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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燃成灰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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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后宫的事,我可帮你的有限。”方卷轻呼了口气后,淡淡地回道,在看到她目中有异色,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这种事,宫墙隔着宫墙,我也不能去听壁角。”

    龙眷“扑哧”一笑,忽然漫长了声音唤道:“阿卷——”

    方卷正色地看向她,目中冷冰冰的夹杂了些嫌恶。

    龙眷继续笑得很开怀,低声道:“其实有的时候你也很可爱,何必总是冷冰冰地绷住一张和我隔了几万年的脸。”当看见他的眼神再次变成冰棱子时,她忙不迭地改口,“若你不帮我,寡人今晚就宣你侍寝罢了。”

    方卷看向眼前那个慵懒轻怠而又厚颜无耻的女子,眼中冒出了丝火气,瞬间又给冰灭了,咬牙切齿地道:“陛下与他虚与委蛇即可,如今还不是得罪荣国公时,荣国公也还不想得罪陛下。毕竟……金曜是他最喜欢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他还是珍惜这个儿子的性命的,他一日还在宫中,性命还捏在陛下的手中。”

    龙眷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腹诽道,这人还真是不威逼,不出力。明明知道这么多情报,却是想让她去出丑,再来向他求救么?她早就知道什么是打蛇三寸,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方卷面对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目光,依然面不改色,有些厌恶地道:“后宫之事不厌其烦,陛下自己梳理一下罢。”言讫,便埋头去看起了奏折,两片薄唇紧抿,眉间微蹙,端是谨慎认真。

    俊俏秀气的脸,在侧入窗扇的阳光中棱角分明,竟有几分英武明断的皇孙贵族气息。

    龙眷不由看得怔了怔神,悄声问道:“你既然不喜这后宫,也不在意方家人性命荣耀如何,为何入宫前不逃了?”

    方卷犹如入耳不闻,只眉角蹙紧了几分,不知是因她这一句话想起了往事,还是因这奏章上的难以决断?

    龙眷淡淡一笑,这深宫深似海,自己也不知会否在此淹死?想了一想,她拍了拍宽敞的龙椅,示意他坐下,方卷却视而不见,准备搬奏章到一旁的小几上,却是被她猝不及防地拉住手臂,掼倒在了宽敞的龙椅上。

    他未曾料到她的手劲如此之大,竟呆了一呆,整个耳朵都红了起来,一双乌漆漆的眼睛盯了她半晌,转不过来。

    龙眷笑眯眯地看着他,目中有些歉意,待他一端肃坐起来,双手拉扯整理了衣襟,她早已悄悄地凑过去,悄声道:“寡人是担忧隔墙有耳,如今这样好说话,别介意寡人的粗鲁。”她温热柔软的气息吞吐在他的脸颊上,方卷避讳地皱起眉头,准备抽身而起,却又被她的手按住了肩,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问道:“为何龙眷至今还没有子嗣?”

    方卷紧抿的唇张了张,犹豫了片刻,说道:“有人不愿她有,她自己也不愿随便怀上别人的孩子。”

    “看来,你对她还是蛮了解的。”疑惑的目光掠过他一本正经的脸,她松了手,却是又问道:“她想怀谁的孩子?”

    方卷仿佛是忍无可忍地怒视于她,似乎还未曾见过这样厚颜的女子,这些话随随便便就能问出口,也可随随便便地朝一个陌生男子相问?他此刻眼中的她,卑劣、无耻、低俗,使他浑身不自在,他冷哼一声,似防跳蚤臭虫般坐开了些去,才没好气地低声道:“我如何得知,陛下想怀谁的孩子?”

    龙眷看住他一副洁身自好、对她十分厌弃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调侃道:“想来,她如此看重你,只怕是最想怀你的孩子罢。”

    方卷眼中遽然闪过一丝危险的锐芒,冷然道:“闭嘴!”一双怒凝的眸中,恨意闪现宛如一根根针丝般刺进她的眼里,仿有实质。“你不想死,就不要再拿我跟她放在一起开玩笑!我如今不杀你,不意味着以后不会杀你,你给我记住了。”

    龙眷微微一笑,收回端详了他良久的目光。心下暗道,他果然十分厌弃这个身份和怨恨龙眷,如此的憎恶不似是作伪。那么是否能排除他并非安排她这个假冒龙眷入宫的人中的一个?她是否能够尝试去信任他,就如当初的约定般联手对抗外敌?

    那么,她的外敌又是谁呢?

    方卷斜乜了她一眼,那张沉思的侧脸,眸色浓郁,竟让人有一丝恍惚。觉得她心思深沉,并不似表面所现的那么显而易见。

    晚膳后,她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兰蕙刺绣常服,挽了一个望仙髻,由内侍护住凤辇,侍女簇拥住前往“晔日殿”。凤辇停在院中,掌灯宫女在前引领,金曜领了殿中诸人早在金漆宫门前的丹墀下跪拜相迎。龙眷唇角噙笑,让众人平身,当先进入殿中。此殿宫室青琐漫浮烟,修饰得华贵清雅,八百珍阁上陈设的玉器,莹然水润,造型各异,不仅有豫国的珍宝,还有来自其余三国的精品,与此刻一身月黄色流云锦衣,长身玉立的金曜相得益彰。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人品清贵,内敛秀德。

    殿中幕僚皆呈靛蓝色,上面锦字回纹在莹莹橘红的灯光中暗显矜贵。

    金曜温文地望住她,微笑道:“ 宸玥,今夜欲手谈两局,还是完成上次未完的画作?”

    龙眷微微凝眸,转眼望向他,一瞬间的静默弥漫于空中。平静而冷淡,脑中快速的思索,这“宸玥”可是真龙眷的字,眼前这个男子竟敢如此直呼女帝的字?他们是自小相识,但也不至于情浓如此罢?即便是真情假意,她如今也是不许了。

    她淡淡地道:“从今往后,爱卿还是称呼寡人一声‘陛下’为好?”

    金曜眉头微皱起,眼中似凝了些不解。

    龙眷处变不惊,在一旁的紫檀椅上挥袍坐下,轻轻仰首望住他,目中的冷淡释出,轻叹一口气,说道:“爱卿,寡人累了,只想找一个人依靠。可是……这个人为何永远就不能是你呢?”

    她眼眸里微微一眯,显出了丝迷茫与斟酌。

    金曜神色不定,微微一变后,伏地跪下道:“微臣知罪,直呼陛下名讳乃大逆不道之罪,请陛下治罪!”

    龙眷一瞧,知道他是要以退为进,碍于他的身后势力,怎么也不能将他治罪了。只是要给个下马威,吓唬吓唬,看能吓点什么出来。就大家一起云里雾里地走一遭罢!她抿紧唇过了片刻,看向跪在地上仍然一片风华金贵的男子,又是叹了口气后,噙住冷笑低柔地道:“治罪?寡人又怎能治你的罪呢?寡人若在后宫治了你的罪,明朝朝堂上就是一片片雪花般的弹劾谏言堆积满案。罢了,你起来罢,地上凉。”

    金曜恭敬谢过皇恩,才长身而起。

    龙眷抬手揉了揉眉心,金曜站在一旁,温声道:“案牍劳形,陛下要保重龙体。”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在他下一句还没提出来前,立刻掐断道:“看来爱卿还是体贴寡人的!寡人只是见阿卷写得一手好字,为人也谨慎,便让他誊抄了一下奏章,前朝那些人和后宫的那些不知好歹的就在嘈嘈切切错杂弹,弹得寡人心思烦乱……”她适时一顿,看向金曜,似等着他的表态。

    金曜微微一笑,眼中竟也处变不惊,只脸上微作惶恐姿态,却是身姿站得笔直,低语道:“是微臣失察了。既得陛下托付管理后宫,便要不负重任才是。至于前朝大臣们的谏言,微臣却无权职责令他们,无法让他们体恤陛下了!”

    她忽地一笑,笑意且温暖了几分,说道:“无妨,只要爱卿在后宫中约束众人,有体恤寡人的这份心就好。这事说大了是后宫干政,说小了也不过是家事一桩,只盼他们不要小题大做,乱了如今的平静。”

    金曜颔首一笑,仍旧是温和地道:“微臣明白!”

    龙眷眼角并不刻意地看了一眼沙漏,朝他嫣然一笑,露出暖暖的眼色,问道:“爱卿不是说备了药膳么?此刻可还热着?”

    金曜也是朝她一笑,说道:“请陛下稍等!”他转身前行到门口,轻声让守在门外的内侍前去殿中的私厨里端来。

    龙眷淡静地望住他的背影,这样一个温文如玉、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当初是怎么的心思入得这豫皇宫?是为什么入得宫门?是迫不得已?还是另有目的?待金曜回转的刹那,她已收回了思索,转而看向那墙上的画作。清新流畅,笔法细腻,这一副是秋后风雨图,一卷画中似藏了诗篇般让人觉得韵味无穷,忍不住要一再细品。但在金曜的目光看过来时,她的眼神立即放空,在他的脚步声离她身边还有几步时,她缓缓垂下了眼睫,掩饰住了眼中残余的神色。

    她并非真正的龙眷,不能表现出和龙眷不一样的对画的见解和爱好。她根本就不知这一幅画是何时挂上去?龙眷是否已对它评价过?它对她是否有暴露的危险?

    药膳尚未端上来,这等待的间隙里她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了。她心里有些紧绷,脸上却依然平静隐晦,幸好“晔日殿”门外的喧闹来得正是时候。龙眷抬眸,装作疑惑地望向金曜,问道:“何人在喧哗?”

    金曜轻皱眉后,唇角微抿,淡然说道:“微臣且去瞧瞧。”

    龙眷又揉了揉眉心,面上满是厌恶恼怒的冷峻,霍然地站起身来,携风带雨般地走了出去,连身边的金曜都觉得有些诧异。她一出殿门,内侍宫女们立即“噗通”“噗通”跪了一地,放眼望去皆是黑压压的人头,龙眷冷下了声音问:“殿门外是何人在喧闹?将殿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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