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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上官婉儿 > 114 白鹘男子:唯有牡丹真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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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很快在梁王府门口停下,对于王府的下人来说,婉儿早已是这府上的常客,因此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梁王可在府上?”婉儿问。

    有侍者恭敬的声音:“在的,内舍人请进。”

    婉儿也是轻车熟路,出入梁王府自如得很,武三思给了她这个特权,她也并未推辞客套。在南边厢房里,武三思正在卧床,婉儿毫不避讳,推门走到榻前。

    “殿下身体有毛病?”她微微拧起眉头。

    榻上之人像是笑了笑:“只是前些日子受了风寒,那方面的毛病没有。”

    听他话里另有所指,婉儿不再给他继续的机会,在榻前的绣墩上坐下,“还请殿下保重身体,若是累倒了,这大周国史我独自一人难以担当。”

    武三思隐隐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你是来探病的,不曾想你惦记的仍旧只是公务。”

    “我去问过,并不知道殿下是抱恙在身。”这话不算撒谎。

    “他们巴不得我永远上不了朝,我当然不会对他们说实话。”男人的声音雄浑有力,带着浓重的不屑。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婉儿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他又说了一遍:“只是风寒。”为了打消顾虑,将病情说得详细了些,“本来那日该去泡温泉,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去寒潭洗了个澡,说来也是跟自个儿过不去,这个时令哪里能这样折腾?当晚便又是发热又是发冷,浑身无力……”

    不料婉儿却笑了:“殿下是不肯服老么?”

    武三思认真了:“我看上去很老吗?”

    “也就年过半百的样子。”她故意开玩笑说,实际上眼前这个病体未愈的男人正值盛年,离稚气很远,离苍老也很远,何况他的模样还是板正的,身姿也是伟岸的,总之还算有魅力,要不宫里也不会时常有人主动投怀送抱。

    “难怪遭你嫌弃。”他唱和着她的话,随口问:“莫非你也喜欢张氏兄弟那样的?”

    “真是越说越没边了。”婉儿在这方面有所谨慎,张氏兄弟决不能成为私下的谈资,女皇耳目通达,还是不要惹祸上身。

    “我想与你谈谈正事。”

    “难不成我们方才谈的都不是正事?”若不是唇色还有些苍白,哪里像是一个病人的做派?

    婉儿对上他的眸子,一脸固执:“好,那我们说说武家的事,这样殿下便能分得清什么才是正经事。”

    “洗耳恭听,请赐教。”武三思依旧嘻嘻哈哈的样子,婉儿今日突然到访,他心上很是高兴,感觉风寒也好了多半。

    婉儿毫不留情指出:“比方说国史里荣国夫人与梁宪王那一段该怎么写?”

    荣国夫人正是女皇的母亲杨氏,而梁宪王则是武三思的父亲、女皇同父异母的哥哥武元庆。

    武三思脸上本是神采奕奕,这下黯淡了许多,有些不满:“这些事情非写不可吗?一笔带过不行?”祖父武士彟去世之后,他的父亲对杨氏母女可以说百般刁难,姑母当年几乎是被逼着进的宫,谁知世事变化竟叫他们逼出一个女皇来!

    这段过往显然是不光彩的,婉儿却并不这么认为,见武三思脸上挂不住,起身倒了一碗水给他:“殿下何不坦然从容些?女皇未必同你一样不愿重提旧事,恰巧相反,女皇如今取得了这样令人瞩目的成就,早年的经历越是坎坷,越是能够打动人心,亦能教化民众,于殿下而言,这又何尝不是心中无私、坦坦荡荡的表现?这份气度和胸襟定能让女皇刮目相看。”

    武三思将水接了过去,咽了一口:“你说得都是理。”话里仍有赌气的意思。

    婉儿轻笑:“不是我说得有理,而是殿下通情达理。”

    “清水没有滋味,帮我加些蜜糖来。”武三思看上去在耍小性子。

    婉儿顺着逗弄他:“当然好,想不到平日威风凛凛的梁王殿下喜好却和孩童差不多。”

    武三思绷不住笑了:“这就叫童心不泯,永葆青春!”

    “下回我带糖葫芦你吃。”只是随意说说,她将添了蜜糖的水碗再次递到他手上。

    “好,一言为定!”他饮了几大口,畅意地说。

    婉儿这才有所留意:“殿下生了病,身边怎么连个嘘寒问暖的体贴人也没有?”但据她所知,梁王府的后院并不空虚。

    “个个都挤破脑袋想近前侍奉,吵吵嚷嚷得很,我这病怎么静养?”一说就有些来气,后院的妻妾们仿佛是盼着他有个头痛脑热好让她们大献殷勤,有些不庄重的甚至打着在他病中勾引诱惑的算盘。

    真是甜蜜的负担!婉儿又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好好将养些日子,女皇那里,我会为你周旋,殿下无需担心。”

    “有劳了。”炯炯的目光射了过来,随即是叹息声,“只是可惜,这几日我园中的牡丹开得正好,不能前去观赏了,更是没办法陪着你一起赏看了。”

    梁王府的牡丹在神都洛阳小有名气,婉儿不是没想过借机亲眼去看看,可是碍于与武三思之间的暧昧,迟迟未曾开口,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倒还真让她撞上了。

    “没有关系,年年花开,往后有的是机会。”婉儿回答,想想又说,“若是殿下不介意,我一个人去看看也很好。”

    武三思却准备下榻,抓了件外衣便往身上披:“我也真是!怎的娇弱成这样了?一点小病算什么!我还是与你同去,终日窝在这榻上,憋都憋慌了!想着在岭南的时候,什么恶劣没挺过去,如今倒是养尊处优,像个废人了!”

    婉儿赶紧制止,按住他说:“这病看着才有起色,可千万别吹了冷风,现在这季节,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万物滋长,却也疾疫肆虐,殿下还是当心些!医官的叮嘱也不是胡乱说的。”

    武三思握着她的肩,心有不甘:“婉儿,我是真的很想与你一道看尽世间的繁华美景。”

    “殿下有心了,但身体要紧,况且大业未成,即使沿途有再多再好的风景,也不值得流连。”她与他目光相接,仿佛心上的距离也拉近了。

    “那你随意。”他有些迷乱,终还是恢复了冷静,默默说着:“园里我最喜欢的是那株‘黄花魁’,艳而不俗。”

    婉儿冲他颌首,“知道了,我定会好好去观赏一番,顺带把殿下的心意也捎带给这位牡丹仙子……”说不清是真心安抚,还是巧妙应付,或许两者兼而有之,武三思被她又哄又劝,倒也服服帖帖。

    出了房门,婉儿松了口气,同他共处,总是会觉得累,彼此目的性都太强,越是不需要掩饰,越是深藏了戒心。

    花园的方位不难寻找,之前她无意中路过几回,想着凭借印象不是件难事,便也没有按武三思所嘱咐的唤个人陪侍。

    难得清静,婉儿很珍惜这种体验。

    梁王府规模不小,随性而行还真有迷路的可能,但大花园这样的赏玩之地不会很偏远,往往都在中心位置。果然没费什么周折,她便置身其中。

    与太平公主府上的园子不同,梁王府的花园里品类很单一,最多的便是牡丹。

    初春过后时节正好,满园的牡丹吐蕊含香,虽说都是牡丹,个中精妙却也大有乾坤。置身其间,婉儿看到了状若菊花的“彩云”、数朵重叠而成的“绣球”,还有通身墨紫的“金盘”,白色、红色、浅粉这些常见色似乎不值品评,可若随手折上一朵拿去外面的集市,也都是价值不菲的上品,粗略转了一圈,婉儿才想起武三思念念不忘的“黄花魁”,明明就在最显眼的地方,她硬是忽略掉了,看来二人的审美还是存有一定差距。

    婉儿在那株黄色牡丹跟前格外关注了一会儿,“艳而不俗”的评价诚然不错,可在她看来,“黄花魁”最大的特点在于大气简约,与那些繁复妖冶相比,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不够精致,至于颜色更是中规中矩,但看惯了珍奇巧异的再回头一看,还真是它最让人舒心。

    琢磨着便向簇簇浓淡不一的花丛走去,她的脚步极轻,生怕惊扰了停歇在花瓣上的彩色蝴蝶,正要靠近,听得有飞鸟猛然扑腾翅膀的声响,不由得望了过去,响动是从花园另一个角落传来的,突然蹿出盘窜的是只白鹘,这种飞禽并不少见,京城许多达官贵人家中都会喂养,原因无他,白鹘性黠,记性尤佳,常常被训练之后用来传书。

    报信?婉儿的第一感觉是府上有人在对外传达讯息。她警惕着步步逼近,绕过用作树篱的灌木丛,入眼的是名年轻男子,高高瘦瘦,正侧着脸仰望着天空,直到白鹘飞远才浅叹一声,正要抽身离开,余光之中扫到了不远处的女子。

    他手上紧了紧,面色却很坦然,望着婉儿无忧也无惧,先声夺人道:“这位娘子面生,不是王府上的?”

    婉儿同样望定他,笑着发问:“这位郎君同样面生,可是梁王新聘的学士?”

    “在下定州崔湜。”男子笑笑,自报家门。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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