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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要不?你俩回炉重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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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泓横剑胸前,低头道:“叹为观止。”秋水也曾斩出龙形剑气重创虿巫王,却只是形似,全无神韵。

    今日二龙争斗,山神庙也被笼罩在结界里,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

    步苦拽住步迟袖子,雀跃道:“哥哥你快看,那是不是大人在打架?”

    空中缠斗的一蛟一龙体型相差悬殊,步迟忧心道:“不知大人能不能打得过绿皮蛇。”

    姬晴笑问道:“前阵子你称呼他大人,还有昨天,夜麟是什么‘公子’,他们早先就认识?”

    步迟发愣道:“对啊,多亏公子和大人挖开地穴遮挡风雪,我们雍州的小老百姓才能活命。”

    正说着,少年突然惨叫连连,原是步苦狠掐哥哥腰间,眼神闪烁。

    步迟这才知道自己说漏嘴,缩头不敢再讲。

    关于夜麟的一切,雍州百姓自始至终避而不谈,只因姬晴与夜麟认识,步迟放松警惕,哪曾想到会泄密?

    再看姬晴时,师叔祖笑容里仿佛藏着刀剑。

    一旁,无有问道:“姬晴施主事先不知道?”

    敛去笑容,姬晴冷冷道:“之前没反应过来,所以说他们俩一个鼻孔出气?”

    无有道:“阿弥陀佛。”

    宝剑出鞘,“铮”鸣声响,听闻姬晴抽出金麟,步迟步苦抱住彼此瑟瑟发抖,心脏提到嗓子眼里,生怕自己被姬晴一剑劈了。

    师叔祖好可怕!

    姬晴盯着金麟剑咬牙切齿,复又自言自语:“看在你亲手喂药的份上,原谅你,下不为例!”

    林清泓上前道:“什么喂药?咦,小师叔何时换的佩剑?”

    还剑于鞘,姬晴宝贝似的藏起,不给他看,道:“没你的事,滚回去庙里养伤。”

    合着只是拿出来看看,俩兄妹如获大赦。

    自讨没趣,林清泓回到庙内躺下,瞥见胧星也在睡,哼道:“小兔崽子又能吃又能睡,胖不死你!”

    破庙上空,李玉趴在敖靖海背部奋力撕咬,扯下肉块鲜血,抛洒满天,被雍州鼎一一吞了,饱食血肉,小鼎欢快不已,拼命传念李玉多弄些来。

    见这对主仆把敖靖海当成美餐大快朵颐,夜麟扶额,只怪自己当初没和李玉说清楚,导致他现在趴在老蛟背上肆意妄为。

    夜麟本意是李玉凭借雍州鼎相助,堂堂正正将敖靖海击败,令他妥协。怎料李玉撒泼,打到半程干脆张口就咬,势要吃了敖靖海一样。

    什么法术神通、什么战斗技巧,通通扔到脑后,咬就对了。

    这有妥协的可能吗?

    敖靖海几时受过此等羞辱,恨不得在背上长出几只爪子把那小混蛋捏死了事,背贴结界发疯般撞击摩擦。

    收效甚微。

    眼角余光瞥见雍州鼎到处吞噬血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敖靖海挥爪拍下。

    小鼎专注追逐血肉,致力于不浪费一丝半点,末了才发觉巨爪到来,仗着体型娇小,险之又险地避开。

    一爪未中,敖靖海再出一爪,够不着李玉就拿雍州鼎出气。

    小鼎只顾吃肉,不把敖靖海放在眼里,爪子到了面前才想着避开,不料鼎足绊了个正着,鼎口洒漏一篷鲜血。

    顷刻下起血雨,庙外众人触不及防,大惊失色。

    雨滴大若炮弹,落在地面炸出碗状深坑,何况是人?砸到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姬晴刚架起剑幕护住周身三人,步苦尖叫道:“师傅和小胧星还在里面呢!”

    血雨自高空落下,重过万钧,数量之多远非人力所能抵挡,撑起一丈剑幕已是极限。

    危急时刻,秋水自动护主,拖拽林清泓冲进剑幕,破庙转眼压成废墟。无有面容煞白,胧星未曾获救!

    血雨只落了片刻,无有冲上前用手扒那废墟。

    姬晴拿剑鞘抽醒林清泓,怒道:“睡那么死,你还不如一同埋在里头清净!快过去帮忙。”

    废墟压得平实无隙,老和尚每挖一分,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惨无人色,胧星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染得通红。

    林清泓捂住兄妹双眼,不让他们见到惨象,道:“大师节哀。”

    银白剑鞘如约而至,打中他后脑。

    姬晴恨不得敲死林清泓,道:“节什么哀?净在那瞎说胡话,仔细看看小胧星受伤了没?”

    对,胧星还完好,没有受伤的痕迹,这一压也该成肉酱了才是。

    闻言,无有颤抖的双手生出些许力气,去探胧星鼻息。

    无碍!

    老和尚颓坐在地,胸中大气长抒。

    众人虚惊一场。

    适时,胧星醒来,身上黏答答的很不舒服,爬到无有怀里,只一摸,无有比他还黏,满身的冷汗浸湿了衣衫。

    胧星再爬,紧挨着离他最近的林清泓,伸手要抱。

    挨打、挨训皆因他而起,林清泓甚是嫌弃,没奈何,只得抱起胧星,任由这个小王八蛋把血渍擦在自己怀里。

    林清泓突然觉得胸口剧痛,蛟血炽烈,渗进衣衫将他灼伤!胧星被抛下,步苦上前接住,嗔怪地瞪了师傅一眼,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婴儿?

    察觉不对,无有蹲下细细端详胧星,看不出他哪里伤了。

    反倒是大眼瞪小眼,胧星觉得有趣,呀呀地又笑又蹦,步苦险些抱他不住。

    只见林清泓扒开衣裳,胸口大面积焦肤,惨不忍睹。

    姬晴掏出匕首欲割掉死皮替林清泓敷药,刃尖才刺入厘许,如触硬物,于是顺势切开表面。

    内里竟然生了一层鳞片,坚固无比,胜过世间许多盔甲。

    步迟小声道:“师傅要不要试试脱光了趟进去打个滚,以后都不用担心会被暗器伤到啦。”

    林清泓眯着眼,道:“好像是这个道理,但为师愿意把好东西都让给你,我的乖徒儿,为师先给你洗个澡?”

    抱紧师叔祖大腿,步迟道:“师傅腰间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小兔崽子别的不行,气自家师傅是一把好手,林清泓正待发作,姬晴道:“你自己都忍不住疼,好意思叫孩子上?真是越活越回去。”

    步苦忽然插嘴道:“师傅您看,泡不着啦,血都干了呢!”蛟血渗进地下,逐渐干涸。

    说话间,石块砂砾跳动不断,紧接着地面起伏,众人脚下不稳,抬头望远,烟尘如同从中压弯的黄色布幕,迎面披来。

    姬晴道:“当心,飓风要来了!”扬剑而起,金麟挑开一道冲天剑光,飓风两分却余势不减,直扑向结界内壁,最后堆砌出环状的延绵山岭。

    从姬晴身后冒出头来,步迟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镇定自若,不复往日惊悸。几个月来,雍州就没平静过,见惯了“神仙打架”,步迟情绪波动越来越小,就这个岁数而言,他的眼界已不是常人所能企及。

    换做凡夫俗子足够一辈子吹嘘。

    话说两边,缠斗终于落幕。

    李玉毛发无损,反观敖靖海遍体鳞伤,背脊处更是血肉模糊。

    擦拭嘴边鲜血,李玉得意洋洋道:“老家伙,你服是不服?”

    额头青筋大动,敖靖海破口大骂:“你这厮畜生不如,比那疯狗还狠,当真要把我活活剐了?老夫久活千岁,从不曾见过你这等泼皮无赖,使得尽是些下三滥手段!”

    李玉笑道:“胜者为王,谁还管手段高低?要么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事还有余地,要么咱们再来打过!”

    敖靖海眼角抽搐,怒道:“谈你大爷!你给我等着,我会回来的,蛟岛与你龙门势不两立!”

    说罢,化作一道青光,逃离此处,想是回了东海。

    这事就算黄了。

    李玉回身,耸肩道:“公子,我尽力了,他不肯谈。”

    不知何时,夜麟出现在他身后,白衫少年撑着伞,神情古怪。

    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刻他只能复盘,重新布局。

    李玉问道:“公子叹什么气呀?”

    夜麟不去理他,临行前,冷不防说了句:“要不,你俩回炉重造吧?”

    ……

    草原东岭,咆哮阵阵,二十万重甲熊骑奔行驰骋,只差几天的路程就能军临雍州北界。眺望远方,赫连关山怒火中烧,继承人死得不明不白,他需要一个说法!

    哪怕给人当枪使事情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徐州帝都,国师身前一副棋盘,头也不抬,道:“发生何事?”

    无常客俯首道:“神秘剑客突然现身雍州,干扰我等执行任务,铁山战败,慈悲尚且不知。”

    国师淡淡道:“死了。命牌已碎。说不出对我有用的消息,你便一同去吧。”

    豆大的汗珠瞬间出现在他眉心,无常客强忍住恐惧,道:“女子,使得都是扬州剑法。”

    “剑冢的人?”国师落子,道:“呵呵,剑祖老头倒没糊涂,早早派人去接。我让你做的事,可都做了?”

    无常客磕头抢地,道:“国师吩咐,小的都已妥善处理。”呈上一物,又道:“种子都已栽下,这是慈悲炼出的火焰。”

    那物不是其他,正是一朵绯红冰莲,莲心处黑火跳跃,与当日的红莲业火大有不同,却更加森寒。

    国师道:“可惜,慈悲没有掌握黑火,否则剑祖亲至也未必能够将他斩杀,我痛失一只臂膀,要你们有何用?”伸手将无常客魂魄摄来,放在火中,来不及发出哀嚎便连灰烬也不剩了。

    尸体倒地,没来由地冒出黑火,焚烧无烬。

    徒留判官笔静卧在地。

    有一男子入内,身型修长,背负八把长剑,神色冷漠,拜道:“大人!”

    国师道:“剑宗,慈悲已死,我需要你帮我去北边杀几个人。”

    万年不化的冰霜微微动容,剑宗抬眼,道:“慈悲死了?”

    国师颔首,道:“老头留下的剑意分身力量用尽,你可以放心去做。”

    剑宗道:“蒙大人栽培,属下今非昔比,即便剑祖在侧,也当拔剑不误。”

    国师含笑,递来一封密函,道:“你二人做事最令我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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