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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长河惊涛 > 四十四 潜龙囚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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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淡茶,一张棋盘,远胜过戏台上红红绿绿的歌舞。便哪怕没有这些,与旧友闲聊几句也更容易打发无聊的时间。

    “秦大少烽火岭一行收获不小啊,单是与江韶云一战,就足够名扬四海。秦爷有什么嘉奖?”

    “什么名扬四海,有去无回还差不多。若不是楚涛挡剑,哪里还能坐在这儿?”

    “楚涛会替你挡剑?”冷英华颇觉不可思议。

    秦石重重点头:“算是个不错的对手吧。英华兄几年前不也与他打过交道?”

    冷英华摇头不止,颇为气馁:“可怕的对手,滴水不漏。你也知道,我在那儿住了两年,横竖挑刺也没找出他的疏漏。始终就像朋友一样相处。但是一夜之间,他就把我在南岸的关系网清理得干干净净。所有意图对他不利的人都被他牢牢攥在手心。我这才知道南岸人何故怕他一个后生。若是他有野心,北岸也许只有秦爷能与他一较高下。”

    “可是,凤仪妹妹却评他‘争心不足’,不知是何道理。”

    冷英华也“呵呵”地笑:“丫头嘴毒,见谁都不放过。”

    “要说,凤仪妹妹最是熟悉他。本想找她问问,楚涛到底是怎样的人。”

    冷英华皱了皱眉,仰天:“那些没来由的传言可害苦了丫头。”立刻转开话题道:“适才秦大少解围,还未曾相谢。与楚涛相争,我实在没什么底气。帮不了你,对不住。”秦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喝着温热的茶,却倍感落寞。

    “冷兄认为齐爷将如何行动?沈雁飞似乎很希望两家开打?”

    冷英华想了想:“那是因为他懂得齐爷在想什么。齐爷更希望看到的是两家狠狠来一场交战,大挫楚涛的锐气。多年来这简直就快成了他的心病。他一直对几年前那场惨败耿耿于怀,而齐恒少爷更是恨着那些空穴来风的传闻——此战是绕不开了。”

    “其实冷家还是有不小胜算的吧。”

    “辛苦经营十二年,当然不至于拱手让人。”

    话音落,院外传来侍卫的喊话:“冷大侠,齐爷让您立刻过去!”

    冷英华万分惊异:“何事?”

    “碧莲洲百里外的长河南岸,有百余逐羽剑派剑客先后频繁出入,烽火岭内红霜镇、排云峡,皆有他们的踪迹。碧莲洲上的兄弟们寝食难安。”

    “楚涛想干什么?!”秦石大声疾呼,冷英华按了按他的肩膀似在示意他冷静:“凤仪定会与他交涉。剑走偏锋,希望他不要玩火。”转身提上了自己的佩刀,辞别秦大少,吩咐侍卫带路。

    秦石随父亲上马车的时候,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齐府,意味深长。“石儿!”秦啸催促着他,他不敢怠慢。当马车飞驰,秦石不自觉地掀开车帘,往车窗外瞥了一眼。转过头来发现父亲严肃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只觉得后背一阵寒,老老实实坐稳了不再动弹。

    “假作梨花剑重出江湖?说得轻巧!”秦啸冷冷一哼,把秦石逼得大气不敢出,“都和楚涛交过手了,还没有半点长进!烽火岭我看你是白去了!”

    “有什么不妥吗,父亲?”

    “楚涛和江韶云早已交上手了,还需要你去搅和?多事!别成天自作聪明。”

    “那么父亲有什么好主意?”

    秦啸对着窗外轻轻一笑:“齐家父子都太过急躁。楚涛这样的对手,一招制胜是绝无可能的。好比熬一锅鲜汤,文火慢炖,才见滋味。一个碧莲洲,真心要夺回来,烽火岭归途就可假借齐恒之名,几艘大船,一群好手,兵不血刃。齐家老头子怕是连跺脚的机会都没有。楚涛却拐了个大弯,一本正经地要和齐家父子商谈,闹得天下皆知。你当他果真失策?”

    “我也奇怪,和齐爷有什么好谈的?即便签下合约,反悔也是常有。兴许他不愿与齐家结仇吧。”

    “齐家那小子早就和他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难道整出那么大动静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这个事实?”秦石想不明白。

    “他在等。碧莲洲将要易主,那些在暗处的角色必然一个个粉墨登场。把暗处的敌人诱到明处,各个击破,这一手才操控得漂亮,才真正像楚涛惯用的手段。”

    “既然他只是在等,为什么又让人屯在离碧莲洲如此之近的地方?我看不像!”

    “单靠这百余人,能收回碧莲洲么?”秦啸摇头不止,“虚晃一枪罢了!”

    “可这也太过分了吧?齐爷真翻脸了怎么办?”

    秦啸冷冷发笑:“南岸盟首,在他的地头上随便调用一批人手,事后还怕找不到借口?碧莲洲百里外,不近不远;百余剑客,不多不少。长河边,来往船只频繁。楚涛是故布疑阵,让大家猜他的心思。齐爷担心着齐大少,一开始就落了下风。等他在疑阵里自乱阵脚,后面的文章才是正题。石儿,总是围着对手转,你会被蒙蔽双眼,失了自己的判断。不若跳出局外,迷局自解。”

    “照此说来,我们也只能等?”秦石终于有些明白父亲的主张。

    秦啸略略点头:“快了,有人可比齐家父子更心急。二虎相争必有一番缠斗,何况如今的乱局?小子,学着点隔岸观火的本事。觉得齐子君小姐怎样?”

    这话好似尖利的匕首,突然剖开他的心,将他的心事直白地袒露在太阳底下。可这种事如何经得起父亲那样的毒日暴晒?何况还在他毫不防备的时候?秦石有苦说不出,支支吾吾应答:“父亲在说什么?孩儿实在不懂。”秦啸不多说,只用极严厉的眼光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他早该知道,父亲要知道什么事情还不容易么?他只好交待:“我只是走错了路,没别的意图。”

    秦啸冷笑了几声:“小子,就那么丁点心思还装着,累不累?”秦石宁可继续装着也不想说实话。秦啸继续把话往他耳朵里强灌硬塞:“你也不小了,别天天耍着性子不知收敛。从明日起,每月你留在望江台的日子不准超过三天。我和你齐叔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有交狐朋狗友的空闲,多学着点本事。”例行公事的关照里,秦石只是倔强地眨了眨眼作为回答,连点个头都懒。可是说完后,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又压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在他被沉默逼得咽气之前,秦啸重新开始了追问:“你到现在还没回答我怎么看待齐子君。”

    秦石硬着头皮说出了评价:“不坏。”

    “可以。”似乎秦啸也没有期待他能给出更好的答案,看来是过关了,秦石略松了口气。

    安静而又漫长的一路,疑惑伴随着他。路的尽头等待他的是怎样的答案?他懒得再去想。只愿立刻回到望江台。美酒、射猎、棋局——携三五好友共同欢歌的日子,不知还剩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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