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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竟然无人发现！
这一幕，足够震撼。
但目光所及，叶冲看到叶不易的真实面目后，却是心神皆颤，那握着出尘无垢的手，都紧了半分。
依旧是三十多岁的面容，甚至有可能比那人皮面具还要俊朗几分。
而之所以说是有可能，便是因为……
剑痕、刀疤、无数道伤疤，如蛆虫般爬满叶不易整个脸庞。
狰狞，可怖！
叶冲凝望着那狰狞面庞，心跳都慢了半拍，眼底更是有水雾凝结。
这张脸，这张已难以辨别本来面目的面容，叶冲认得！再熟悉不过！
“李阔，我这张脸，你可还记得！”
叶不易淡然一笑。可只一笑，那面容却变得更加狰狞扭曲。
宛如……从地狱走出的魔鬼。
“是你！”
李阔眼眸睁大，声音都是充斥着难以置信，“当年那个……被叶惊鸿救走的孩子！”
“是我。”
叶不易再笑，手中长剑再进一寸，瞬间没入李阔右臂。
剑动，臂断。
“那你应该也记得，我这张脸，都是拜你和你哥李泰所赐！”
再笑，右臂挑飞。
剑再动，一剑夺舌。
血肉横飞之后，李阔口中呜咽，却是说不出任何字眼。
而后，叶不易不再废话，一剑一剑，刺在李阔脸上。
残忍，暴戾。
看的远处的左天苍，都是毛骨悚然，只觉后背发凉。
而叶冲，自始至终，只是怔怔的看着叶不易，眼底水雾已是夺眶而出。
李阔已经晕死了过去，叶不易却没有任何休止的意思。
毁容，又如何？疼晕，又如何？
当年李阔带给他叶不易的痛苦，与现在比起来，何止百倍，千倍！
二十年前，几个武道散修招惹了李泰、李阔两兄弟，被他两人当街诛杀。
二十年前，叶不易才不过十余岁，且只是一个行街乞讨的乞丐，恰好见到了这一幕，却殃及池鱼。
李泰和李阔灭杀武道散修后，竟然嗜血到丧心病狂，要将他虐杀至死！
是叶惊鸿！
偶遇叶不易后，出手相救，他叶不易才苟延残喘到今日。
要不然，二十年前，叶不易就已是李泰两兄弟的刀下亡魂！
所以，李阔的这些痛苦算什么？谁又能体会，这二十年来，顶着一张人皮面具生存的叶不易，有何等痛苦！
一剑，两剑……
叶不易自己已经数不清了，而李阔的脸上，已再无半寸完好肌肤。
“小丑哥……”
手腕被握住，长剑难动，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声呼唤，让眼眸已赤红一片的叶不易，心底有了一丝久违的安宁。
“小丑哥……”
再唤一声，叶冲已是清泪横流。
山林之间，左天苍已疯狂本来，可看到这一幕，呆若木鸡。
叶先生……哭了……
他……怎么会哭！？
左天苍看着叶冲，难以想象。
相识不久，被叶冲收入麾下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可左天苍，从来没见叶冲如今日一样，哭的……像个孩童。
往日里，叶冲在他心里是什么形象？
孤傲，神秘。
脸上永远挂着邪笑，做事却狠辣老练，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可现在……
左天苍一愣，露出一抹苦笑。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在他心目中已如山高的叶先生，其实只不过才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罢了。
“少爷，抱歉了，小丑……又吓到你了。”
叶不易回眸，亦如叶冲，泪珠滚落。
“不，小屁孩长大了，不怕了，不会再跟小时候那样，让小丑哥难过了。”
叶冲连忙摇头，如孩童一样，扑入叶不易怀中。
二十年前，叶冲不过三岁。
那时，叶不易被叶惊鸿带回家中，惊吓到了叶冲。
“怪物，怪物！”
三岁的叶冲指着叶不易大叫。
这深深的刺痛了叶不易，本是街头小乞儿，本就是自卑之人，又怎能吓到救命恩人的孩子。
叶不易要离开，却被叶惊鸿拦下。
随后，叶惊鸿抬手，打了叶冲一巴掌，这是叶惊鸿第一次打叶冲，只为叶不易。
叶不易慌了，是受宠若惊的慌。
他远远的躲开，不敢看叶冲一眼，确切的说，是不敢让叶冲看到他，哪怕只是一眼。
“要不……你叫我小丑吧。我这脸……其实……其实是假的，我本人……其实不丑的。”
从此，小丑二字，便成了叶冲对叶不易的专属。
叶惊鸿教训完叶冲后，问叶不易，“你叫什么？”
“我……我没有名字。”十多岁的叶不易低着头，声音微弱。
脏兮兮的手指揪着衣角，不敢看叶惊鸿一眼。
因为那时的叶惊鸿，风华正茂。叶不易虽没听过【江州第一纨绔】之名，却被叶惊鸿那惊鸿身影，凸显的无比自卑。
“如果不嫌弃的话，跟我姓叶罢。人生不易，命途多舛……你便叫不易吧。从今以后，叶不易，便是你的名字。”
“叶不易……嗯，谢谢恩公！”叶不易重重点头。
那日，叶惊鸿救了叶不易。
那日，叶不易吓到了叶冲。
那日，叶不易有了一个外号，小丑。
那日，叶不易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得赐叶姓，得赐【不易】之名。从此街角再没了那个有些小帅的乞儿，从此武道上多了一个名为叶不易的武者。
叶不易只是在叶家待了三年，跟随叶冲。是老谢和春婶之前，照顾叶冲的人。
三年后，叶冲上学，叶不易也离开叶家，闯荡江湖，再没回过叶家。
万幸的是，叶不易之名，唯有叶惊鸿一家知晓。便是后来叶家被李家打压，叶不易也没被殃及池鱼。
“少爷……”叶不易摩挲着叶冲发髻，泪眼摩挲。
叶冲却摇摇头，“小丑哥，我已经离开叶家，不再是什么少爷了。小丑哥，我以为你只是重名，却没想到……真的是你……”
暗城相见，叶冲听到【叶不易】之名时就有些疑惑。可那戴着人皮面具的叶不易跟十多年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叶冲就没有多想。
叶不易泪眼一瞪，倔强道，“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少爷。”
“少爷……这些年，对不起了。”
离开叶家后，叶不易并未断了跟叶惊鸿的联系。叶不易闯荡江湖，走过万水千山，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把当年的土特产邮寄给叶冲。
只是十年前，叶惊鸿夫妇突然离开叶家，叶不易并不知道。
直到三年后，直到叶冲也被逐出家门，叶不易才回到姑苏。
得知一切后，叶不易找了叶冲无数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跟很多人一样，叶不易以为叶冲死了。
心中悔恨，万般愧疚，却无人诉说。
叶不易，一夜白头。
一夜后，武道散修叶不易多了一个名号，叶白头。
一天后，叶白头加入暗城，很快便成了暗城副城主。
可一旦成为暗城副城主，便会得知暗城的一切。
叶不易才知道，暗城竟是李家隐藏在暗中的势力。这让叶不易郁郁寡欢，从此从不理会暗城纷争。
直到叶冲出现！
当看到监控器上那张依稀有少年模样的叶冲时，叶不易死灰的心再燃希望，出言试探，却被叶冲蒙混过去。
今日，他也看到了李阔逼问老玺，好奇跟来，才听到了叶冲跟李阔的对话，才终于知道一切。
“小丑哥，你知道我父母的消息吗？”
叙旧片刻，叶冲问道。
可叶不易却是轻叹摇头，“你手中有玄火鉴，应该也猜到了吧？我也隐约觉得天机阁跟夫人有关系，可天机阁太过神秘，我调查多年，依旧毫无线索。”
见叶冲面露失望之色，叶不易连忙岔开话题，“暂且不说这些了。少爷，眼下咱还是先商量下善后问题吧。”
说着，叶不易重新带回人皮面具，看向那一地血尸。
“善后？”
叶冲却是唇角一翘，再不是刚才那跟叶不易怀旧的少年，却更像一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强者！
“小丑哥，你刚才说，魏摩睺已经对我的凝颜仙露动了心思？”
闻声，叶不易目光疑惑，不知叶冲为何会说起这个。
但左天苍，心里却是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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