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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115 一场鏖战,不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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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官军营寨之中忽然一声炮响,几座营门大开,领头一员大将身穿红袍金甲,带领数千精骑自大营之中猛然杀出——正是禁军主帅,前将军戴鸾翔身先士卒,亲自领军前来突杀敌军。

    然而此时幽燕大军阵型转换,出现了一瞬间难以避免的混乱,弩手步兵混在在一起,互相掣肘,无法进行有效抵抗。

    秋仪之在阵后看得清楚,竟是那戴鸾翔早已预料到自己野战之时弩兵在先,不利攻坚,到时必会改换阵型。因此才会在即将失败之时,孤注一掷,亲自领兵上来截杀。

    大汉取得军马不易,禁军骑兵本来就是精锐中的精锐;由主帅戴鸾翔一马当先亲自领军充分,士气愈加高昂;突击时机掌握得又极为精准,因此一举突入幽燕大军阵线之中,大肆砍杀身上并无重甲防护的弩手、劲卒。

    坐在马上指挥的秋仪之见了大惊失色,慌忙传令下去,令前排弩手及轻甲步兵速速向后分散。令讨逆将军韦护带领后排当矢营重步兵立即向前,凭着厚甲利刃,牵制住戴鸾翔所领骑兵。令郑森带领所部骑兵,从大军右侧迅速出击,包抄戴鸾翔左翼。

    韦护、郑森得令,立即带领麾下将士,按照秋仪之的指令行动,眨眼间便将孤身突进的戴鸾翔围在垓心。

    秋仪之见到这样的情景,略略安心,因为他知道,能在此消灭一两万朝廷禁军是小事,若是能够生擒或是击毙领军元帅戴鸾翔,那河南全境,甚或是整个大汉,便都再无义父王爷的敌手,堪称讨逆首功。

    正当秋仪之心头暗生得意之时,官军大营之中却又是一声炮响,数千步兵从营门之内嚎叫着掩杀而出,便向袭击官军侧后方的幽燕骑兵的侧后方攻击。

    秋仪之见势不妙,亲自收拢方才从战线之中稍稍后撤的轻甲劲卒,转身便重新杀入战局。

    一时之间,朝廷禁军便同幽燕大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般,混战成一团。此刻无论何等精妙的战略战术都已失去作用,战争重新回到最为原始的杀戮本质。身处这杀戮游戏的每一位个体,无论贵贱都不过是两台巨大绞肉机齿轮上的微末钢牙,互相倾轧、互相伤害,只求能够看到明日在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一轮红日。

    两军厮杀了一个早晨,腹中都已饥饿不堪。可战阵中人一想到眼下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若稍稍放松,便会成为两块磨盘当中的麦粒,顿时化为齑粉!

    正在这焦灼不下之际,在后压阵的幽燕王郑荣却在无数贴身卫士的护卫之下,从战场之后快速奔来。

    郑荣却不杀入战阵,在卫兵簇拥之下,走到离战场只有五六步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向前高声疾呼道:“幽燕军队听我号令,速速停手。对面戴元帅,可否听孤一言?”

    郑荣说话中气十足,又天生带着一股凌然不可忽视的威严,在一片单调的喊杀声之中显得尤其突出。这一声喊,不仅幽燕军队都停下了挥舞手中兵器的简单动作,就连朝廷官军也都停下了搏杀,静静站在原地,只神经还不敢轻易松懈。

    同在阵中搏杀的戴鸾翔听见郑荣喊声,又见幽燕军士果然停止了搏杀,便也命令手下禁军少歇,高声问道:“戴鸾翔在此,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郑荣方才一声高呼,喊得嗓子有些沙哑,干咳了几声,回答道:“戴元帅是深通兵法之人。眼下战事已入僵局,再互相杀戮下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并无任何意义。你我不如各自收兵回营,改日约战如何?”

    戴鸾翔也知道,就算是搏杀到黑夜,自己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哪怕赢了,也不过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因此毫不犹豫便答应道:“王爷有好生之德!既然这样,我等便鸣金收兵,改日再向王爷讨教吧!”

    郑荣听了,点点头,道:“好说好说。”便令身旁负责传令的士兵,鸣响铜镝,指令幽燕军士列阵回营。

    与此同时,对面禁军营寨之中,也传来金属敲击声响。

    两军官兵听得号令,便在各自军官组织之下,搀着受伤战友、抬着死后遗体,脱离战阵,排好阵型,默然回营去了。

    空旷的荒野上再次恢复平静,只空留下一滩血迹,在讲述着不久之前在这片原野上发生的血腥故事。

    幽燕王郑荣同前将军戴鸾翔亲自为本军断后,见各自人马都已安然退去,这才在马上互相作揖。

    只听戴鸾翔道:“王爷莫怪末将夸口。今日一战,即便强如幽燕大军,能将本将打得如此狼狈的,恐怕天下诸将之中,不超过十人。末将见王爷今日都只在阵后观战,却不知是麾下哪位名将,可否引见?”

    郑荣听了,仰天长笑,便招手唤过秋仪之,向戴鸾翔介绍道:“戴元帅口中所说的那员名将,便是孤的螟蛉之子。”又对秋仪之道,“快!还不前来拜见戴元帅?”

    秋仪之听了,连忙驱马上前,在马上作揖道:“在下便是秋仪之,今日承蒙指教了!”

    戴鸾翔抬眼见秋仪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想到指挥今日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的,便是眼前这年轻人,也不禁感慨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于是众人又互相说了几句,便在马上互相作揖,便各自拨马回营去了。

    秋仪之随郑荣回到营中,便命令手下将官清点人马损失。不一刻,清点的结果就报了上来——今日一战,共阵亡将士一千三百余人,重伤不能再战者八百余人,其余轻伤的也有两三千人。而目测官军那边的伤亡,也总在五千人上下。两相比较,其实是打了个不分胜负。

    秋仪之接到清点结果,便赶忙面见郑荣,将这份汇报递了上去。

    郑荣拿过写了短短几串数字的战报,踟蹰良久,这才开口问秋仪之道:“如何?今日一战,仪之有何感想?”

    秋仪之长舒口气,说道:“戴鸾翔果然名不虚传。仪之所用的,乃是我军操演了不知多少遍的精熟战法。而他稍一接触,便能发现其中弩手缺乏保护的弱点,适时亲率骑兵突袭,反败为胜,确实难得!”

    秋仪之说了一半,意犹未尽,继续说道:“若是寻常军队,被弩手几阵齐射,便早已士气全无;就算能挨过去,也撑不过我军劲卒与骑兵的两面夹击。官军两日之前,还在我军奇袭之下溃不成军;两日之后,只多了区区一个戴鸾翔,便有余力同我军鏖战不止。可见这戴鸾翔除用兵神通之外,也极得军心,否则岂能有指挥大军、如操手足之效?”

    郑荣一边听,一边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没想到仓促一战,仪之便有如此收获。可不要被那戴鸾翔杀破胆了,可敢同他再决一雌雄吗?”

    秋仪之摇摇头说道:“义父请恕仪之无礼,这本不是敢不敢的事情。戴鸾翔强悍如此,我军即使能够战而胜之,也必是一场苦胜。虽能击败戴鸾翔,却也无力发兵直捣中原。可朝廷毕竟兵多将广,转眼间便又能派大军前来围剿,到时我方便彻底陷入被动了。”

    秋仪之一番话,将郑荣说得沉默不语。却见钟离匡左手挑帘,右手摇着折扇,走进中军大帐,说道:“仪之此言,颇进与理。学生说句难听话,我等虽有大义名分,但于朝廷而言,依旧不过是一群反贼罢了。实在是输不起,也拖不起了啊!”

    郑荣叹了口气,说道:“钟离先生和秋仪之讲的道理,孤岂能不懂?然而眼前这个戴鸾翔绕不过去,旁的都不过是空谈而已。”

    钟离匡向来同郑荣以文友相称,不像秋仪之这样拘谨地站着同他对答,而是自顾自在下手找了把椅子,坐下,缓缓说道:“王爷这个‘绕’字用的好!戴鸾翔不是朝廷,朝廷中也并非全是戴鸾翔。兵法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要战胜戴鸾翔,原也无须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同他拼杀!”

    郑荣听到这里,知道这足智多谋的钟离匡心中有了妙计,不过是卖卖关子罢了,于是起身作揖道:“先生必有良谋,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钟离匡忙起身回礼道:“学生不敢当。只是要请教当年王爷是如何救下这戴鸾翔的?”

    郑荣缓缓坐在交椅之中,一面凝眉沉思,一面回忆道:“那还是先帝神宗时的事情了。记得是神宗十四年吧,那年突厥大旱,便自河套途径山陕道南下。记得当时山陕节度使是李俊,此人最是无能怯懦,一听说突厥来袭,便孤身逃入大散关。山陕军队群龙无首便也迅速败退下来,唯有当时不过是都尉职衔的戴鸾翔领所部兵马顽强抵抗,这才争取到了三天时间。好让先帝爷派孤整顿军队,在大散关下击败突厥大军,免得京城百姓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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