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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涵婧的目光还是落在窗外，淡淡道：“什么时辰了？”
“已是酉时了。”丫鬟回道。
这么晚了，万花楼所在的长青巷本该是回镇国王府的必经之路，为何白晟睿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陈涵婧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眸子，“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她本该母仪天下，如今却沦落风尘，她是京中贵女，却只能任人糟蹋。陈涵婧想过逃跑，但是她终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万花楼的打手个个精壮，她还没跑远，便被追了回来。
这五年来，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白晟睿能够回来，把她接回去。
她知道，完颜凌月已经死了，既然如此，白晟睿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她？她本就是因为白晟睿，才落到这般田地的。
但白晟睿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害怕他也相信了白景梁的话，以为她暴毙而亡。
可她逃不出万花楼，只能等白晟睿回来。
可谁想，她还是等不到他。
陈涵婧终还是下了楼，她刚刚走到楼梯口，下面便是一阵呼叫声，那些男人争先恐后地向她扑过来，一个个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肮脏的渴望。
她心里厌恶至极，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走上高台，琴音一响，她便麻木地跳起舞来。没有人知道，她不过似一个木偶般将那些动作拼接起来而已，他们看她跳舞，却以为惊为天人，当真可笑。
除了白晟睿，谁又能懂她？是的，当初她和白晟睿在一起的时候，是那样的恩爱，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她跳一个舞步，白晟睿便知道，她是高兴还是悲伤。
她后悔极了，为什么当初会被父亲的话蛊惑，嫁给了白景梁呢？她本该纵是做妾，也要和白晟睿在一起的不是吗？
她一边跳着，一边看着外面的街道，突然，一个白衣软甲男子骑着枣红大马入了她的眼。
“白……白晟睿……”
陈涵婧骤然停了下来。
下方的客人见陈涵婧竟然不跳了，纷纷叫嚣起来。
吵闹的声音，让外面的白晟睿剑眉微蹙，向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猛然勒住了马。
陈涵婧？他和陈涵婧有过一段感情，一眼便认了出来。
当初他知道陈涵婧暴毙而亡的时候，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当时的他因为完颜凌月的死阴郁不振，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事情，便也没有细细调查。
没想到陈涵婧竟然沦落风尘。
白晟睿不禁一声冷笑，这倒也像白景梁的作风。
他招了招手，“周凌。”
自从京城回来之后，周凌便被他提拔为了侍卫长，随身跟在了他的身侧。
周凌立刻纵马赶了上来，“王爷。”
“那个女人，赎下来，找个宅子安顿了。”白晟睿顿了顿，又道：“不要让她到王府来。”
周凌也向里面看了一眼，见那个女人很是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不过白晟睿的吩咐，他自然是听得，便应了下来。
吩咐过后，白晟睿并未停下，直接回了王府之中。
穿过花园，来到一方小阁，白晟睿抬眸一看，阁上三个大字——凌月阁，正是他当年亲笔所书。
完颜凌月从京中带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他风尘仆仆从锦城回来，第一件事竟是下意识地来到了这里。
五年了，他用金戈铁马沙场血战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这一切，可完颜凌月的一切，却仿佛深深刻在了他骨髓里一般。
推门走了进去，阁内的摆设都是凝香亲自归置的，和在京中四王府中的大都一样。
他走到书桌后坐下，恍然看到了一旁架子上的那本蓝皮书，正是当初从完颜凌月闺阁的书房里带回来的那一本。
往日场景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将他的心口刺得生疼，他本想伸手将那本蓝皮书拿下来，可终究，还是停住了手。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轻轻打开，里面是完颜凌月的那对银钏，这五年来，他一直都放在身上，他总感觉，这对银钏里，也许寄放着完颜凌月的魂魄一般。
白晟睿正呆呆地看着，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能到这里来的，也只有周凌了，他将银钏收了起来，放回怀里，“进来。”
“王爷。”周凌推门而入，“若颦姑娘已安置妥当了。”
“若颦？”白晟睿微微蹙眉。
周凌笑了笑，“就是您在万花楼门口安排的那个姑娘。”
若颦，没想到，她竟会用这个名字。
但一切，早已与他无干了，白晟睿点了点头，“恩，本王知道了。”
“王爷，这个若颦姑娘这几年来染了一种血疾，常常呕血不止，属下找大夫看了，大夫说这种血疾必须以石莲草入引，方可痊愈。”周凌沉吟了一下，“不过，这个属下查了一番，石莲草只有青州环南山一带才有。”
白晟睿点头，“那就派几个人，去青州环南山采来石莲草便可。”
“是。”周凌应道。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本王要休息一会儿。”白晟睿扶额起身，面有疲惫。
周凌想了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对了，王爷，还有一件大事，京里传来消息，九王薨了。”
白晟睿立刻精神起来，金墨色的瞳眸露出几分震惊，“九王？”
九王叔与他的关系还算不错的，平日也不染朝政，只爱风雅，没想到竟是这般早早的便没了。
九王叔与他父王向来亲近，按常理来说，他该去凭吊一番。
犹豫少顷，白晟睿说道：“方才的事不必派侍卫了，本王要上京一趟，去青州也不过绕一些路程，顺便便办了。”
“王爷，您要上京？这……”周凌想劝说他不要去。
之前从京城回江南，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好不容易才回来，现在再回去，若是皇帝再对王爷下手怎么办？
“你不必忧心，去准备便可。”白景梁现在根本不敢动他，他的手里表面有十万兵马，实际上已近二十万，都是在沙场历练数年的老兵，白景梁手下的那些军队平日不过军演一番，哪里见过战场上的厮杀？
更何况，他在白景梁军队中埋下的种子，也该发芽了。只要白景梁对他动手，他便可立刻挥师北上，夺了他这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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