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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观的思维方式里，人可以没有主见，但却不能没有自我。
然而，如今的九罗却已明显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空洞且麻木的眼睛让人有些胆寒。
与其说这是人的眼睛，倒不如说只是被人工制造的画珠罢了。
从看清九罗眼睛的第一个瞬间开始，十一就已经明白了。
如今的九罗，不过只是依靠一点残存的期待所过活的行尸走肉。
而她所期待的渴望，又恰好就是记忆中的神人左观。
——
十一从九罗的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
渴望，痴狂，极端，空洞，麻木。
唯独最重要的自我消失的无影无踪。
九罗看待十一的目光更多的像是痴迷。
这是比信徒更为疯狂的，完全陷入其中不可自拔的完全托付。
——
这已经早就超过了简单的依赖情感。
九罗这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一样物品那样献给了左观。
她对左观有着绝对的信任和期待，却与此同时也丢弃了自己，放弃了自我。
就好像沉迷于一种感情上的毒品，虽然其过程很让人自我陶醉，但最后说到底终究是会损害自我的毒药。
——
且不说，十一的处境和身份根本就不能答应九罗留下来。
退一百步来讲，即便自己留下了又能如何？
不难猜测，那之后的九罗会一直陪着自己。
她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到左观的手里，就只是为了单纯的留在左观身边。
抛弃了自己的一切，抛弃了自我。
就只是为了沉浸在一个自我满足的世界。
难听点说，这和吸毒有何区别？
十一的感情失去会变成左观。
可九罗若也是如此则只会变成空壳。
——
这就好比一个姑娘出家去做尼姑，姑娘想要逃离俗世，只为在寺庙安家哪也不去。
可这样的结果真的谈的上好吗？
当然不好！
至少左观就这么认为。
因为失去了太多本不该失去的东西。
——
——
——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度”的关系。
九罗用力过猛了，即便她再觉得左观有多么的重要。
却也不该今天如此冲动，说出那么多的失控措辞。
越是冲动渴望，就越是体现出她对自己的麻木和逃避。
——
九罗仅仅是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永远陪着自己。
从她把这个人定位“左观”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态实际上就已经变了。
因为九罗了解左观，知道左观不会真的嫌弃自己。
所以她才会更加疯狂的许诺条件，只为回报左观的这份对自己的“理解”。
换句话说，九罗之所以会如此极端，也正是因为她在厌恶自己。
因为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所以就想快点回到左观身边。
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无药可救的下水道老鼠。
所以就在自己的心里开始否定着自己。
于是乎，情绪激化，浑身上下都包括着负面情绪。
渐渐的，把自己本身当成一件道具，眼神变得空洞而麻木。
如同一个旁人，满脑子就只为找一个能容纳她真正本体的避风港。
——
虽说，在左观的身边会显得安心，但是，这种安心完全就是以失去自我的姿态所去哀求的。
所以……
这不对！
就如同十一刚才所说那般。
这不过只是逃避罢了。
九罗只是在否定自己而已。
——
“大人……”
对于十一已经有些明显的拒绝反应，九罗的眼里显露出一丝不安。
“我会认清将你的这份心意，但我无法留下来和你一起。”
九罗僵在原地，不死心窥视着十一的双眼，失意之后依然像是哀求般，以颇抖的双唇询问：
“为什么？”
“因为有人迷了路。
有人丢了魂。
有人没了自我。
有人忘记了从前。”
十一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随后又道：
“比起留下来和你一起，还不如暂时先站的远远的保持距离。
可以的话……”
十一的声音很轻：
“我想成为你的敌人，直到你在斗争的过程中找到那个自我。”
十一的这一番话，注定会成为左观和九罗的无形锁链。
——
——
——
十一走了，留下九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出神发呆。
她失神了好一会儿，最后，原本略有些失落的脸上终究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因为她已经想明白了，左观没变，变的只是自己。
在自己已经否定自己厌恶自己甚至于都要放弃自己的时候。
左观却还记着自己的曾经，也只有左观还没有对过去的自己有任何的否定。
自己已经放弃了自我，可左观却没有放弃，他记得有关自己的所有细节和过去。
虽说……
被拒绝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但是九罗的心里却依然是有些甜甜的。
只不过，就是不知双方下次见面又该是什么时候了。
——
“姐姐……”
从床的下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已经趴床下埋伏半天的小北终于是小心的爬了出来。
“到手了吗？”
九罗的思绪全被打乱，同时立马换上了一副十分在意的样子。
小北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点点头：
“恩，您看看！”
她的手里拿着一块方形的小镜子。
九罗连忙接过，随即，就在镜中看到了十一的影子。
或者说，是十一背影的照片。
这种镜子实际上并非镜子，它在阴间有一个别名，那就是照相镜。
说白了，也就是阴间的相机。
九罗划着镜中的一张张照片，却发现小北所偷拍的似乎全都是有关十一背影的那些。
不免就有些失望。
“怎么全都是背影？”
语气略带一丝嗔怪，小北闻言，却也只得无奈的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床下的位置和左观大人所待的角度不和，我已经尽力了。
要不姐姐再看看？我记得似乎有几张的角度还比较好。”
小北试探性的建议着，九罗则是点点头继续朝右划着下一张照片。
最后，终于将一张十一的侧身照划了出来，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是十一刚坐下身的那一刻喝茶时的角度。
照片中的十一正在品茶，风度翩翩的样子如同古代的书生公子。
看到了这一张照片，九罗就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里浮现出一丝少女独有花痴之意。
只看得旁边的小北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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