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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归狐 > 第347章 天从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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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又哪来的争斗?

    当年妖族的少年,也曾有过清高的梦想,也曾凭一己之力修炼成仙,但是从来没人记得,当年他也是扎扎实实通过仙门新晋弟子甄试大会一点点过来的。他有幸投入了御华仙尊术铮的门下,却不料一心求道的自己,到头来却变成了师父生命中的污点。

    师徒之情,真的没有,从他明白自己的立场之后,他放弃了那些可笑的温暖。

    他是妖,他来入仙门修炼只是为了变强,为了不再备受欺凌,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妖皇,未必会有今天一呼万应的气势。

    术铮身为金仙执位,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徒儿的来历,他便是再实心眼,也不会容许一个妖物在御华山上来去自如,但是要逐他出门墙,又没有借口。那时候他还是沈听弦,还是临安首富的大公子,他天资聪颖,举止稳妥,为人处事又懂得左右逢源,在许多高阶弟子心目中,他是何其完美的存在。

    一个从来不懂得爱的妖族少年,在一次又一次地下山途中邂逅了初恋的女子。女子的修为比他高出许多,所以,直到梅瓣凋零,佳人不再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天天相伴左右的,对自己种下禁制的女子已得仙体,而他,与她本是云泥之别。

    他不是真的不记得,而是不敢再记起。他选择了遗忘。

    她是他曾用全副真心记住的女子,却因承受不住采补之术的蹂蹒而香魂陨逝。他花了很多时间去忘记她,自然,也丢掉了仅剩不多的善恶之心。他终于离开了御华派,如术铮所愿。

    风无语说:“此乃玄门秘术。修习者可一日千里,且难以自拔……”掌门让他学,他便学了,学了之后,他便弄丢了自己。他不恨风无语,却恨御华仙尊,恨他心胸狭窄,枉为师者。恨他不早些将他逐出师门,害他变成了风无语手中的棋。术铮永远不会知道,当他御临爱徒的时候,当他覆在凌瑛身上忘情纠缠的时候,他的另一位爱徒就在不远处望着。他神情淡漠,眼角凝冰,像一尊雕塑。

    风无语造出了一代妖皇,成功地牵制住了仙门其他派的视线。他手里牢牢地掌握着他那宝贝师弟的把柄,必要的时候,师徒**这个帽子可以借来用用。他借着凌瑛之事为由,控制住了整个大局,他逼御华仙尊隐瞒了魁麟的身份,又用采补之术缚住了魁麟的自尊。

    妖皇的崛起。也就是近几十年才发生的,没有人知道妖皇魁麟便是当日背师离开的沈大公子沈听弦。

    离开,是魁麟唯一的选择,如风无语所愿,妖皇迅速崛起为足与仙盟抗衡的势力,而妖族,也恰到好处地推却了各派争强好胜之心。风无语那个位子可以坐很久,如果焚音没有重现六界,如果这世上不出现一个叫灵女的人。风无语是坐在高位上不想下来的人。而他呢?他何尝又不是一样?

    他曾以为自己会恨茶小葱。恨她在轻易之间剥夺了一切,将他从妖皇的尊位上拉下来,可是他没有。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与风无语在本质上并无不同。他们同样害怕失去,同样想抛却过去。同样想凌驾于他人之上。他下来,就什么也不是。他在魔尊焚音面前,一直什么也不是。

    “魁麟!你这是干什么?”他突然放开了婪珂的手。

    那双手,是他想握住共渡一生的,他的妻,是他见过最蠢的狐狸,不懂得怀疑,不懂得勾心斗角,看着他身侧珠环玉绕,也只会干生气。是孤红将她保护得太好了,让她在利益面前无比高大。她什么都有,便什么也不想得到……他深深地看了婪珂一眼,没有出声。有可能的话,他想将自己的温情与感怀都给她,他一直有洁癖,并不见得喜欢碰其他的女子,但是他练习的法术却令他在身体上萌生出奇异的渴望。他想要的,不能从心爱的人身上取,否则,他又会失去。

    “啪!”绯灵手中的藤鞭像长蛇般扭摆着,夹着啸乱的风声,往他身上砸。他用力,甩开了婪珂。婪珂尖叫一声,却见两支华点燃,照亮了天空,比起这个,城外刚刚陨落的金铢之阵反倒变得暗淡无光。婪珂扑了上去,却被绯灵掌间的劲风带倒。

    “看在娉婷的面子上,我不杀你!滚远点!”绯灵平素最不服气的便是娉婷,但看到这位仙狐族的郡主时,她改变了想法。

    “魁麟,我们走……我们回千狐洞也好,去妖界也罢……我跟你走……”婪珂哭出声来,眼见着面前的乱雪飞舞,对面的人越来越模糊。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却没有反转时局的本事。她身上揣着婪夜八百年的修为,却连自保也成问题。一直以来,她都是最受保护的那一个,在孤红面前是,在婪夜面前是,在魁麟面前又何尝不是?她见过了茶小葱,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做王者之妻,而自己这小家碧玉似的性子,完全配不上。“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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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魁麟被绯灵手中的长藤锁住,嘴角慢慢流出了碧鸀的血,他笑了笑,带着十分狠戾,“你知道,我有很多女人,她们可以给我的,远比你给的多……我娶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蘀我舀下了仙狐族的要隘,打通了妖界与人界的结界……皇后之位,是你应得……”

    采补之法,究竟秘术邪异,他长时间没碰女人,又一直疲于奔命,早已经失了底气。而绯灵,却是日日夜夜想着要怎么为妹妹讨回公道。仙魔同息的女子,他见得少,像绯灵这样亦正亦邪的更少……还有,他还想说,她很像她。除了脾气,哪里都像,不管是红衣装扮的利落与飘逸。还是红唇微启的薄媚。

    带来的妖兵被亭小佩涮得所剩无几,他知道,他逃不出去了。

    “你骗人,你骗人……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婪珂不要命地冲向绯灵,却被一道长绒缚住,跟着,她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说的都是真的。”孤红的声音低低地,夹着深邃的惆怅。他的长发被高高地束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婪珂转身,正对着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她一时惊住,突然又扭转了头,胡乱挣扎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看过孤红的脸。脑子时尽是些混淆不清的影像,一时是魁麟,一时又是孤红。“珂儿,如果说,那个人长着这么一张脸,你还会喜欢?”孤红指了指满身是血的魁麟。

    “我……”婪珂摇了摇头,突然又点了点头,接着便是花更多地力气在孤红手里挣扎晃动。她没有答案,因为这事儿早已经没有如果。如果孤红的爹没对她娘亲做那种事。她不会抗拒他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那张与孤红“肖似”的脸,她不会那样轻易地亲近魁麟,就算往昔的真相摆在面前。也改变不了答案了。她是仙狐族的王室之女,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在选择题中间摇摆不定。

    “魁麟!我陪你!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陪你!我已是仙狐族的罪人,无法淡念,没有退路,这条路,只有我同你一起走下去,什么仙凡妖魔,什么上天入地,我都不管!”她尖叫着,在孤红的怀里跳蹿,像一只扑楞不停的兔子,孤红的手越来越冷,眼睛也越来越湿。

    “你不能去陪他……”混乱间,一袭白衣映入眼帘,羽族的少年,抬起了手里的剑,“至少现在还不能……”他手中的剑光抖了一下,剑身上映出了孤红绝望的脸。

    “此城已失!迦洛,撤兵!”慕容瑾珏拼尽全力喊出最后一句话,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兵刃的交鸣,渐渐变成了玄冰殿里悠扬的琴声,那时候的他,站在返香面前,真心实意地拍胸口说要成为天下斩妖除魔第一人。

    “慕容……”迦洛摇摇晃晃地冲上前来,却只见金光一闪,封住了所有的温雅灵气,那个曾被千万魔族猜测与唾弃的右使,那个心地纯善,一生不愿为魔的仙门弟子,为了那个不起点的承诺,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大护法!”剩余的魔兵都杀红了眼睛,却远远地见着迦洛摇了摇头。

    “回渺夜之城!”他果断地抬起了手,没再多看慕容瑾珏一眼。他黑色的身影,裹着一层幽夜的凄凉从城外走过,他拖沓的步子,只留在了襄阳城外。暮云卿的白衣,在夜色中十分抢眼,但却模糊得紧。

    不愿与仙门为伍的端极派弟子,和誓不回魔道的羽族少年……这世界有时候看着就像个笑话!

    整出戏里,没有返香也没有魔尊。越来越教人看不懂的棋局,应运而生。如果茶小葱真的是一颗棋子,必是这世间最不听话的一颗,她借着另一股力量绊住了魁麟,也毁掉了风无语的如意算盘。扰攘红尘,纷乱与太平都只在一念,一念起,而万事哀。

    “大哥……”慕容芷才双眼空洞地将佩剑弃下,靠着兄长的“金身”慢慢坐下。大哥回来了,他……又该何去何从?关于那个禁咒,关于那个灵女的真相,他要怎么向茶小葱说起?这样的他,心中充满了怨慎与嫉妒,固执与悔恨,就是这样的他,可还有资格立足于端极派?

    弟子们负伤不轻,却总算是击退了魔兵,这一仗还是赢了,返香算是扳回了一局。幸好焚音没来,他们才能赢得那样顺利。

    “帮我将大哥带回师门。”他休息了一会,才恍过神来,拄起长剑,他慢吞吞地向绯灵与魁麟激斗之处走去。他走得非常慢,因为身体的每一寸都像被长钩划开,掀翻了血淋淋的皮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是真想一剑结束了他?还是想留他下来慢慢折磨,将这些年吃过的苦头,一一回赠给他?”慕容芷才淡淡地说道,他声音不大,却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后者。”

    婪珂的脸白得几乎透明,只将满是怨怼的目光对准了他,慕容芷才却静静地站在那儿,不笑不嗔,未惊未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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