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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德熹恭江山亡(10)

    “小姐要见七州百姓做什么?”

    宫长诀道,

    “不见七州百姓,怎么能知道他们需要什么?”

    宫长诀与梳妗说话间,已到了城北云台。

    梳妗低声道,

    “当日,老爷就是在这里同陛下呛声,陛下话里有话,讽刺咱们不是善类,逼王作业,咱们老爷也不带让的,最后,陛下大抵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百姓逼着立储。”

    宫长诀看着云台,杨晟被立,对元帝来说,本该是好事,只是如今,元帝只会一心将之当成坏事。

    从元帝近日里赐下给瓮喻的公主府邸就可以看出来。

    元帝自以为已无后人,乍然想起瓮喻,如见救星。

    所以,瓮喻虽无公主头衔,却享了公主实质,甚至得到的远比一个公主要多

    这些日子里,府里不断有俊美青年出入,如果她没有猜错,元帝大抵是动了要抬瓮喻与杨晟对抗的心思。

    在元帝眼中,一个亲生,一个野种。

    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如此,到底太过荒谬。

    元帝想这样做,无非是清楚自己的身子远不如之前自己所以为的好了,想要后继有人,却又偏偏以为自己没了儿子,才把心思放到瓮喻身上。

    宫长诀和梳妗一路走着,到了城南,还没有多走几步,就已经见满地晒着的菜干和屋檐下挂着的破烂的衣衫。

    家家户户,户不能闭,烂屋破户根本也都挡不住什么,家中也没什么可供贼人光顾,贼人也只怕会嫌油水少,根本不会来。

    宫长诀走在路上,见城南的百姓虽衣衫破旧,但是却没有躺在街上,席于地上的,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没有瘦得骨头突出,四肢无力的。

    梳妗站在一个老妪面前,轻声道,

    “婆婆,你们可是从外地来的?”

    老妪拄着拐杖,满面沟壑,嘴唇干瘪内陷,唇齿略微有些不清楚,

    “姑娘,要不是外地来的,谁会住到城南来?”

    宫长诀走过去,道,

    “婆婆,我看这里没有之前那般到处都是席地而躺的难民了,可是朝廷拨了粮食下来给你们?”

    老妪笃了几下拐杖,

    “没有,没有啊!”

    旁边有一个汲水的妇人路过,道,

    “要不是关大人来过,发了银子,咱们哪还能活下去?”

    宫长诀反问道,

    “关大人?”

    妇人道,

    “是啊,那天有人看关大人走在街上,强行拉了他来城南看,那天关大人是黑着脸走的,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得罪关大人了,谁知道,当天下午,关大人马上派人拉了粮食银两过来发给我们,又替我们修缮了屋子,发了菜种,给每家每户都分派了能赚钱的活计。一声不吭,晚上又过来转了几圈,关大人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我们心里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是朝廷到现在,都没有派人过来看过一次,陛下和朝廷也没有半点要帮扶的意思,官兵还都赶我们,朝廷大抵是想着要逼着我们走。”

    “都是关大人初一十五过来看,给钱给粮,咱们才能熬的下去。”

    “城南住的人越来越多,只怕关大人也养不起我们了。”

    妇人上前,拽住宫长诀的衣袖,

    “小姐,看你衣着华贵,你是不是朝廷派来探查准备赈灾的?”

    宫长诀道,

    “我…我不是。”

    妇人闻言,面色一沉,眉眼皱起,干枯泛黄的眼角似能见其凄苦。

    “唉,我就知道,朝廷是铁了心要赶我们走了。”

    妇人说着,竟带了几分哽咽,不由得拉着自己的衣角抹起眼泪,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要是永州能待,我们也不会不远千里来长安。”

    “那些大人都说长安必定会有粮食,就算再不济,总比永州好,永州寸草不生,连泔水都没一滴,原想着来到这儿,就算能有剩饭馊菜,倒不至于饿死,陛下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却没想到,朝廷不想着要帮我们,却觉得我们有碍长安盛世之貌,想着要把我们全部赶尽杀绝。”

    妇人哭着,宫长诀忙道,

    “大娘,总有活路的。”

    妇人道,

    “哪还有什么活路,现在城南少说也住了三万人,关大人怎么养得起?没了关大人帮扶,咱们也就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了。”

    宫长诀温声道,

    “为何无出头之日?”

    乌鸦扑棱棱飞到地上晒着的菜干旁边,紧凑拥挤的房屋歪歪扭扭,

    宫长诀道,

    “关大人能帮你们,我也可以。”

    妇人闻言,有些惊讶,哽咽道,

    “小姐…您是?”

    宫长诀抬手揭开自己的锥帽,风微动,吹动纱帘和她的碎发。

    宫长诀道,

    “你可认识我?”

    妇人惊道,

    “草民认得,草民认得!您是长诀小姐!”

    周围走过的人一瞬驻足,见宫长诀面容,皆大惊。

    “长诀小姐?”

    宫长诀道,

    “我不仅是宫家的女儿,也是大周的大长公主,宫家的女儿或许无能为力,但是作为大长公主,定会竭力帮扶你们。”

    几人奔走相告,不多时便有许多人出门来见。

    妇人跪下道,

    “公主,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宫长诀正要扶妇人,其他人却又跪下,

    “求您救救我们吧。”

    宫长诀要扶妇人的手顿在半空中,她转视一周,稀稀拉拉跪着的百姓面上不掩激动之色,面色通红,跪拜的动作丝毫不作伪。

    宫长诀面露不忍,道,

    “我自会帮扶你们,你们不必跪我,只待时机一到,我一定帮助你们,不必再受官兵追赶,不必再忍饥挨饿。”

    梳妗道,

    “快起来吧。”

    梳妗和宫长诀去扶跪着的百姓,百姓们站起来。

    宫长诀道,

    “再等几天,我一定想到办法,让朝廷再也没有办法对你们赶尽杀绝,视若罔闻。”

    城南的女墙上插着几面小旗子,有些是州县特有的图腾,有些是歪歪扭扭的字。

    迎风,破旧的旗子快速地拍打着空气。

    宫长诀原路返回,梳妗担忧地道,

    “小姐,府里虽有些积蓄,但对于这三万人的赈灾,是远远不够。您如今这么轻率就答应了他们,往后若是不能兑现诺言,又当如何?”

    宫长诀道,

    “如果只知道用自己手上的力量,未免太单薄了些,倘若能借力,自然迎刃而解。”

    宫长诀低着头,扶了扶锥帽道,

    “快走吧,晚回去了,怕二小姐会担心。”

    梳妗应了,二人加快脚步。

    梳妗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宫长诀,

    “小姐,天气热,您说,来的时候坐轿子马车来该多好,也不必这般赶了。”

    宫长诀接过,天气虽有些热,但她还没有到出汗的地步。

    只是梳妗已经满头大汗了。

    宫长诀走着,就要将帕子递给梳妗,却迎面撞在一个人身上。

    帕子飘飘悠悠落地,宫长诀忙道一声抱歉,就弯腰去捡,另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将帕子拾起。

    男子修长的手指搭在帕上,往宫长诀的方向推了几分,宫长诀道“多谢”,言毕就伸手去接,宫长诀握住帕子,那人却不松手。

    宫长诀轻轻揪了一揪帕子,那男子仍然握着她的帕子不放。

    宫长诀只当是男子没感觉到她已经接手,便再用力扯了一下,男子依旧没有松手。

    宫长诀抬眸,却见楚冉蘅淡淡站在她面前,握着她的帕子,看着她。

    宫长诀握着那方帕子,两人的手只咫尺之间,日光直愣愣得落在手上,温度灼热。

    梳妗忙偷偷退了几步。

    楚冉蘅松手,宫长诀握住了帕子。

    街上的人虽少,楼台之上却有人能见此状,

    “哎,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楚世子?”

    几个人靠过来,倚在窗上,

    “我去,还真是。”

    一个人一把瓜子皮撒在了案上,

    “别吧,诶,对面怎么站着个女的。”

    “什么玩意儿啊?”

    “别挤,让我看看。”

    “诶,还真是有个女的,楚世子这是干什么呢。”

    “还站得这么近,手里都拿着人家的帕子了。”

    “我早说蓝解元才是良配,你们看,什么天下谪仙,什么少年英才名冠天下,还不是负心汉一个。”

    “保不齐那女的和楚世子是亲戚呢,你说话那么难听做什么?”

    “我就说得难听了,怎么着,我还就是看好蓝解元,你还打我不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祖籍青州,你就是偏着你们青州人,偏着那蓝珺,明明相比起来,楚世子可是优出一大截不止,还是天神赐缘,哪来这么多的幺蛾子?”

    “我偏着青州人?你看看楼下,你家楚世子和那姑娘站得都快密不透风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众人吵吵嚷嚷,在窗边趴着盯着楚冉蘅和宫长诀。

    楚冉蘅微微侧头,耳朵倾向楼台的方向。

    宫长诀未曾多说,楚冉蘅就已将宫长诀的锥帽揭起来。

    宫长诀低声惊道,

    “你做什么?”

    楚冉蘅的衣摆和锥帽纱帘轻略过宫长诀的脸。

    宫长诀忙去拿回那锥帽,

    “你还给我。”

    楚冉蘅举高了锥帽,宫长诀跳起来抢。

    楚冉蘅却像是故意逗弄她,把锥帽从左手换到右手,任由她跳起来抢。

    楚冉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站在她面前挡了大半的阳光,宫长诀却愈发觉得他小人得志。

    宫长诀佯作生气,冷声道,

    “你给不给我?”

    楚冉蘅捏了捏她的脸,笑了一下,阳光有些晃了她的眼。

    日光将他的轮廓照得异常温柔,一双平日并无波澜的眸此刻微微弯起,带上几分缱绻撩人的笑意。

    宫长诀抬眸看着他,一时也忘了佯装生气。

    楚冉蘅启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给。”

    宫长诀乍时间只觉得他这副样子气死人不偿命,她快速撇了撇周围,见并无人过,急道,

    “你快给我,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之上,我可不想被人围着看。”

    楚冉蘅道,

    “已经围着看了。”

    宫长诀微微歪了歪头,疑惑道,

    “什么?”

    宫长诀细琢磨,忙往周围四顾,视线移到楼台上,一群人趴在窗台上,见宫长诀看过来,个个面带喜色,幸灾乐祸地冲着宫长诀招手,

    “长诀小姐!”

    “长诀小姐!”

    “别理会我们,只当我们不存在。”

    “楚世子,干得好!”

    “我就说,楚世子怎么可能,”

    几个女子站在旁边,

    “你们瞎说什么呢,长诀小姐别羞,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几个姑娘齐齐捂了脸,

    “就是啊,什么也没看见。”

    宫长诀的面色一下垮下来,看向楚冉蘅,楚冉蘅把锥帽给她戴上,细心地替她整理好头发,

    “现在可以还给你了。”

    宫长诀猛地踩了楚冉蘅一脚,狠狠把帕子往他身上一扔,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梳妗,咱们回去了。”

    梳妗忙跟上。

    宫长诀回头,看了一眼楚冉蘅,恶狠狠地道,

    “你给我等着。”

    楚冉蘅道,

    “已经围着看了。”

    宫长诀微微歪了歪头,疑惑道,

    “什么?”

    宫长诀细琢磨,忙往周围四顾,视线移到楼台上,一群人趴在窗台上,见宫长诀看过来,个个面带喜色,幸灾乐祸地冲着宫长诀招手,

    “长诀小姐!”

    “长诀小姐!”

    “别理会我们,只当我们不存在。”

    “楚世子,干得好!”

    “我就说,楚世子怎么可能,”

    几个女子站在旁边,

    “你们瞎说什么呢,长诀小姐别羞,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几个姑娘齐齐捂了脸,

    “就是啊,什么也没看见。”

    宫长诀的面色一下垮下来,看向楚冉蘅,楚冉蘅把锥帽给她戴上,细心地替她整理好头发,

    “现在可以还给你了。”

    宫长诀猛地踩了楚冉蘅一脚,狠狠把帕子往他身上一扔,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梳妗,咱们回去了。”

    梳妗忙跟上。

    宫长诀回头,看了一眼楚冉蘅,恶狠狠地道,

    “你给我等着。”

    楚冉蘅道,

    “已经围着看了。”

    宫长诀微微歪了歪头,疑惑道,

    “什么?”

    宫长诀细琢磨,忙往周围四顾,视线移到楼台上,一群人趴在窗台上,见宫长诀看过来,个个面带喜色,幸灾乐祸地冲着宫长诀招手,

    “长诀小姐!”

    “长诀小姐!”

    “别理会我们,只当我们不存在。”

    “楚世子,干得好!”

    “我就说,楚世子怎么可能,”

    几个女子站在旁边,

    “你们瞎说什么呢,长诀小姐别羞,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几个姑娘齐齐捂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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