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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凛凛北歌 > 第13章 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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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山中不知岁月长,奈何人间百年苍。

    陆容虽没逃几天,却是度日如年。

    马肉早在小林子家里便扔掉了,现在的陆容只有靠野果,溪鱼果腹,满眼可见蹦蹦跳跳的麋鹿野兔,陆容是一只也打不到。

    这还是小问题,大问题是陆容手臂上的伤,越来越重了。虽有一小包金疮药,但也止不住溃烂发炎,陆容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已经发了高烧。

    天气越来越冷,陆容已经不敢往深山里面钻了,只能贴着山边走。琢磨着路程,按理说应该已经到浑源附近了。

    可是陆容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了,死亡的阴影渐渐笼罩在陆容的头顶,求生的意志费力的驱动着蹒跚的脚步。

    近了,就快到了。

    原本要到浑源的期望早已被疲惫推翻,他现在只想坚持到前面不远处的官道上,然后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吧,陆容的倔强,早就被病痛折磨掉了。

    是遇到蛮子兵士,被一刀枭首。还是遇到偶行此处的好心人,死里逃生,亦或是谁也遇不到,就死在那里。现在的陆容都坦然受之。

    说是官道,其实就是一条土路,路上车辙累累,蹄印密集,好像有不少人在此路过。

    陆容拖着身子行到土路中间,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腰使不上劲,陆容上半身往前撅着,右手支地,努力的维持着平衡。

    他不想躺在哪,被人远远的当成一具尸体。

    秋风习习,卷起一点点的灰尘,扬了陆容一头一脸。

    陆容口渴的不行,想喝一点水,可又不想动弹,身体里最后一点劲力,都用来支撑半个身子,他怕一个脱力,就躺在地上,眼睛再也睁不开。耳朵里总好像有马声、车声、人声,努力的抬起头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到此绝境,陆容还是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不知坐了多久,陆容右臂渐渐也支持不住了,他困极了,脑袋低垂着,眼皮有千斤重,陆容忍不住闭上眼睛,神情只恍惚了一瞬间,又努力的睁开。

    然后睁大!

    他看到四肢马腿,慢慢行到身前。

    陆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想抬头看看,右臂却再也支撑不住,侧倒在地。

    只见一袭青衫从马上跃下来,走到陆容身前,陆容整个脸向内倒着,只能看到那人脚上踩着一双布鞋,左脚踝处还有一只红绳,拴着一只小小的黑色玉坠,随着步伐,晃啊晃啊的。

    “是个女的?”这是陆容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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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咙里火燎燎的刺痛,这刺痛仿佛会走路,顺着咽喉下到脖颈再到胸口,最后到全身。

    突然有一阵清凉,自口而入,只是这清凉并没有一点延缓作用,反而像是油一般更加激发全身的痛楚,让这疼痛更加清楚,然后又添加了酸,涩。

    陆容渐渐睁开眼,眼珠子四下转了转。

    还是那片天。或者说,已经不是那片天了,只是陆容分不清楚而已。自己正仰面朝天的躺着。

    一张脸从画面外突然闯进来。模模糊糊的陆容只能看清轮廓。

    果然是个女人。

    陆容又眨了眨眼,让干涩的眼睛湿润一些,再想看,那张脸没了。

    然后就是嘴巴上被塞进去一小块不知道什么东西。有一只手,一抬自己的下巴,本能的陆容就咽了进去。

    得救了!心里还算明白的陆容感动的无以复加。

    再转头看去。一位女子,一套青色披衫,白色的内里,束着腰,手里拿着陆容的破水壶,一头长发被风轻撩,阳光透过略微有些金黄,裙摆至踝,赤着脚穿一双布鞋。

    再去看脸,将死之士陆容兄,心里还有闲情生出一丝期待。

    女子看着像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肤光胜雪,,并没束发,目似泓水,修眉端鼻,满脸尽是秀气,不似之前在倒马关所见的英子那般英气勃勃。陆容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觉这女子仍有淡淡稚气未脱,可有七分,想来若待长成之日,定会更加亭亭玉立,出水芙蓉。

    那女子见陆容睁开眼睛,微笑一下,近前一步,蹲下身来,把水壶凑到陆容嘴边,陆容艰难的喝了一口,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

    见陆容挣扎的想要起来——其实陆容只是想动弹一下,腰被原本背着的包裹硌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女子眉头略皱,轻启朱唇:“别动。”

    陆容听话不动,只是稍微侧侧身,用手去拽包裹。

    女子会意,俯身越过陆容伸手把包裹拽出来,拿到手里。

    陆容鼻子早就不通畅了,但是还能闻到一股沁人的清香。

    她可能因为陆容要拿包裹里的什么东西。那包裹里只有一把军刀,陆容心说要坏!

    “你是军士?”果然,女子解开包裹,把军刀拿在手里挥了两下。

    也无怪乎女子认识军刀,历来大仲朝边军军刀与江湖人战刀大不相同,普通刀为多长刀,刀背较窄,刀柄多有佩饰。而军刀,尤其是幽州步卒军刀,刀身较短,刀背宽且厚,以方便与于其他兵器对拼,刀柄长且多缠麻布,可容纳两手同时握刀。

    陆容艰难点点头。

    女子面带微笑,似毫不在意,抖搂了一下包袱皮,又掉出老山营军旗,女子不等军旗落地,用刀背接住,拿在手里,口中问道:“太原军?幽州军?”

    陆容不太想说,吞了吞口水。

    女子展开军旗,看了看,仿佛不认识,也没什么兴趣,于是和军刀卷在一起,又用包裹包上。

    前面官道上一辆马车快速驶来,风尘仆仆。车中人似看到路边有人,命马夫徐徐勒马,停在二人身边。车帘掀开,一老人头戴高帽,身着华服,一看就似富贵人家,张望了一下问道:“两位可是需要帮助?”

    陆容心中大喜,直叹老天开眼,奈何说不得话,只听女子回头道:“不劳了,这位是我家奴,中暑了,休息一会就好。”

    陆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马车老人也面露诧异,倒没深究,放下帘子吩咐马夫走了。马夫边抽马赶车,边回头看了俩人一眼,嘟囔道:“这大冷天的,中暑?”

    女子目送马车离去,嘴里还是挂着微笑。

    陆容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说这女的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一张脸微微扭曲起来。

    见马车走远了,女子回身见陆容盯着自己猛瞧,嗤笑道:“那老人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在这大同府内能这般自在的汉人,多半和北蛮朝堂有不浅的关系。”

    陆容恍然大悟,好心细的女子。

    女子又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陆容额头,道:“你高热不退,应是伤口感染所致,我见你只有手臂带伤,其他地方可还有伤吗?”

    陆容缓缓摇头,现在感觉身体里有点力气了。

    女子翻开陆容手臂,解开包扎,看了一眼,又站起身回到马前,从挂着的包裹里掏出一瓶药,过来帮陆容敷上。

    陆容眼光顺着女子动作过去,见马颈上挂着一柄剑,好似较其他剑长一些,剑鞘剑柄上无甚装饰,只是简单的银色。

    陆容心里又泛起嘀咕。

    女子不察,一边帮陆容包扎,一边道:“我喂你吃了丸药,可帮你清热化毒,再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你试试看,有没有点力气了?”

    陆容吞了吞吐沫,费力开口道:“多谢姑娘了。”说罢手上使劲,就想坐起身来。

    女子伸手抓住陆容前胸,把他拎坐了起来。

    陆容被呛了口灰,咳嗽起来,女子捡起水壶,晃了晃见里面没水了,又站起身来,把自己的水袋取出。

    陆容见女子竟毫不避嫌的要用自己水袋,心里万分感动,谁知她只是匀了一些水过来,心里暗骂自己:“烧坏脑子了?”

    喂了陆容一点水喝,见他可以自己动手了。女子起身道:“你再休息会,前面不远处就是浑源了,保重。”

    说罢,转身上马就要离去。

    陆容一下子呆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含糊道:“唉,姑娘,那个,我……你……”

    女子已经骑马走出两步了,闻言回头笑道:“举手之劳无需挂念,”然后又想了一下,伸手又从包裹里掏出两块干粮,下马放到陆容包裹上,冲他微笑了一下,言道“保重。”回头上马加鞭而去。

    陆容一脸懵逼,又无可奈何。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大叫一声,重重躺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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