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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大道万千,各行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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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人只要自己去哪,那么,全世界都会给他让步。”

    黄小炜一身朴素农家女子打扮,负手而立,静静地站立湖边亭榭望着这烟波浩渺地大明湖,想起李相如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凡夫俗子地柴米油盐,刀剑舔血的江湖,证道长生地修士。她已经摆脱了为了填饱肚子的生活,或者说,她的出生让她从未过过那种为一日三餐而终日愁苦的生活。作为青衣帮的三小姐,她本就在江湖。至于修行之路,她却在犹豫徘徊。以前的时候,她有羡慕过那些踏空而行,御剑而飞地修士,觉得如果哪一天能像他们一样想去哪就“嗖”地一声飞去哪该是一件很逍遥快活地事情。可是,她见识到了那些她羡慕的“神仙”们,可是,她见过了视人命如草芥地杀伐残忍。

    柴米油盐地点头哈腰忍受屈辱,江湖搏命地厮杀,修士间劈天裂地地毁灭……其实,每一个阶层地人都有那个层次的烦恼。就是说,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烦恼,有敌人。这跟生活在哪个阶层没有任何关系。

    母亲本来就瘦,生下她之后变得更加憔悴,忧郁成疾让母亲如故枝败叶。她一直想不明白母亲为何总是看着门前的那棵梧桐事发呆,她问过,可是一触及母亲那双哀怨忧愁地眼神,她便闭口不提。酿酒地邓老头跟她提及过母亲地家乡,只是家中再无亲戚,她也没有想追朔根源地想法。

    母亲临终时也只是慈祥温柔地端详着她,没有任何地遗言交待。她那霸道野蛮杀伐决断威风地父亲,却宛如憨厚地乡民,讪讪而悲伤地在一旁沉默。她知道母亲不爱父亲,父亲也应该知道,她也相信如果不是她的存在,母亲早就没了活下去地念头。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孤单,这个世界就只剩她一人。可是,顾道明为了帮主之位谋害自己的亲身父亲,加害自己。如今,顾青云去世,顾道明逃出都城,她这才觉得,心中一片荒芜地孤独。

    从储秀峰下来,她便回到宁安镇,她联系忠于她忠于她父亲地两位长老,在他们的帮助下,艰难地见到了顾青衣,顾青衣临终之时将帮主之位传于她,凭借帮主地身份动用秘密力量把劣势扳了回来。当那个胖胖的宁王找到她,出示李相如信物地时候,她望着宁王背后数百铁甲叹了口气。然后认命地接受了宁王地“协助”,她知道,一旦接受,青衣帮便不再是以前的青衣帮。如果不接受,她要面临地不只是她大哥地追杀,更是朝廷中那股势力。

    为了什么而愿意妥协?

    很多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

    顾青衣虽然是她的亲生父亲,因为母亲的缘故,一直都不算亲密。直到他临终前恢复清明地那一刻,望着她的时候满是愧疚,他之上低声呢喃,你像极了你的母亲。 那一句话后,她泪流满面……

    或者,是一种责任。

    是对那些对她投以热烈希翼目光地兄弟叔伯,是对那些为她战死地青衣帮总部门口,院子地兄弟。是他父亲对于她的那一丝内疚。

    风轻轻地吹了起来,拂动裙角衣袍猎猎作响。

    大明湖上,只有这个瘦小单薄地身子,孤独地伫立,除了风一切陷于寂静。

    良久之后,狂风停歇,一个轻微地脚步声轻轻地从黄小炜背后传来。她没有回头,待到那脚步声在她身旁停住,她开口道:“我觉得了,做这青衣帮帮主。”

    许久之后,停留在她身旁地人轻轻地回应一个字:“嗯。”便再也没有声息,两人一同站在这望着这水波沉默。

    “李相如,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黄小炜依旧望着流水,轻声问道。

    站在身旁的李相如转头望了望这位青衣帮地新任帮主,看着她脸上更加坚毅地表情,叹了一口气。这半个多月来,或者说这近两个月来的经历,已经让这位曾经单纯豪爽地三小姐少了许多的稚能。

    李相如又转身望了望大树下的丑娘,早上天微亮,他们便动身下山,下山之后,便直接来找黄小炜。

    豆子站在那里与一男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神情里是担心,开心……他微微一笑,道:“豆子没事真好,你看丑娘多开心。”

    黄小炜深深地望了一眼李相如,李相如仿佛感受不到目光,只是看着丑娘。

    “豆子是自己找到我的。那晚我以为我会死,便把他打晕了,但是大火还是烧到了里屋,他的脸被烧了一半。这半个月来,他戴上了那个面具遮住烧伤地脸,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也是冰冷地,我再也没见他笑过。他把那天晚上围攻院子地人一个个找出来,一个个杀掉。杀人的时候,他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他说要报仇,不想再被任何人欺负。他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胆小鬼了。如果不是知道丑娘和那些弟弟妹妹们安全出京,他怕是要变得更加疯狂。”黄小炜把目光落在交谈地豆子和丑娘身上,叹息一口,道:“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她想起前几日豆子冷漠地将刀刺进别人身体时候,那半张脸地狰狞,想起他闲暇时候天天拿着一把刀重复着个动作,他说,一个用刀地高人告诉他,刀,只要练三刀。一刀练三百万次,一共挥刀九百万次,他的刀便算是练成了,然后江湖就再也没人能挡住他三刀。

    豆子信了,每天都是挥刀练一式,这是一种惊人的毅力,她也能看见豆子因练刀而扭曲狰狞大汗淋漓地痛苦的脸,看见了豆子肿痛地胳膊。一边跟随他出生入死杀敌,一边拼命练刀。这种改变,让她觉得心痛。

    李相如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丑娘身上,目光温柔,道:“我从不认同一个人非要经历不幸和痛苦才能成长,却也劝慰自己,人生道路万千条,我们都得选择一条走下去,这与对错无关,只管往前走就好。有的人不幸,有的人更为幸运,但是放在时间地刻度上来讲,我们也宛如苍穹之下的一粒尘埃,星空之上的一颗星辰渺小。活着,总有羁绊,有了羁绊意味着你就会有麻烦,可也意味着,你不再孤独……人活一世,草存一秋,痛彻心扉地经历过,云层上反思,泥土里唱歌,便也值得了。”

    黄小炜沉默,若有所思。她发现李相如目光温柔注视地女子,恬静安然地与豆子诉说。问道:“她,便是你不孤独和唱歌地生命嘛?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黄小炜隐约猜到李相如来历地不简单,她想探寻他地秘密。

    “我?”李相如自嘲一笑,“曾经不过是在军卒中长大地一个孤儿,如今是为了复仇地一具躯壳。”

    李相如不愿意说,黄小炜开口后就有些后悔,或许,她真的不该知道的太多。之前她不认识李相如,可在山上李相如步入天象她亲眼所见,神仙一般地修士为他保驾守护,她就知道了,他们走的路一定是不一样的。对方都只不过是自己生命旅程中的一个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走。或许在以后的岁月里会回想起曾经有过这么一位“朋友”,朋友,只是她对李相如的称呼。她不像丑娘那么单纯,天真,义无反顾。或许也正是因为她性格地缺失的原因,她离李相如会越来越远。

    黄小炜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你不再是一具躯壳了吧?”

    李相如点了点头,道:“老师在山上为了讲了几天的课,让我开顿良多。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仇恨里。如果我只为了复仇而活,我老爹一定会很失望,师帅临终也曾告诫过我,可以复仇但不能把这当成活着的唯一目标。我想通了。”

    李相如将目光望向远处湖面,双手扶栏,语气里无悲无喜,说道:“我叫小虎,是一名孤儿。被老爹捡到,长在军营。焚城是贡州边境的一座小城,军营里规矩没那么多,又因为老爹能做地一手好菜,人缘混的不错,我便在能在军中留了下来。在老爹,叔伯,军师师帅地找佛下,我安然成长。那里是我的家。只是家被毁了。”

    黄小炜随他走到扶栏,轻轻地靠着亭榭地柱子,道:“我听说过,陆长风是景国的英雄,师帅府一夜之间一百余人屠杀殆尽,据说,无人存活。宁安镇许多来自九州各地的流犯,却无人不对路师帅敬仰。”

    黄小炜头靠着柱子,眼睛微眯,平淡地说道:“师帅府门前停留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我认识,是认识他的妹妹才对他有印象的。她妹妹有一手好地针线活。那个男人,脸上地刀疤很明显,以前见过一次,看着很普通。”

    “他叫王青,师帅死卫之首。背叛了师帅,为了他的妹妹。”李相如淡淡地回道:“还有一个叫毛野,也是师帅的死卫,排行最小。”

    黄小炜嘴角轻轻勾子,是一种失望,自嘲。越往下说,她便越会失望,在很多事情上,她可以糊涂不问,可是有些如果不说出来,便成了心里的一个梗。

    身为青衣帮地三小姐,虽然开始不甚与帮派中人过多交往,在叔伯长老的耳濡目染之下,她自然不只是一个对任何事都懵懂无知的人。所有的一切,便真的是有目的的,对吧。她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存在,尤其是宁王走到她面前答应出手相助地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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