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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两个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不像是一路人，结果现在却情同父女……妖啊！
“再帮我烤几条鱼，火候老一点。”老黄忽然叹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腰背也仿佛佝偻了几分，那张胡渣邋遢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萧索落寞的迹象，“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李浩点点头，一边烤鱼一边竖起耳朵，开始仔细倾听老黄的故事。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所谓的故事，应该就是老黄自己的亲身经历。
“从前有个好吃懒做心性浮躁的年轻人，他一直都是父母眼中的无能不孝子，也是邻里乡亲眼中的败家浪子过街老鼠，名声简直臭不可闻，直到有一天一个牛鼻子老道发现了他的修真天赋，说他是百年一见的旷世奇才，于是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带进了青云宗，穿上了青云宗的道袍，稀里糊涂地走上了修真之路。”
“当时他心里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啊，青云宗，好大的名气啊！哪怕只是青云宗里面一个扫地的小道士丢下山去，都能被人尊称为小神仙！他的同族亲戚和邻里乡亲做梦都想送自己的子侄后辈上青云宗修炼，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偏偏只有那个浪子成功拜入了青云宗,那就等于是狠狠抽了那帮人的脸，真的解气！”
“入门那天所有新弟子凑在一起弄了个小聚会，心情舒畅的他痛痛快快喝了个酩酊大醉，结果在入门仪式上他放浪形骸地当众尿了一泡，然后……他就理所当然成为了整个青云宗的耻辱和笑话，他的师父甚至都不愿意承认有这么个弟子，后面根本都不肯亲自传授他修真功法，只是随便丢给他基本秘籍和几瓶丹药就算应付完事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没脑子的傻子，是个没谱的疯子，因为青云宗万年历史上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敢在入门仪式上公然撒尿。但是……谁又问过他那天为什么会喝醉呢？事后谁又给过他忏悔道歉的机会呢？没有，一个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天的聚会本就是一小撮人的有意算计，为的就是后面进行的入门仪式。说句不好听的，新入门的弟子在那些长老眼里就像是集市上的牲口，天赋决定了每个人的抢手程度，而每个师父名下的弟子人数都是有限制的，简单点说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修炼之路千难万险，一个好的师父对于一个入门修士来说非常重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为了能拜到一个好的师父，那些有野心的弟子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而那个傻乎乎的浪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因为他的天赋冠绝众人，如果不出意外他就将获得最佳的资源，包括师父包括功法包括丹药等等……”
“天赋比不了，那就干脆用阴招抹黑形象，所以他在那个聚会上成了众人轮番劝酒的对象，导致最后酩酊大醉丑态百出……然而根本没有人在乎真相，也没有人给过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就像是被弃养的孤儿，丢进了无人问津的垃圾堆里。”
“从那一天起，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发奋图强，哪怕没有师父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哪怕只靠自己自力更生也要逆势崛起，他要变强，他要让当初所有抛弃他的人后悔，他要让当年所有算计坑害他的人跪地忏悔！”
“事实证明天赋确实能决定一切，用了不到二十年时间他就成了同辈之中的第一人，当初那些玩阴谋算计的家伙在他面前连三个回合都招架不住，他甚至都可以越级挑战师父那一辈的高手！”
“一夜之间他的光芒就照亮了整个青云宗，不少人甚至都已经暗暗认定他将会是未来宗主之位的最强竞争者！但他的光芒同时也刺痛了不少阴险鼠辈的心，因为他的万丈光芒彻底遮蔽了那些家伙的米粒之光，让他们当年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成为了笑话！”
“在三年一届的宗门大比上，他力挫群雄傲视四方，为青云宗夺下了头彩，一时间更是名声大噪风头无两！宗门的长老们开始对他缓和态度，同门的师兄弟也开始主动凑上去阿谀奉承，他开始变得飘飘然起来，忘乎所以地沉浸在翻身逆袭的喜悦之中。”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同门的一个小师妹，仅仅半年之后他们就正式结为道侣，成为了人人羡慕的神仙伴侣，三年之后他们就有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八年后，他正式被列为青云宗的内宗弟子，成为了宗门将来重点培养的对象……直白点说就是未来宗主的候选人之一！那一天他喜极而泣，以为自己终于要走上人生巅峰了，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说到这里，老黄的眼睛都里已经冒出了血丝，须发怒张就像是一只快要发狂的雄狮，看着让人胆战心惊。
猛地一口喝干了葫芦里的酒，老黄咬牙切齿道：“一夜之间，宗门里忽然冒出了荒诞的流言蜚语，说他的妻子……也就是那位小师妹是个修蠱的妖女，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而且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宗门！”
“未来宗主候选人的道侣，竟然是个修蠱的妖女，这是多轰动的秘闻啊！一时间整个青云宗都沸腾了起来，嚷嚷着‘请诛妖女’的呼声就像是海啸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以至于我们一家三口在宗里一露面，就会遭到白眼鄙视甚至是吐口水的问候。”
“在青云宗这种名门正派的卫道士眼里，是绝对容不下半点沙子的，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善就是善，恶就是恶！而修蠱一门在那些卫道士眼里等同于十恶不赦的妖魔，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门下出现修蠱妖女的，所以他的妻子接受了质问和检查，然而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在他妻子体内真的发现了尸蠱之气！”
“铁证如山，他根本百口莫辩，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妻子是不是真的偷偷在背着他修蠱……然后一个艰难的选择被推到了他的面前——要前途还是要妻子。想要继续坐稳内宗弟子的位置，就必须大义灭亲，把那个妖女推上正义的断头台！若是选择妻子……那就只能从此告别青云宗，成为所有修真正派眼中的叛徒异类！”
“经过三日三夜的天人交战，他最后选择了前途。”说到这里，老黄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起来，仔细听似乎还有几分哽噎的迹象，“之前那三十多年的奋斗，他为的就是出人头地，为的就是要证明自己是最出色的青云宗弟子！所以他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三十多年的奋斗化为乌有，所以他选择了大义灭亲！”
“那一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活生生绞杀在了处刑台上，死后还遭到了整个宗门弟子的唾骂，被永久钉在了宗门的耻辱柱上……也就在那一天，他的女儿用最恶毒的方式诅咒了他，然后纵身跳下了深不见底的青云崖。同一天，妻子和女儿都离他而去，他疯了，他被绝望愤怒和悔恨逼疯了。”
“直到那一刻，他才终于醒悟了过来——那根本就和三十多年前的那场醉酒事故如出一辙，从头到尾都是有心人布下的一个阴谋，一个让他坠落神坛形象崩塌的阴谋！”
“事实上无论他怎么选择都改变不了身败名裂的结局，选择前途就会背上抛弃妻女冷血功利的罪名；选择妻女就会背上勾结妖女背叛宗门的罪名……这场阴谋根本就不是冲着他的妻子去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把他拉下神坛而已！然而这份顿悟来得太迟了，这世上从没有后悔药，他就算悔断肠子也于事无补了。”
顿了一顿，老黄忽然双眼赤红地拍了拍李浩的肩膀，“无论从什么方面他都比你强上一大截，但唯独只有这一点，他不如你！若是当年他也有你这样清醒的头脑和质疑权威的胆魄，也不至于会落到家破人亡众叛亲离的地步……”
李浩老脸一红，讪讪道：“那……这和池月师姐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老黄呵呵一笑，“如果我说这世界上有种奇妙的缘分，叫做两个女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你信吗？”
“啊……啊？”李浩当场呆若木鸡，“你是说我师姐和你……啊不是，和那位前辈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对，一模一样！”老黄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星光，面带激动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思女成疾出现幻觉了，真的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李浩瞬间就明白了，“所以说那位前辈……唉这么隐晦干什么，搞得跟什么一样。所以你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所以你才对她呵护备至视若珍宝？”
“你小子……”老黄猛地拧紧了眉头，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好半晌后终于还是无力的叹了口气，“也不全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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