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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血色爱神节篇 第三十章 斩断命运 剑名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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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焱现在很绝望,先前的一切战斗他都亲眼目睹。他不认识墨萌但认识阳皓辉,自然也明白了这是希葵寻找而来的援兵。

    可他一点都不高兴,只希望阳皓辉能带着希葵砍碎堵门的石墙快逃。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越发剧烈的疼痛从脊背传来。火灵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被强硬抽离的痛楚完全不亚于从身上生生撕掉一块皮肉。耿焱明白这是饕餮在强行加速吞湮的进行,火灵在身体中的存量已然接近枯竭。如果等到饕餮完成全部的火灵接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生还。

    他无数次的向自己的命运抗争过,他还有着那未完成的约定,但他现在最终还是被命运定下了致命的一锤。他带着这诅咒之躯出生,因这诅咒之躯将他人卷入灾厄,终将因这诅咒之躯而死。他被命运的枷锁束缚着,从未有过一丝希望。

    自始至终,生而该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耿焱再也无法忍耐住心中的焦躁,拼尽全力用近乎碎裂的嘴沙哑的呼喊:“阳皓辉!跑!现在还来的及!求你了,带着希葵离开这!就让我死在这里吧,我该死……我早该死去的!这是我的命运啊!”

    阳皓辉并没理他,依旧神情专注的再和其他两人探讨着什么。

    耿火还在乱放冷枪,无比愉悦的倾听着自己弟弟的悲鸣。

    “希葵!快跑!你们没法战胜哥哥的!别让他伤到你!”耿焱还在大喊。

    希葵微微皱眉,不过也没有回应。

    “那个姑娘……”

    “闭嘴!吵死了!你挨个叫我们一遍有什么用?”一声怒喝打断了耿焱的声音,阳皓辉缓缓转身,扬起头看向祭坛上方,“入学考的时候你就跟我瞎嚷嚷,结果是什么?”

    耿焱一滞。

    “既然已经来救你了,闭上嘴乖乖等着就行。”阳皓辉轻声说,“更何况,你都赢不了我,我还赢不了你哥哥这个废物?”

    耿火也是一愣,他陡然狂怒起来。废物?这个只会仗着那个拿刀女孩狐假虎威的狗东西凭什么敢口出这种狂言?正当他想要高声回骂的瞬间,意象不到的事态发生了,阳皓辉居然只身向着祭坛开始了冲锋!

    “可笑!”

    这种轻蔑冲动的行为彻底激怒了耿火,他像鬣狗被夺走血食一般狞恶的呲牙。端枪开火,炮弹焰裹挟着燃尽一切的威势向着阳皓辉喷射。这种大范围的攻击下液化只会因为身体被蒸发而受到更大的伤害,这个积弱的男孩也不可能有速度躲开这次攻击。

    火风袭面,阳皓辉的速度不降反增,他冲着火柱中心奔去,同时大吼:“圣愈!”

    下一刻粗大的火柱完全吞没了他的身影,也是同一刻绿光莹然的生灵钟在希葵头顶浮现。最后一声钟响回荡在这石窟洞穴,前六下的钟声早已在墨萌与阳皓辉第一轮的攻势中储备完成。

    烈火消散,阳皓辉顶着火柱冲了出来。他一身挂衫满是焦黑的漏洞,但身体却毫发无伤。耿火瞬间就明白了,先前太过巨大的优势和希葵的无力让他忘却了一点。那个半森精女孩不光是二人的拖累,她有着世间最强的治疗型元技!

    只是几秒的迟疑,阳皓辉就已经登上了祭坛的台阶向着上方发起了第二次进攻。现在以希葵当作人质的方法已然无效,留在她身边的人是可以抵挡自己任何元技的墨萌。但回过神来的耿火只是冷笑,如果这就是解决方法那他们想的也太过天真!近身战是他的弱项不错,但阶位的压制无法避免,没了墨萌不用元技他也能把这个发动自杀式袭击的男孩碾压致死!

    耿火没再放任何元技,阳皓辉几步已经彻底登上祭坛,炮弹焰这种高威力的元技自然也需要长时间的回气,他没有时间使用第二次。可那又如何?你爷爷我今天就叫你看看拳脚功夫!

    耿火以乱军作枪,使用燧发枪的枪尖冲着阳皓辉当胸扎去。不能使用神行的阳皓辉实在太慢了,完全没法躲避。枪尖连带着耿火握枪的整条手臂穿胸而过,阳皓辉和耿火撞了个满怀。他没受伤,还是液化,穿胸而过的洞是阳皓辉自己制造出来的。

    “不……不对!”耿焱突然大喊,“液化没用的!快把哥哥的手抽出来!”

    “晚了!”耿火大笑。

    略带红光的烈火从耿火全身冒了出来,他从全身的廊络中制造了火焰提炼物。灼人的高温让阳皓辉上半身的衣物瞬间化成了飞灰,裸露在外的皮肤瞬息之间变成紫红色,泛起白|浊的血泡。这是烧伤,近乎蔓延了阳皓辉全身的烧伤。液化免疫物理攻击但没法免疫温度,这也正是耿火近身信心的由来。阳皓辉现在没法用液化躲避攻击,哪怕一瞬间液化的部分都会被蒸发掉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他现在挂在耿火的手臂上,像只正在被缓缓烤熟的鸭子。

    圣愈已在准备,还只是四次钟响,来不及的,四阶火元素师的火焰温度对于一阶的阳皓辉来说伤害太高了。阳皓辉的身体因剧痛而痉挛,他挣扎般的用拳头捶打耿火的脸,却连微痛感都无法造成,耿火从心里嘲笑这个男孩的冲动和不自量力,透过阳皓辉胸膛的枪尖稳稳的瞄准着希葵,全然不担心那个危险的持刀女孩会突然偷袭。

    但这时耿火听见了笑声,那个被烈火灼烧的男孩居然笑了出来。

    “你们真是……一对兄弟。”阳皓辉嘶嘶的低吟,“蠢的一样!”

    阳皓辉跃起,只是一次双脚离地不过几十厘米的轻轻跳跃。但他双脚离地的瞬间,阳皓辉全身的体重骤然全部落在了耿火穿他胸膛举枪的手臂上!乱军稳定瞄准的枪口被陡然下拉,也在同一刻,阳皓辉离地的双腿如两条蟒蛇般缠上了耿火的脖颈,同时双手死死抠住耿火穿胸的手臂,一记颈部绞索完美的控制住了想要挣扎的耿火!

    这不是一次有勇无谋的突然袭击,阳皓辉没准备正面战胜耿火,他借由自己液化的能力,把自己强行变成了锁住耿火持枪手臂的“枷锁”!

    耿火傻了,他奋力把手臂从阳皓辉胸口液化的洞口外抽。以他四阶的力量阳皓辉坚持不了几秒,可对于同样四阶的墨萌而言,几秒无法使用乱军的时间已然够了!

    “上!”阳皓辉爆喝。

    双腿飞速弹动,武士刀的刀锋触及地面割出一串火花,墨萌拖着十六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向祭坛之上。耿火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但他彻底慌了,时间完全来不及他再次瞄准希葵。第二次圣愈完成,阳皓辉全身的创伤肉眼可见的全部愈合,他们完美的计算了这次计划的时间点。阳皓辉翻身而起,一拳冲着失神的耿火砸去,墨萌也在同一刻跃上祭坛,蓝色刀芒直指耿火额心!

    就要死了吗?就要让这帮抢走自己一切的狗杂碎杀掉了吗?这就是……死吗?

    “不要啊!!!”

    在死亡临近的最后一刻,耿火所做的,是抱头蹲地,嚎啕痛哭。

    可就在这时,亲眼目睹了一切发生的饕餮,突然蔚然的笑了。

    “来了吗?”

    伴随着这简单的三个字,近乎本能的,仿若刀尖悬停在眼前几寸的危机感从阳皓辉身后传来。

    他下意识的回头。

    任何的计策,任何的谋略,任何的攻击,任何的努力。

    一个人黑发黑袍,胸口同样影武徽章的人,仿佛嘲笑着这一切一般,毫无征兆的在墨萌

    身后现身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了,那名男子用冰一样不着丝毫情感的眸光俯视墨萌,轻声说:“你好,墨业之女。”

    他抬起了手指,瞄准着墨萌的后脑,轻轻弹动。

    “我叫混沌。”

    “墨萌!躲开!!”完全没有经过大脑,100%的神行顷刻间发动一瞬!阳皓辉反向冲着墨萌奔去狂吼,“你后面还有一个四凶!!!!!!”

    一声弹指的脆响,伴随着的是海啸般的气浪,整个洞窟都在这声轻微的脆响中地震般轰鸣震颤。夜音考试时的弹指与之相比完全就是小口径子弹与大炮的区别,半张石质祭坛都在气浪中彻底消失,断面如镜片般光滑。

    赶上了!我竟然赶上了!阳皓辉像是肺部衰竭一样的粗重喘息,在墨萌被弹指击中的最后一秒,他用100%的神行推开了墨萌。

    他能看到墨萌晕倒在洞窟的边缘地带,头部满是鲜血。100%的速度带起的冲击力终究太大了,但保住了命,比什么都强。

    他偏转视线,看的到希葵。她为什么呆呆的看着我?为什么撤销了生灵钟?治好墨萌啊,你们快跑!不是答应好的吗?出现意外带着墨萌逃跑,我会为你们断后。

    耿焱为什么也在看我?我很努力的救你了啊!但是对不起,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援兵。

    为什么饕餮也在看我?眼神好奇怪,像是在……怜悯?

    你怎么也在看我呢?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呢?你叫混沌是吗?

    为什么使用了100%的神行我却不痛?

    为什么……半个世界都是黑的啊?

    似乎希葵在大喊着自己的名字,可阳皓辉已经听不见了,也什么都看不见了,黑暗飞速的吞没了他仅剩

    的半边世界。

    太多太多纷乱的“为什么”在阳皓辉脑海中响起,他呆滞的思考着,思考着……仰面栽倒,缓缓停止了呼吸。

    他的整个左半边身体,都消失了。

    “愿自然之母,饶恕你生前之罪。”混沌轻声说着,慢步走过了阳皓辉身边。

    “你来晚了。”饕餮微笑。

    “将墨业那等人物引离七元逆天都,总会多费些手脚。”混沌淡淡的扫视祭坛下溃不成军的救援小组,轻声说,“继续吧饕餮,现在没人,能打扰你了。“

    ……

    原来我死了啊……

    这就是死亡吗?居然意外的不痛,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舒适。仿佛又回到了原本世界时枕在微风习习的草皮之上,翘着二郎腿看星星,最后慢慢睡着的时光。

    轻微的冰冷后,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水池缓缓下沉。从下至上的看去,微光粼粼的水面上闪动着许许多多的画面。那个父母失踪的雨夜,那个和墨萌初遇的清晨,那个托付于自己毕生梦想的夕阳之下,那个请求自己拯救世界的老神经病,还有那群幽灵班中,入学考中为他挡下致命一击,他从未后悔认识的朋友。

    还有,还有很多。

    像是晚夏的雨,像是早冬的雪。

    像是星海组成的漩涡,像是弥漫天际的烟火,像是倾注心血的白玉,像是那个女孩,无瑕的笑靥。

    像是水面之上漂浮着的,不知为何出现的灰烟。

    现在这些都要消失了。

    阳皓辉感觉很疲惫,眼皮沉沉的下坠。他包裹在由温暖直至冰冷的池水中,直至落到了池底,直至……黑暗。

    对不起,我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做到。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就要死了。

    有力而温暖的手掌冲破水面,一把抓住了昏昏欲睡的他。

    “起来!不是今天!”

    清越的女声震破了阳皓辉脑海中的混沌,他被那只手拉出水面,意识重新回流进身体。他猛地睁开双眼,希葵柔美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她半跪在阳皓辉身旁,正把割破的手腕凑在他唇边。消失的左边身体正缓缓重生,阳皓辉能清晰感觉到沛然的生命力在伴随着嘴中微甜的血液重新注入身体之中。

    周围的一切覆盖上了一层浓郁的绿光,也都在某种不知名的伟力下停止了流动。此时此刻,能够行动的只有他和希葵。希葵凝视着他,唇角挂着微微的笑。笑的是那么温柔,透着母亲般的温暖。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快停下!“阳皓辉拼尽全力的想要扭过头避开希葵的血液,他感觉到了某种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但身体僵硬的像是石块,一根手指都移动不了。

    “【苏生】,是我的血授。“希葵轻笑着说,”对不起,我没有想要隐瞒你们。这是我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能力,本来是预留给……少主的。“

    一生只能使用一次……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阳皓辉自然明白。这是足以扭转死亡的禁忌力量,一条生命的代价……只能是另一条生命。

    阳皓辉狂吼着“停下“,但吼声渐渐衰弱下来。似乎已血液作为媒介,潮水般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那是她在旅店床榻之上并未说完的话语,也是这个名为希葵.向阳的女孩的一生。

    夜音曾向自己提到过有关于“人口买卖“的犯罪种类,而希葵就是其中受害者的一员。

    希葵的父亲是一名普通人类,而母亲则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森精,一家三口生活在西元界的“布拉克行省“。父母都不是元素师,靠着家中一方向日葵田养活生计。也是因此,希葵的父母才会不惜改姓为希葵取名“希葵.向阳”,他们希望自己这个可爱的女儿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像向日葵一样阳光快乐。

    日子虽然窘迫一些,但很幸福。那时年幼的希葵每日乖乖早早的完成醒前学宫的学业,摘上几朵品质不佳不能榨籽的向日葵,编成两顶花环为劳碌一天的父母带上。那个小小的房屋是希葵最幸福的小窝,也是父母驱散一切疲劳的港湾。

    但某一天,熊熊烈火燃尽了希葵曾拥有的一切。一个名为“猎人馆”的专职人口买卖的犯罪集团闯入了她的家门,分尸了她的父亲,掳走了她的母亲,当着年仅7岁的希葵的面。

    希葵当时本来也难逃一死,在那帮凶徒眼中,人不过和商品等价,小孩并非他们给予怜悯的对象,但她微长微尖的双耳救了她一命。物以稀为贵,人类与森精混血极难诞下后代,而这种后代,也就是半森精,是人口买卖市场上天价的“商品”。

    再然后的生活,她被带上了锁铐,关进了囚笼。为了防止商品有体力出逃,猎人馆的凶徒每天只会给予一块发霉的面包和一杯混杂着石子的泥水。一顿“饱餐”之后,往往满嘴是血。也许是过度的痛苦刺激了她,也许是因为半森精的体质与人类不同,她在被绑架后的一个月没有通过觉醒仪式便觉醒了元能。可那时的她太过年幼,完全不会使用这股力量。每当夜深人静,生灵钟在那方小小囚笼中单调的回响,却连一道最轻微的割伤都没法治愈。

    反抗没有意义,那时的她实在太过弱小,每一次的抗争换来的只是一顿镶有铁钉的木棍的毒打。一遍又一遍,重蹈覆辙。打从一开始的坚持,再到不屈,再到绝望。她本以为自己会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狭小牢笼中度过一生,直到某天,一只遮掩着囚笼的幕布猛地揭开,刺眼的强光几乎让她睁不开双眼。面前站着一名脸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和两个和她看似同龄的男孩。

    她没有任何喜悦,因为她明白了自己将被“出货”。在猎人馆的歹徒们无事闲聊中她偶尔听到过那些被出货的商品的结局,那无非是一个地狱换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猎人馆的一名歹徒正眉飞色舞的向中年男人介绍着希葵这件商品的优势,她的圣愈与苏生早在希葵觉醒当天便以查明。中年男人满意的点头,他看重了希葵的能力,却又心疼那过高的价格在与推销者讨价还价,年龄稍大的男孩则是抓耳挠腮的轻声嘀咕着猥琐下流的词汇。希葵捂住耳朵蜷缩起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管是哪种声音她都不敢听,哪种声音听起来都像是毒蛇在耳边嘶鸣。

    可最终接近她的,是最后那个,什么也没说的男孩。他只是蹲下来静静的看着希葵,眼神清澈透明。

    他缓缓的向希葵伸手,希葵则缓缓绷紧身体。她的手中暗暗握紧了一片鱼鳞大小的石块,那是猎人馆投食时不小心误留在水杯中的。她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女孩,这是她最后的反抗,也是自我了断的最终手段。

    但她没有用出来,因为男孩像是为了防止她疼痛一般轻柔的解开了锁链,又缓缓的将浑身泥泞的她拥入了怀中。

    “很疼吧,别害怕了,我在这。”男孩轻声在她耳边说。

    石块从希葵小小的手里滑落,在囚笼的底部撞出“叮”的脆响。她感受着男孩怀抱中久违的温暖,眼泪无声的流过脸颊。

    男孩松开她,认真的直视着她:“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不是商品,而是家人。

    希葵呆呆的看着他,只是哭,还是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焱!”中年男人皱着眉低喝,“她是我们耿家买回来的奴隶,别这么称呼她!”

    “但她好可怜。为什么不能让她当我们的家人?“男孩问。

    “不行就是不行!我耿家名门望族,岂能有如此有辱门风的事!“男人沉声说。

    男孩歪着头,皱眉沉思了好久,冲着希葵歉然的笑:“父亲说你不能成为我的家人呢,对不起了。”

    希葵隐隐消散的恐惧再度攀了上来,她正要低头寻找那块石子,却听男孩说。“你是奴隶,才不能。那以后我娶你吧,你当我的老婆,就是我的家人啦。”

    也许只是孩童的一句戏言,也许只是这个男孩为了拯救这个可怜女孩的奇异脑回路。但在这一刻,希葵的心彻底宁静了下来,一切的痛苦,恐惧,都在男孩清澈如海的眼中烟消云散了。

    “你叫什么?”男孩问

    “希葵,希葵.向阳。”她犹豫了很久,怯生生的说。

    “啊,好好听的名字,不过我的名字也很好听哦,叫耿焱。”男孩笑着说,“你现在想干嘛呢?”

    “我饿……”

    耿焱哈哈大笑:“那你答应我,我就给你饭吃,好不好?”

    又是犹豫了很久,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说定了。”耿焱向女孩第二次伸出了手。

    但她没有接受,而是小心翼翼的反问:“耿……耿焱,你喜欢什么呢?妈妈说过,不能让别人白白帮忙。”

    “我吗?”耿焱想了想,“剑刃和甲胄吧,很酷呢!”

    “是吗……那我会努力的!我当你的剑刃和甲胄!”希葵绷起小脸,努力摆出认真的表情,用出了平生最大的勇气,伸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握住了耿焱伸出的手。

    “嗯,那说好了。耿焱以后会娶希葵.向阳作家人!而希葵.向阳要永

    远当耿焱的剑刃和甲胄!”耿焱坚定的说。

    这是他们的初次相遇,也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约定。

    再然后,她成为了耿焱的专属仆役,而耿焱从未以仆役的待遇对待她;再然后,她在耿家卫吏的帮助下逐渐掌握了自己的能力;再然后,她开始习惯于称呼耿焱少主;再然后,她和耿焱被逐出了耿家,遇到了千机;再然后,她从那个她,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她……

    山轮海转,世事沧桑。

    这几年变了太多太多,耿焱不再是当初那个纯真乐观的男孩,而她也不在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小仆役。但唯一没变的,是那句承诺,是他们彼此之间互换的约定。

    所以她会在绝境中都不肯服软,却为了换得哪怕多一丝救援的希望而毅然下跪。

    所以她会那么毫不犹豫的用出苏生,哪怕代价,是命。

    希葵.向阳将永远是耿焱的剑刃和甲胄。

    誓言一句,死守一生。

    记忆伴随着希葵最后一滴血液的流逝戛然而止,阳皓辉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坚强美丽的女孩一点一滴的枯萎了下去。可却又从没觉得一个女孩是这么的美,仿佛一朵明媚娇艳的向日葵在眼前缓缓绽放。

    周围静止的空间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的松动,盎然绿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唯独混沌周身的绿光仍然浓郁。

    “苏生是以我一命换一命的最后能力,也是能够靠着这强大生命力,让你复活后拥有近一分钟时长四帝级别力量的血授。”希葵看着阳皓辉,轻声说,”我最后的力量只够控制住混沌了,那是目前对你唯一的威胁。我知道这是个很过分的要求,也明白这些事本来与你无关……但,拜托你了,阳皓辉。求你救救少主,带着他跑。你曾在我面前创造过一次奇迹,请再来一次吧……我用我的命,赌你会赢!“

    没有等待阳皓辉的回应,希葵艰难的站起身,发带在这一刻脱落下来,她一头长发随着开始流动的时间缓缓飘扬。她遥望着祭坛上的耿焱,眸中透着水粼粼的光。光芒中含着的是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还未诉清的话,那么多那么多的……爱。

    枯竭的生命力只够她说出最后一句话了,这句话,该是什么呢。

    希葵微微的笑了,这还用想吗?

    于是她开口,用着这世间最温柔的声音说:“我……”

    她没能说完。

    刺耳的枪声打断了希葵这世上最后一句话,一道火线撕裂了她的心脏。希葵用着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将目光留在了耿焱身上,就这么面朝祭坛,睁着眼,轻盈的向侧面倒下了。

    这朵太美太美的向日葵……此刻凋零。

    “不!!!!”阳皓辉发出了他从未发出过的,失控的悲吼。

    先前还在畏惧着哭嚎的耿火半跪在祭坛之上,贪婪的吸吮着枪口还未散尽的硝烟,神色中带着扭曲的愉悦:“贱婢贱婢贱婢!你本是我的!你本是我的!我得不到的,谁也拿不走!”

    耿焱呆滞的看着倒地的希葵,看着那个即便死去也要将他留在眼中的固执的女孩,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也什么都不想再听了。即便背后血授被强行剥夺的剧痛仍再加剧,他也感受不到了。他很想悲呼,怒吼,但彻骨的寒冷席卷了他的身体,每一滴血液都像是泛起冰渣。只感觉大脑木木的,强烈的疲倦。

    阳皓辉脑中那一幕幕的回忆同样复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每一幕他都从未忘记。汹涌而来

    的记忆顷刻间冲毁了他的心理防线,他又回想起了初遇那天,他看到那个流浪猫一样可怜又顽强的女孩。他想救这个女孩,于是他告诉那个女孩,自己会娶她为妻。

    可时至后来,他被命运的枷锁束缚住了。他得知了自己的火灵体,这份受到诅咒的血授……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的随时暴毙,害怕着自己会耽误那个太好太好的女孩。

    我没忘,只是不敢。

    我说了,却没做到。

    记得之前他总是调笑那个女孩,不要大庭广众叫自己少主。她还总是老大不乐意的,可现在……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会叫他少主了。

    他果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悲哀。现在他即将因为这悲哀的命运

    死去了,也害死了受这个命运牵连的,他最爱的女孩。

    耿焱的狼瞳一步步变成了死灰色,他木然的低下头,感觉到了某种并不实质存在的漩涡般的东西正一步步吞噬着他。但就在这时,穿云裂石的怒吼声惊醒了他浑浑噩噩的大脑。

    “站起来!战斗!!!!”

    他错愕的抬起头,逼人的“光浪”刺入他已成死灰色的眼中。强光之中,阳皓辉一步步的起身,直立起自己瘦弱的身躯。周身光纹第一次爆发出这种程度的光,简直像是在这个洞窟之中塞进了一个七色的太阳!

    阳皓辉在四凶面前,用出了光!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巨大的石剑,明明远比斩|马刀还要巨大,明明先前双手都不能动其分毫。但现在阳皓辉单手托举着石剑,轻松的像是一把玩具。

    他缓缓侧身将巨剑别入一侧腰间,全部的光都开始向着剑锋汇聚。阳皓辉明明如石雕般静止,可他手中的巨剑居然开始自行剧烈的震动着,仿佛一只活着的凶兽即将破剑飞空!

    “别他妈的再诅咒自己狗屎一样的命运了!你是耿焱!是学宫第一!!现在站起来!战斗!别让那个傻姑娘,爱错了人!!”随着阳皓辉狂怒的咆哮声中,那柄石剑开始了碎裂。一块又一块的石层随着震动剥落,直至露出了其中灿金色的剑身!暴动的七色强光稳定了下来,它们包裹着剑身熔化般开始延展形成七色的剑芒,几十丈的剑芒!

    是极限吗?

    当然不是。

    延展!延展!再延展!七色剑芒从几十丈暴涨至几千丈,再暴涨直至万丈!他身后的岩壁完全无法承受剑芒可怖的锋锐,像豆腐一样被毫无阻碍的割开。

    这是希葵留给他最后的力量,也是这股力量重构了他残破的廊络,帮他……晋入了二阶!

    “站起来!战胜自己的命运!”阳皓辉再度咆哮,“如果你一个人做不到!我帮你!!那种狗逼不通的命运,我斩了它!”

    他最后深呼吸,爆吼:“帮我!耿焱!让希葵!看到烟花!”

    眼中所有的混沌都在顷刻之间破散,耿焱凝视着那道手持万丈光芒的身影,突然之间泪流满面。

    “命运这东西啊,可是比泥还黏人的,陷进去了就很难自己爬出来。所以你要等,要相信,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人将为了救赎你而来。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就托付给那个人吧。”

    文藏爷爷,那个人,我遇到了……

    “好!!!!!”

    在那祭坛之上,似是要与那万丈光芒回应,耿焱咆哮出代表着“燃烧”之意的咒文!

    饕餮手中已吸收过半的化金和涂炭猛然间暴动起来,仿佛两条狂舞的巨蟒,哪怕以饕餮的阶位都一时间压制不住!这一刻,逆火升天!一金一炭黑两道爆炎冲天而起,直奔洞穴穹顶而去!

    “挡住小鬼!他们要炸掉这个洞!”混沌还在受制,饕餮急忙向着耿火大吼。

    耿火被阳皓辉的剑芒吓住的精神猛地被吼声震醒,他神色狰狞的跃空而起。阳皓辉和耿焱的反击是对于他的最大的冒犯,以他的脑回路根本不会细想变故。一个废人加上一个弱鸡还敢还手!那个持刀女孩已经晕厥,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他蓄满威势,最强的一发炮弹焰准备就绪!

    阳皓辉扬起头颅,看向那个面目和心灵一样丑陋的恶鬼。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那个女孩有多爱耿焱吗?

    她不过是想在死前说出她最想说的那句话啊,她不过是个太过爱着一个男孩的傻姑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应该被你这种人渣杀死?!应该得到这种爱而不达的结局?!

    他咆哮着,举剑挥斩!

    向着苍天,向着那个该死的人渣,向着一直诅咒着耿焱和希葵的命运,挥剑!

    二阶之时,每个元素师都能为自己的元武赋名。在他晋入二阶的瞬间,那柄巨剑的名称自行回荡在他的脑中。

    剑名,九阳!

    冲天剑芒转瞬之间击溃了耿火蓄势已久的炮弹焰,耿火被火灵和剑芒吞没,连带惨叫声一并湮没于虚无。洞穴穹顶在刹那间分崩离析。烈火裹挟着七色光芒破空而去,包围着马戈提克岛的礁石柱同一瞬间在剑威中粉碎崩塌!就好像……某个囚笼破碎!

    那一日,东元界全部十三都城尽览到这千年奇观。

    那一日,漫天星河仍无法盖过那万丈虹光。

    那一日,曾在后来,被东元界的居民津津乐道,经久不衰。

    人们笑谈那一日,笑谈黑夜明如昼,笑谈神迹访人间!

    一剑开天,光耀东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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