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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识魔心浮幻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剑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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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原定的规矩,古陈村的剑术教习,只收十五岁以下的少年。但因为原本辰时练剑,是占了学塾的授课时间,为此古陈村族老,曾与那位陈先生商议数次,才最终获得陈先生的许可。所以陈乐钟观摩几日之后,也要求跟任平生学剑。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在伍春芒的百般撮合之下,任平生还是收了这个超龄的学生。其他学生,与这位学塾先生相处起来,就有些尴尬。

    是叫他师弟好呢,还是继续喊他先生。

    陈先生似乎对此很不上心,发现了同门的尴尬之后,笑道:“在任老师跟前,我是你们师弟;在学塾里,我还是先生。两不冲突,也两不相关,可好?”

    众同门欢呼雀跃,其实那高兴劲儿里,更多的是暗暗地摩拳擦掌。

    大多数的师兄,都开始苦等一个给师弟喂剑的机会。

    只是陈乐钟学剑,一招一式领悟起来,却也极快;一旬之后,他在那十几名同门当中,已经能排得到中等水平,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随着学生们剑术的日渐提高,现炒现卖的伍春芒,若不是仗着修为在身,单论剑术,在授课时其实已经很捉襟见肘。老猴王侯尚山,如今也成了古陈村的剑术教师之一。他的加入,原本是任平生一人肩挑的重担,就轻了不少。老猴王在学练这套新剑术之前,就已经有好长一段光阴,日日让师傅喂剑,所以他学起剑术,更易上手。

    之所以一开始任平生没有让侯尚山加入,是趁着施玉清在山上,可日日与他切磋对练,一招一式,多得几分神意。而且施玉清体魄的恢复,也需要有人每日与他揉手练剑。

    只不过山下教剑之事,任平生还是不想出身正统道门的施玉清参和。哪怕感情上可以手足视之,但在收徒授业这种事情上,毕竟大道不合。

    剑术教习进展最为顺利的这一个多月里,又出了件怪事。那练剑最为刻苦的陈苦成,每日到场学剑,都自带丝丝缕缕的杀气残余。而且他身上或脸上,每日必有新伤。有时只是青於,有时则是皮开肉绽的可怖创口。很多在身上暗处的伤口,别人看不出来,可瞒不过深谙望气术的任平生。

    任平生多次出言相询,陈苦成便只是笑笑,说是放羊时练剑太过,磕磕碰碰太多。都是些皮肉之伤,不碍事。

    任平生也曾暗地里问过始终很乖乖女品性的陈杳几次,但陈杳始终摇头,不知他陈苦成到底遇到了些什么古怪。偶尔跌跌撞撞也就罢了,天天有新伤,肯定就很不正常。

    任平生倒不怕他惹事,若总没点血性,还练个屁的剑。但太过好勇斗狠,天天跟人火拼,那就真不该是剑客待人之道了。

    后来暗中交代陈天石和陈天金那两个机灵鬼,让他们搞清楚,陈苦成每天到底和什么人打架。不过任平生明确指示,只需搞清楚对方何许人也,若不是陈苦成遭遇性命攸关的险境,不许现身出手。

    第二天,出人意料的是,陈苦成身上竟然没有新伤。只是这一次,不但是陈苦成,连那陈天石与陈天金兄弟两,都各有一股快意恩仇之后的肃杀气息。三人的木剑,都有缺损。

    逮着散学的机会,任平生把那两兄弟叫到一旁询问,兄弟俩异口同声,就只是他陈苦成太过刻苦练剑,还真是跌得多了。好在如今貌似剑术又有进境,此后应该不会再轻易伤着自己了。

    两个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

    界山之下这一带绵延数百里的荒草地,并不是那一马平川,广袤无垠的平原。而是处处山岭起伏,形势恶劣。常年干旱少雨,而界山上每年化雪留下的雪水,又多是沿着山谷河道流下低处平原湖泊,所以这些低矮山岭,便只长荒草藤蔓,不长树木。

    这些山岭之所以低矮,那是相对于高耸入云的界山雪域而言。若相较于那些普通的丘陵山头,这些荒草山岭,还是有巍巍呼耸立天地间的气势。

    古陈村一带这些西荒牧民,之所以能迁徙到此地落脚,也全是因为广信州本来地广人稀,多聚居在平原肥沃之处。这种苦寒贫瘠山地,本地农户牧民,都是不肯光顾的。

    日暮时分,古陈村某座处于本族牧场边界的山头,三个手持木剑的少年,满身杀气,迎风而立,颇有三人当关,万夫莫开的豪迈气势。

    三匹健马,在那少年身后的山坡上悠然吃草,缰绳只是随意搭在马脖子上,无需捆桩固定。

    牧野少年,自小弓马娴熟;自家骏马,最通人性。

    长草微风,轻轻摇荡,漫山遍野,有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可怕沉寂。

    突然间,山下风吹草底处,有怒马奔腾,约莫二三十骑,在荒野上扬起漫天尘沙。

    山顶三个木剑少年,依然屹立如风,俯视山腰,眼神坚定。

    “还敢来。”陈天石眼神阴沉,握着木剑的手,青筋略现,“苦成哥,不如这次,给他们揍顿饱的,揍到他们爹娘都不忍得,就能长点记性了。”

    陈苦成一脸古井无波,淡淡道:“不着急,反正古陈村的这一带山头,被他们占了好多年了。这次若非任老师他们来教剑,咱们也抢不回来。不服气很正常啊,正好天天来给咱们喂剑。你一次把人家打怕了,上哪找这么好的对手练剑去?”

    陈天石恍然省悟,对这位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平辈宗亲,顿生敬意。

    弟弟陈天金只是腼腆一笑,微微提了提手中木剑,不说话。他习惯了唯兄长马首是瞻,反正你们指东,我绝不打西。

    但昨天那一场酣战,先是陈苦成一人一剑,力战那十来个外乡彪悍少年。尽管已经学了近两个月的剑,毕竟双拳南帝四手,眼看又要被那二十几人摁在地上暴揍一顿。躲在暗处的天石天金两兄弟,义愤早胜过了理智,那里还管得当初任老师的叮嘱。

    兄弟俩挺剑而上,三人合力,竟把那拨外乡少年,打得落花流水;跑的时候,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那时陈天金这个乖巧弟弟的出剑,令一直护着弟弟的哥哥,和大了他好几岁的陈苦成,都狠狠地惊艳了一回。

    陈天金不但出手狠辣,而且剑势如风,隐隐挟风雷之声。且不说木剑打在身上,会有多疼,就那份呼呼作响的声势,就已经让对手不寒而栗。

    陈天金突然眉头皱起,若有所思,“不对啊,他们每个人的马背上,还驮着妹子不成?”

    陈苦成其实也早发现了端倪,按理说,草原上的马,没有这么慢的道理。慢是慢了,但那满天尘沙的样子,却是起码五六十骑的声势。

    但无论如何,对方今天的人数,比昨天起码多了一倍;这将又是一场恶战。

    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震颤,那如狂风卷来的马群,渐渐行近。原本立在山顶的少年,右手木剑垂地,左手之中,亦已执了一把锋利短小猎刀。

    越近山顶,越是土瘦草短,终于在那马群之前的稀疏黄草中,现出一片奔流的白云。

    羊群!

    好家伙,不但要来打架,还干脆顺带放羊来了。按理说,不应该临近日暮出来放羊。但草原游牧,羊群牧地的迁移,却没那么多讲究。放了一天吃饱了肚子的羊群,正好转移放牧地点。到了地方随便扎个帐篷,又可以驻扎一两个月。

    看来对方这次,不但是志在必得,而且是将自己置于破釜沉舟的境况了。

    待那马群近到身前二三十丈处,陈苦成手中长剑向对方一指,左手反握猎刀,刃口向外,做了个割马脚筋的手势。对面那群驾乘怒马却无鲜衣的少年,顿时勒马停驻,整齐划一。整片草场,便即寂静如初,只偶有健马喷鼻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也算是荒野上的江湖规矩,既然是双方决斗,那就提前下马。否则一方既已手势示警,你仍纵马而来,那就不要怪人家心狠手辣,伤害马匹了。

    在这地方,马匹和羊群,都是牧民的性命。

    那纷纷下马的壮硕少年,手中马鞭掠着脚下长草,排成一线步行而来。

    山顶三个少年,左手短刀归鞘,只余右手木剑,严阵以待。但他们却并没有等到意料中的一线冲锋,那二三十人,就这样一直步幅均匀,走到双方相隔两三丈处站定。

    “怎么,人多了不起?”陈天石本就是个惹事不嫌大的主,一脸嘲弄之色道,“可以啊,今天不但又多了十来个送死的。还把咱们该有的战利品,都给带上了啊。”

    那外乡人的阵营中,走出一个身穿羊皮袍子,头戴狼披的高大少年。

    你只有在近战中,以刀枪刺入一匹荒原狼脖颈以下的胸腹一线,至其死敌,才能剥下一张完整的狼披。也只有自己亲手击杀的狼,剥下狼披,你才有资格戴在头上。

    所以头戴狼披者,未必便是一族头领,但至少都是族中深受崇敬之人。那少年不过跟陈苦成一般的年纪,就能戴上狼披,说明此子战力,非同小可。

    当然,那样的非同小可,也只是相对于普通牧民而言。

    “你们,就只有三个人?”那狼披少年问道,神色自然,好似对陈天石的挑衅言语,听而不闻。

    “三个人。”陈苦成言语比目光更加冰冷,“你们能赢了再说。”

    陈天石只双手环胸,剑靠肩窝,冷笑不止。

    那狼披少年今天,却是破天荒地像套近乎似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古陈村使剑的,就你们三个人?”

    陈天石终于忍不住,冷冷道:“怎么,嫌不过瘾?现在我们古陈村,多的是剑客。只不过咱们三个最不成器的,需要找人来练手而已。爽快的,别墨迹。喊他们一齐上,你一个,不够咱们塞牙缝的。”

    那狼披少年也不恼,神色自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到底是哪个意思嘛!”陈天石终于恼羞成怒,“打架就打架,像你这么啰嗦的,我手不痒,剑都痒了。”

    那狼披少年摇摇头,淡淡道:“打不过你们,一齐上也打不过。咱们荒野上的牧人,不怕死,但不会蠢死。”

    “那来做什么?”陈苦成已手势阻止了陈天石继续发飙,对那狼披少年道。

    “讲和。”狼披少年马鞭往后一指,鞭稍的方向,有那一片贪婪吃草的洁白羊群,“一共四十头,算是我们这些年,占据这几座山头的赔偿。”

    狼披少年收回马鞭,神色有些为难道:“拿不出更多了,明年此时,再拿四十头。我们在此放牧几年,就拿几年。”

    陈天石先是有些鄙夷,待再次注意到那浩浩荡荡的羊群,就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四十头羊,对于一族而言,也不是个小数目。一年到头,一户牧民,牧养的羊,少说也有几百头。但纳了当地仙家的天贡之后,能留下的,保得一家温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若要论盈余,一整个村族,一年最多也就能凑出三四十头羊来。

    陈苦成脸色平静,并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淡淡道:“为什么?”

    狼披少年目光艳羡,望向对方手中的木剑,“我们想学剑,看得出你们古陈村最近来了教剑的老师。我们也想成为荒野上的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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