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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千里江山千里营 078 死斗刘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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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若非脖子一梗:“你这叫什么话?莫非我们女子生由不得自己生,死也由不得自己死么?秋公子,替我全家脱去了贱籍,便是我的恩人,为他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冤枉的。更何况,我这一辈子都托付给了你姓林的,你死了,我还活什么?”说罢,已是泪流满面,好似一枝带雨的梨花。

    林叔寒见见状,又是怜爱、又是感激,忽然放声大笑:“林某一个浪荡书生,多少女子投怀送抱我眼睛瞥都不瞥一下,偏就喜欢上你。当初要见你一面,非要破五题、试六艺、七步成诗、八句珠玑,废了天大的功夫,终于换来今日黄泉路上同行……值!值!值!”

    吴若非闻言,也是破涕为笑:“当初设了迷局,不过是要编个理由挡一挡外头那些登徒子罢了,有些谜题出得也是牵强得很,原本就不打算有人能破的。却不料竟真有才子能尽破迷局,一见才知道是声震江南的‘半松居士’……”

    “当初其实也没想着来见你,只是见这谜题出得新巧,技痒非要试下手段罢了……”

    秋仪之见林叔寒和吴若非两人在虽然面对深渊,却依旧还在打情骂俏,忽然想起同自己的情分丝毫不在林、吴二人之下的温灵娇,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刚要别过脸去,却扫见温灵娇的使女荷儿所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

    于是秋仪之上前几步,说道:“荷儿,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完。我不管你同那温鸿辉是什么样的关系,可毕竟也是从小侍候温小姐的,名为主仆,情同姐妹,纵有一万条理由,我也不相信你会加害于她……”

    说到这里,荷儿一双杏眼已经泪影婆娑,两颗豆大的泪滴,顺着脸庞滚了下来。

    “正因为此,我有件事情要求你。现在温小姐已离了温鸿辉,我要你找到她,陪在她身旁,替我照顾她一辈子,就算是有千难万险,也要信守承诺。这件事情,你能做到么?”

    荷儿性情泼辣任性,可听秋仪之这几句话说得极为恳切,又句句都说在她的心里,不由咬了咬下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秋仪之欣慰地一笑,一指燕子矶码头临长江的方向,说道:“江边有座小屋子,我看甚是坚固,你去那边避难好了,至于是生是死,就全看天命和你的运气了……”

    正说话间,却听岭南军方向传来战鼓擂动之声,鼓声之中,信心十足的杀气毫不掩饰地透漏出来,一声一声捶打在心头,让众人心脏的跳动都跟上了鼓点的节奏。

    秋仪之听了这鼓声,缓缓闭上了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江南寒春混合着滔滔长江流水味道的凛冽空气,良久才呼了出来,又缓缓地睁开眼睛,悠悠说道:“终于开始了吗?”

    终于开始了。

    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秋仪之等人也不再等候在安全位置坐镇指挥,而是直接趴在最前方仓促堆积而成的工事后方,露出半颗脑袋、两只眼睛,向前方观察。

    果然见到无数岭南道兵士,也不讲究什么战法战术,排列了整齐的队伍,迈着坚定的步伐,沿着大路便往燕子矶码头压迫而来。

    岭南王现在兵多将广,攻打已被自己压缩在狭小区域的少数军兵,这样纯粹而不加掩饰的势力碾压,的确是再正确不过的战法了。

    秋仪之见到这样场面,不禁苦笑一声,对身边的林叔寒和赵成孝说道:“岭南王果然善于用兵,这样的铜墙铁壁推挡过来,就是金刚钻也要折了……”

    林叔寒答道:“折就折了,宁折不弯才显英雄本色。”

    赵成孝也道:“敌军势大,我们也不能落了下风,可惜我军没有带着金鼓,否则也要放声齐鸣,鼓舞一下士气。”

    “哼!这还不简单?”刘庆却道,“鼓噪也不是非要用战鼓的,身边无论什么杂物敲击,总能发出声音的,敲他一敲动静也不小,就怕乱动把虚实暴露给了岭南王。”

    “怕什么?我军现在还有什么虚实好掩饰的?传令下去,叫这边军士,手边有什么就用力敲打什么,好歹也不能给对手吓破了胆!”秋仪之道。

    一声令下,数百军士果然听命,将手边面盆、木棍、瓦缸、砖头等等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东西使劲猛敲,发出的声音虽然嘈杂,倒也颇有几分声势。

    听了这刺耳的聒噪,秋仪之心中反而安定下来,见敌军前锋业已进入自家劲弩的射程范围,便伸出右手,命令道:“众军齐射,射住敌军阵脚!”

    方才还“锣鼓喧天”的街垒立即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箭矢划破空气的凄厉声响。

    伴随着空气的震动,岭南军前排立即便被射死了二十来人,至于被射伤之人,更是不计其数。后续的箭矢又复毫不留情地居高临下发射而来。

    岭南军遭受了这样的打击,既没有撤退、也没有呆头呆脑地继续前进,而是从后方运来几十扇厚重木门,由前头官兵几人一扇举着,继续向前方压迫过来。

    秋仪之看得真切,打心里却极佩服岭南王郑贵,佩服他竟能在短短眨眼之中,就能想出这样抵御箭矢袭击的妙计来。

    这些木门虽比不上“当矢营”所用的铜牌巨盾,倒也颇为管用,让从两边高楼上射下的弩矢的威力削减了一大半,偶有几根从两扇木门缝隙之中侥幸射入的弩矢,才能够造成敌军的杀伤,其余大部分箭矢都结结实实钉在门上,箭尾羽毛则还在不住地晃动。

    秋仪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弩矢,已没法阻滞敌军的攻击了,叹了口气,说道:“没法子了,现在只用同岭南军短兵相接,拼个你死我活了。我等龟缩在工事后头也是一死,干脆主动出击,同敌军痛痛快快杀上一场,死也死个爽快。”

    说罢,秋仪之便要跃出战壕,带领手下精兵同敌军拼命。

    却不料身旁的刘庆一把将他拉住,说道:“义殿下,你是皇上义子,末将却是幽燕王府护卫出身,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冲在前头?且在后面,看看我刘庆是不是孬种,待我等死光了,义殿下再出来替我报仇不迟!”

    说罢,刘庆举起手中长刀,高呼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啊!”

    驻守此处协同防备的官军,见江南道最高军事长官刘庆身先士卒第一个冲杀出去,终于被激发起久违的血性来,也跟着冲了出去。

    秋仪之手下那些乡勇团练倒还好,可那十八个山贼土匪出身的亲兵见了,却早已按捺不住心性。

    其中的“黑颈蛤蟆”慢慢爬到秋仪之身边,问道:“大人,要么我们也冲出去,杀个痛快如何?要我这样等着看,实在是难受!”

    秋仪之看也不去看他,答道:“今日还怕没你出手的机会吗?刘庆现在是要找岭南军拼命,我们在后面看着就好,将他今日的英姿记在脑子里,便也不负他今日这番勇气了!”

    刘庆杀敌果然用命。

    秋仪之在他身后不远之处看得清楚,只见他手拿钢刀,冲在队伍最前头,红着眼睛便在岭南军人群之中搏杀,亏得他当初也是皇帝的贴身护卫,身上武功底子尚在,一连搏击杀死了三四个岭南军的官兵。

    刘庆做久了江南道节度使,平日里头做的最多的,不是操演兵马,更不是剿匪平叛,而是迎来送往、吃喝逢迎。今日难得亲自上阵,同敌军血战肉搏,终于将他老幽燕道军士的血性和魄力,从内心深处挖掘了出来。

    杀了有一盏茶功夫,左手上、右肩上、左肋处受了几处创伤,刘庆却丝毫没觉得疼痛,手上钢刀还在敌军人群之中运转如飞。

    刘庆麾下将士何曾见过这个在他们眼中、口中显得有些平庸势利的将军这样的英姿,士气立即大振,跟着刘庆同面前的岭南军以命相搏。

    岭南军没料到官军在走投无路之下,居然能爆发出这样的战斗力来,竟有些被打懵了,攻势陷入了停滞。在阵后观战的秋仪之也没闲着,立即命令埋伏在道路两边高楼上头的弩手向楼下射击。

    岭南军光顾着同面前的官军搏斗,高举起的门板难以避免地有些松动,一阵箭矢劈头盖脸射来,立即射死了岭南军几十个将士,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队形,终于产生了松动。

    若是此时岭南军的指挥是郑谕,那面对这样的情况极有可能一个反应迟钝,便露出破绽来,叫秋仪之这样耳聪目明之人抓住,多少扭转一下战局。

    可岭南王郑贵却是深通兵略、身经百战,军队这样的挫折混乱,他这一生之中不知经历过了多少次。他既不命令兵马向后收缩阵型,更不严令其冒死突击,而是令旗一挥,号令已准备许久的蛮夷兵士杀入战局。

    这些蛮夷都是岭南王从土著山寨之中重金募集来的,虽然不通语言、不懂兵法,却贵在听话肯拼命,听得岭南王一声令下,也不管敌军到底是谁,提着专用的短刀匕首,便往敌军人群之中猛烈突进。

    这些蛮夷不讲究阵型战法,同刘庆等人稍一接触便只身缠斗起来,刀捅、脚踢、牙咬,无所不用其极。

    官军好不容易被激发起来的士气,在这样一群蛮夷不讲理的打法的打击下,又被消磨下去。与此同时,乘着官军一时退却的时机,重新组织起来的岭南军大队人马,又攻击上来。

    在这样双重打击之下,别说是刘庆了,就是武圣人下凡,也难以扭转颓势——官军被成批杀伤,越来越没有还手之力,已是败局已定了。

    秋仪之在阵后看到这样的景象,缓缓起身,也不知是对谁说道:“走,该我们上场了。”说罢,便抽出腰际那口削铁如泥的西域宝刀,便要向前同岭南军作最后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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