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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时正辉，你是在说时正辉吗？”
苏予晴又问了一遍，她还伸手拉住了毕东的衣服，轻轻地摇晃。
毕东连声咳嗽，呼呼喘气，陆函拉了苏予晴一把，让她和毕东保持距离。
“别靠近他。他病得很重。”
陆函对苏予晴轻声说着。
苏予晴点点头，脑袋也逐渐冷静下来。
毕东抬起眼睛，看着苏予晴，眼光散乱，眼神迷茫，两只瞳孔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精神。这是一个要不久于人世的病人。
这样的人会说谎话吗？
苏予晴不知道。
毕东说：“苏小姐，我知道，我知道这样的真相让你很难接受，可是，这就是我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后来你是在时家长大的。时正辉是你的养父，他对你很好，我本来也不想说出来。我不想得罪他，更不想多事。但是，我快死了。如果不说出来，我会良心不安的。”
苏予晴还是不敢相信：“你到底有什么证据，你这只是一面之词啊。时爸爸……时正辉到底有什么理由害死我爸妈。”
“商业利益，只一个商业利益不就够了吗？咳咳。”毕东剧烈地咳嗽，“具体的我也不懂。但是，只要是一个商业利益，就可以让他对先生太太痛下杀手，本来，他是想连苏小姐你一起害死的。可是，阴差阳错，那天你没有一起去。结果就只是害死先生和太太。”
确实如此，那天如果不是临时有事，或许苏予晴也会一起走那辆车上。
苏予晴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仅仅是因为竞争对手吗？可是，我们两家人都订了亲了，我爸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等我长大了，会和时泽南结婚，我们两家人本来可以很好地相处的啊。”
毕东呵呵笑着，声音干涩难听。
“苏小姐，你太天真了。是的，你们定亲了。可是，定亲这种事变数太多，你们又太小，根本不能把事情落实。未来十几年的变化谁能预定。时正辉之所以主张订婚，也不过是为了让先生放松警惕，以方便他下手而已。”
这话确实有道理。可是，苏予晴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一向慈祥，温文尔雅的时爸爸，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苏予晴使劲摇头：“不，不可能的。他对我那么好……”
毕东吸了两口气，脸色涨得通红，他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话说出来的。
“是啊，他对你好。那是因为他觉得你很适合当他家的儿媳妇，而且，时泽南很喜欢你。他也很中意你。自然就对你好。他觉得，那件事他做的天衣无缝，你根本就查不出来的。”
苏予晴低下头，仔细思索着毕东说的每一句话，寻找着这些话语中的破绽。
她又抬起头，问毕东：“是他亲自让你做的吗？交代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见到他本人了吗？”
“没有。”毕东摇头，“是一个秘书，那个秘书叫方南。你应该认识他。”
确实，苏予晴认识方南，那是时正辉的秘书，最得力的心腹，在时泽南接掌公司前，他甚至以董事长助理的身份代理过一阵子公司的总裁。
毕东说：“就是他要我做的，也是他付给我的钱的。咳咳，苏小姐，这下你相信了吧。如果你不信，那好，你打开抽屉，那里有个录音笔，里面存着一段录音。就是我当时和方南的通话录音。你去听听就好了。看看是不是他的声音。”
苏予晴一转脸，看了眼旁边的抽屉。她正想伸手，陆函拦了他一下，他过去把抽屉拉开，把录音笔拿了出来，递给了苏予晴。苏予晴把录音笔拿在手里，没有立刻去听。
她说：“录音我回去就去听。毕东，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六年前你没告诉我这些，而六年后，你却主动来告诉我，只是因为你的病很重吗？”
毕东看了眼陆函：“一方面吧。另一方面，有人说，如果我说出真相，可以给我钱。钱啊，真是个好东西。当初有了钱，我着实潇洒了一阵子。现在，钱对于我已经没用了。就算是留给儿子吧。虽然这个家伙挺混蛋的。咳咳……”
毕东又是一阵咳嗽。
苏予晴回过头，低声问陆函：“你们答应给他钱？”
陆函说：“总不能让他白干吧。良心发现，也总是有代价的。”
这话说的也没错。可是，这么一来，苏予晴就对毕东的话产生了一些动摇。陆函的人品还不错，虽然在监狱里呆过，可是，苏予晴知道。陆函是个重情重义的脾气。
真正让苏予晴不敢相信的是叶迟蔚，那个家伙毫无底线，为达目的，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做出来。他的嘴里也从来没有过实话。今天苏予晴见到毕东，幕后的策划者就是叶迟蔚。谁能保证现在的这一幕不是叶迟蔚早就设计好呢。
苏予晴低头不语。陆函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身边陪着她。
毕东转动了下眼珠：“我知道你们不敢相信我，毕竟，我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的人。不过，我说的是真的。那段录音你们拿回去吧。好好研究，看看是不是真的。唉，反正苏小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咳嗽得越发剧烈。
毕东的儿子出现在门口，他是听到咳嗽声才来的。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他的脸上显出了明显的厌烦。
毕竟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做孝子。
毕东说：“我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你们走吧。”
说完，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副枯瘦如柴，面色蜡黄的样子，如果不是喉咙还在微微的颤动，说是死人都有人信。
他不想说了，苏予晴也没有什么可以问的。
她和陆函转身出去，在门口，陆函把一个信封递给了毕东的儿子。
“好好照顾你父亲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等把他发送了，你拿着这些钱好好生活。别学坏，监狱里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陆函说这话也算是有感而发。而在他的对面，那个年轻人只是敷衍似的点着头，随口应着，他一脸乐开了花，眼睛只是盯着那红艳艳的钞票，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自然也听不进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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