走过来一席话说的李斯有口难言,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嬴政没有说话,对于口才争辩,他素来不喜,所以尽管李斯没有反驳张良,他也并没有说什么。

    蒙恬自从看到张良之后,就觉得有些疑惑,张良此时与方才在门口迎接皇帝陛下之时,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自己入门之时感觉到的那股熟悉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替代的则是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李斯久久未发一眼,这让其余秦国大臣脸色颇为有些难看,如此说来岂不证明当今皇帝陛下之礼天下的决策乃是错误的,他儒家的治国方阵才是天下正统。

    蒙毅从石椅之上站起来,开口对张良说道:“张良先生不愧是儒家高才,一番话便让我大秦丞相哑口无言。其实先生的言论和看法,在下也是认同的,以仁义,礼法治国,的确是没有错的,只不过张良先生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正如方才我丞相大人所言,当年孔圣人向周天子提倡以仁义,礼法治国,使得周天子失掉了自己的天下,最后被我秦国先王所灭。再者,如今之天下乃是陛下之天下,结束了诸侯割据一方之局面,使得天下百姓得以书同文,车同轨,从此天下人不再分什么齐人,魏人,楚人,亦或是秦人,这岂不是好事一件?”

    张良坐在一张空着的石椅上,抬起头看着说话的蒙毅,微笑着说道:“想必这位便是蒙毅蒙大人吧,大人之名张良仰慕许久。方才大人所说张良不敢反驳,更有皇帝陛下在此,张良岂敢多言。只是张良只是一个读书人,更是大人口中所说的韩国人,当年我韩国被大秦所灭,乃是国运不济,在下无话可说,只是心中依旧怀念家乡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张良说完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再者,如今天下人俱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所实行的书同文,车同轨等,子房也是赞同的。不过今日我们所谈论的乃是如何治理天下,所以子房不知道大人说这话是何意?”

    “哈哈......”蒙毅笑了出来,然后停止笑声说道:“张良先生,我要说的是当今之天下的情形,与当初孔圣人所处的天下大不相同,所以当年圣人所阐述的那套治国方阵恐怕于此时并不适合。既然张良先生是六国后人,那也应该知道,当初各诸侯相互征战,天下的百姓又何曾过的上好日子过?今日是韩人,明朝是魏人更是家常便饭,须知乱世当用重典,唯有天下一统,天下人才会有好日子过。”

    “好,蒙卿说的不错,待回去之后,朕必重重有赏。”嬴政大喜,开口说道。

    “臣谢过陛下。”蒙毅说完之后,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张良不再言语。

    张良还想要出言反驳,却是被伏念阻止了。“陛下还请恕罪,张良不过是第一次见到陛下,不免有些兴奋,说话语无伦次了些。”

    嬴政摆摆手,张良说的话他虽不喜,但是还没到要杀人的地步,再说了今日他来到小圣贤庄,除了要拜访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要笼络住天下读书人的心,更好的治理秦国。更何况,这些儒家的人哪里懂得什么是治理国家,治理国家如果全靠这些人嘴里说的什么仁义,礼法,那么恐怕这个天下还轮不到他嬴政来做主。秦国能够有今日之强大,完全是他之前的历代秦国先王,兢兢业业,富国强兵,他才能够托父辈蒙荫一步一步灭掉六国,一统天下。

    “朕今日来,主要是在游玩,至于尔等口中说的什么治国策略相争,寡人并不在意,你等不必挂怀。”

    伏念还有坐在一旁未发一言的颜路,以及张良俱都向嬴政垂首躬身抱拳,“谢陛下。”

    嬴政将自己面前茶杯中的茶水喝完,开口问道:“朕听说丞相的老师荀子先生也住在小圣贤庄,不知为何朕没有见到他人啊?”

    伏念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老师早已不问世事,在庄内后院潜修,老师素来不喜外人打扰,所以陛下今日来访一事,在下并没有告知老师,请陛下恕罪。”

    伏念说完之后,看向李斯。李斯是荀子的徒弟,虽然早早就离开师门,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李斯坐到什么位置,世人皆知他李斯是荀子门下。

    李斯也弯腰对嬴政说道:“陛下,老师确实不喜被外人打扰,再者老师年岁已高,恐行动不便,所以此次没有打扰老师是臣的注意,请陛下恕罪。”

    李斯和伏念都如此说,嬴政也不好真的强人所难。“罢了,既然先生不来见朕,那朕去见一下他总归是可以的吧。朕只想亲眼见识一下,能够调教出朕的丞相和韩非两人的老师,究竟是何许人也?”

    “既然陛下有所求,那伏念就带陛下过去吧。”见嬴政执意要去见老师,伏念不好拒绝,只得带着嬴政前往后院。

    跟随嬴政一同前去的当然还有李斯这个曾经的儒家学子,蒙毅也想拜见一下这位鼎鼎大名的老者,最后除了几位跟随前来的临淄官员,所有人都跟着嬴政前往拜访荀子。

    张良也要离开,不过在走之前却是被蒙恬拦下。“陛下,既然陛下要去见荀子先生,臣是个武将,便不跟随陛下一同去了,臣想在这小圣贤庄走上一走,烦请张良先生为我引路,还请陛下能够恩准。”

    嬴政看向伏念,伏念看向张良,见张良神色有些不对,一时间也难以明白张良为何如此奇怪。“既如此,蒙恬将军想要游览我小圣贤庄,那师弟你便带着将军在庄内游览一番吧。”

    张良本想借故拒绝,不过他抬头看到蒙恬看向自己那股犀利的眼神,以及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掉蒙恬,否则只会更令此人生疑,日后定有无穷祸事。

    “既然蒙恬将军愿意在下陪同,那子房就陪着大将军在我庄中游览一遍吧。”说罢张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将军,请!”

    送走嬴政等人之后,张良率先向前走去,蒙恬紧随在他身后跟上。

    走了不远,一座看上去有些清幽的长廊上,有竹林栽种在两边,将照射进长廊的阳光都遮挡下来,让走在长廊内的人觉得有些清凉。不过,这对于张良来说,却是一点清凉之意都没有感觉到,相反,他的背后全是冷汗。

    蒙恬一直走在张良身后,每到一处,张良都会开口为蒙恬介绍此处的风景,蒙恬只是面带微笑,不发一言。

    走到一处拐角,拐过去之后便是一处凉亭。走进凉亭之后,张良忽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蒙恬也随之停止前进。

    “蒙将军,张良已经为将军介绍了我小圣贤庄内几乎所有的风景,将军倒是一直都没有说一句话,是否对在下或是我小圣贤庄的风景有什么意见?”张良转过身,看着蒙恬问道。

    蒙恬见张良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开口说道:“小圣贤庄确实风景秀丽,有些地方甚至便皇帝陛下在骊山修建的阿房宫都难以比拟,我岂敢对小圣贤庄有意见?”

    “那这么说来,将军是对我张良有什么意见了。”

    “张良先生应该是一个聪明人,我蒙恬也是一个爽快人,说实话对于先生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在来此地的路上,皇帝陛下曾经遇到了一次刺杀,在那次刺杀当中,我曾与此次刺杀的幕后首脑见过一面,对他有些印象。不曾想来到这小圣贤庄之后,发现张良先生竟然与那个刺客首脑长得颇为相像,是以本将军不得不对张良先生充满了好奇。”

    张良闻言,嘴角微微一笑,“哦,是吗,皇帝陛下遇刺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只不过蒙将军所说张良与刺杀陛下之人有些相像,那张良倒是不知。”

    蒙恬只是瞧着对面张良的面容,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之中找到一些关于刺客的线索,不过并没有什么发现。“是呀,本将军也很好奇,这普天之下竟然会有如此长相相仿的两个人,若非今日在此地见到张良先生,恐怕我就把张良先生当做是那名刺客了。”

    “可惜我并不是他。”张良听完蒙恬的话,冷声说道。

    “是不是可不是先生你一个人说的算的,我也希望先生不会是那个帝国的叛逆分子,不然的话恐怕今日之小圣贤庄,明日就会成为残梁破苑,方才先生与我介绍的那些什么林啊,湖啊之类的,都会消失。”蒙恬用同样冰冷的话语对张良说道。

    蒙恬现在也拿不准张良到底是不是那日在林中所见的那个刺客首脑,如果说不是,那两个人长得未免也太像了。可是如果说是,今日张良给自己的感觉又与那日完全不同,而且张良的身份颇为尊贵,乃是当今天下最为顶尖的读书人,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便将他拿下,那么势必会伤了天下读书人的心,这是皇帝陛下不太愿意看到的。

    张良转过身去,在转身的一刹那,开口说道:“张良只是一个安分的读书人,对于打打杀杀这些事向来不太喜欢。如果蒙将军没事了,那么请恕张良先走一步,大将军好自为之,庄内大将军可随意走动。张良告辞了!”

    “读书人?呵呵......”看着张良离去的背影,蒙恬摇摇头,这个读书人倒还真的有点意思,他对这个张良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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