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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汉室风云 > 第十四章 怅然散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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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后看着满朝文武并没有帮着刘如意的意思,胸中大吐快气,捂胸闭眼稍自安一瞬。又倚着柱子看了刘邦君臣,看到皇帝背影那个失落样,吕后心中别样的痛快,便在柱子后头掩嘴而笑了。她侧歪着头想要看看刘邦正面此时的表情,不耐,她是在龙榻后边,如果真要想看见的话,那不就让刘邦也看见她自己了么?况且也不能出现在朝堂上叫大臣们笑话。便朝戴青打了个手势,戴青明白后就端来一樽酒,吕后执起酒樽朝刘邦遥遥碰杯,道了一句‘祝愿汉室永存’,便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看了看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大臣们掩饰着内心最真实的态度,陪着皇帝逢场作戏的畅快高歌欢乐。无论怎样,这些大臣们终究是和她一样的,即使有人知道刘邦此次让刘如意舞剑的用意,可是都装作不知,毕竟大臣们都秉承着传统以来的嫡长子继承制的原则,说什么也不好轻易动摇的,易储不是皇家一家的事情,它关乎整个国家的未来运转,想着皇帝的此次用意也是要失败的,吕后也没怎么花费气力就将此事消灭于无形了。于是吕后带着她想要的结果悻悻而去了,留下一干文武们陪着心底异常不悦的刘邦喝着酒。

    这场未央盛宴终究是给刘邦添了许多的不悦,他知道这易储之事不好办,没想到阻力如此大,这还是旁敲侧击的说,如果朝堂上正面提出议论易储,刘邦不敢想后果,顿时感觉一股不顺的气流堵在脑中央,十分憋屈难受。他想要帮着戚姬扶立代王,想要大臣们知道他的用意,不用他自己明说,他知道如果明说的话定是反效果。他把希望不仅寄予在丞相,陈平和留侯身上,也给予在其他人身上,他千方百计的表现出自己对代王的喜爱,就是想有一个了解他心思的人。或许他把这次好似换太子的议论寄托给错误的人,萧何他能帮着刘邦反对吕后么?萧何不是不知道吕后的为人,他也不是不知道太子的为人,无非就是性格弱了点。

    陈平,一个多么精明的人,他能不知道刘邦的心思么?他早就知道,在四年楚汉战争期间,戚姬常跟随刘邦出征,他看见刘邦对戚姬的宠爱,也看见刘邦对代王的宠爱,可是他看不见刘邦带着吕后出征,或是说些太子的好话,有什么吃的都给了戚姬母子。正是由于刘邦对戚姬的过度宠爱,才使得吕后对戚姬是恨到骨子里,他知道吕后早晚有一天会报这个让她感到无比痛心的仇。如今刘邦不知道吕后就在龙榻后边听着他们的讲话,可是陈平却看见了,但他必须拿出一个态度来,他不想得罪吕后,可是现在是戚姬得宠,所以干脆两个都不得罪岂不更好?

    还有张良,他的聪明睿智自是不必说的,吕后前时去留侯府,一半原因也是为了应对今日的局面旁敲侧击的取得留侯的态度。留侯能够猜透刘邦的用意,可是张良顾左右而言他,似在扯开话题,他深知绝对不能纵容刘邦有这个想法。如今刘邦只是借着代王舞剑说事,可用意极其明了,张良更是知道绝对不能激起吕后和戚姬的大战,那么好不容易的开国大汉就要混乱了,到时候吕后一个派系,戚姬一个派系,文武分成两派,两宫弄得不可开交,大开杀戮,如果北边的匈奴得知后必会大举南下入侵长安,还有换太子是全国大事,太子天下本,本一动摇,国家就会动摇。

    张良虽是这样分解了刘邦的用意,可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刘邦还会再次上演这样的事,他知道刘邦也绝对不会放弃易储之事,但他今天是必须这么做的。

    刘邦见自己的心思没人理会,与众大臣举杯庆祝后便掩藏着自己的不悦将酒,咬牙含怒的一饮而尽,顿时觉得这酒好苦涩啊,把酒樽搁置在一边遂而一言不发了,一手撑着半边脸,淡淡呆呆静静怨怨的看着下边的大臣们作乐着。

    刘盈时刻观察着刘邦的表情变化,他虽是不是太希望自己被换掉,可是如果父皇真的要这么做的话,他也是会欣然接受的,毕竟父皇是将皇位传给弟弟了,不是别人。他从不想让父皇多么劳心劳力的为了这个储君之位搞得自己母后与戚姬那里都不高兴,或许正是他这种不争的性格使然,一切皆看天意了,难道他看不出听不出刘邦的意思么?他知道的,只是在心里承受着,不得不说他具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未央宴会依旧是热闹着,相继表演了大面舞、拍掌舞,歌舞伎唱了《诗经》中许多的雅乐歌曲。一直到了夕阳快下山的时候,一整天的朝会这才结束,大臣们拖着疲惫或兴奋或沉重的身体陆陆续续的走出未央宫。一些官员喝醉了,被其他官员搀扶着,嘴里还不时地说着‘未央宫好啊,美酒……美……真美……’‘舞姬……更美’,说罢,喉间一涌全将刚喝进去的酒给吐出来,吐了满地都是,那些搀扶他的人一个劲的拍着他的背,还说着叫他少喝点,回去赶紧睡一觉,让老婆煮一些醒酒茶。

    张良,陈平,萧何三人并肩而下台阶,三人各自面色沉重。

    “留侯,看来后宫又会掀起大乱了。”萧何面色沉重的对张良说,“今日之事,皇后必是要知道的,怕是更加怨恨了。”

    张良也是神色严肃,却并未有太多的不安,倒显得淡定,一手背后说,“丞相无须担心,皇上的目的终是没有成功,不是吗?且皇后殿下是个‘勾践’一样的人物。”

    萧何纳闷儿,陈平笑而不语,继续走着。

    他们三人刚走,身后又下来一批心情不怎么好的人,梁王和淮南王二人却相跟着走在一起。

    “殃及池鱼啊,皇帝换储不成,波及我们这些远国的人。”梁王叹一声对英布说。

    英布呵呵一笑,道,“皇帝不会把我们的过错当真的,他知道去年收成都不怎么好,只是借力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愤而已,谁让丞相,留侯他们不给皇帝面子呢?”

    梁王一瞅淮南王一副不上心没所谓的样子,这才恍若然大悟的点点头。

    夕阳即将落下坡儿,映红了落山的那一片,人们映在夕阳里,川流不息的人影构筑着美好的夕阳景。官员们临了了相互说着祝愿或者后会有期的话,因为有些诸侯王明天就得回去了,他们在未央宫台阶下道别,各位王侯们道别后三三两两的走了。没一会儿未央宫台阶上下都空无一人了,只剩下宫门前的那些冷冷高耸的楼阙在那里各自庄严着,地面上被夕阳照的通红,偶有一阵风吹来,吹起了旁边干枯已久的树叶,不禁让人想到,啊,的确是秋天到了,天际绯红,地面冰凉,树叶枯落,有心的人惆怅着。

    刘邦是最后一个走的,他不知道给怎样对戚姬说今天的事,代王如意还小,不懂这些事儿。宴会都散了,可是他看见自己的父皇却还高坐龙榻,一言不发愁眉苦展的样子,便要他和自己回去母亲那里,刘邦看着宝贝儿子懂事的样子,这才微微笑了,摸着他的额头,“如意先回去吧。”

    如意见父皇不开心的样子,也不敢像平时一样死缠烂打的缠着刘邦了,没多说什么,只得跟着舍人回到鱼藻宫。

    刘邦却是满怀惆怅着,大殿里除了他就是一些正在打扫未央宫的宫女或者太监们,刘邦高高在上着,她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低头做事,或扫地或擦灰或拆织锦或撤水果或收拾酒樽,亦或是边打扫边睇一眼有些发愣的刘邦。

    刘邦看着下边忙碌的人,心中如同麻绳一样乱糟糟的,便大叹一口气,随身侧倒在龙榻上,一手轻揉着太阳穴,双目丝毫没有光亮,空洞呆滞,好不光辉。也许在想怎样帮戚姬度过难关,怎样向吕后解释这件事,也许在琢磨到底吕后知不知道他在宝殿上的行为语言,殿里这么多宦官宫人,是不是已经有人告诉了她,是不是吕后已经将人安插在未央宫了,又或者是她是不是提前已经知道自己的用意了,不然怎么会在自己祭天的时候不见太子,却在即将举行宴会时太子搀扶着太上皇进来,嘴里还念出那么恢弘的句子,难不成就是为了等这么一个‘极好’的时刻?

    他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没有好好考虑,他没有想到大臣们不给他面子,不配合他。吕后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她会怎么对付戚姬呢?又会怎么对付如意呢?他觉得必须要和吕后谈一谈,与其让别人告诉她,不如自己主动和她谈,想到这里,他的眼睛才有了强迫的亮光,站起身来就往后边走,去了吕后住的长信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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