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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浊世仙途 > 第二百九十九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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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府是东兴城内最大的私人宅院,整整横跨了三条街道,高墙碧瓦,极为恢弘。原为当地一处著名的园林圣地,名叫“颐春园”,是一位富商的家族豪宅。何济上任后,富商为了讨好他,半卖半送给了何济。

    南越豪门多喜好园林风景,不惜重金打造自家宅院,何济也不例外。得到颐春园后,又请高人增改了园景,景致更美。

    远望院内,槐柳荫荫,翠竹摇曳,水石相映,身处其间,能让人心清气爽,然而,此时园中却是一片慌乱、紧张的逃难气氛。

    房间里,仆人丫头忙碌着,收拾东西,装箱子,打包……

    何济心烦意乱地在书房里踱步,望着窗外美丽的园景,满心的不甘和不舍。

    如此美景,也不知道明日属于谁,何济的心头涌满了深深的伤感,充满了对命运无常感到无奈的感慨。

    “常言: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似燕归来。今日过后,一切美景将无可奈何花落去,园林将换主人,不知道他日是谁在此,见到相似的燕归来。”何济想道。

    何济呆呆地看着庭院角落的美人蕉,良久,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苦笑着自嘲道:“大好头颅,明日还在否?”

    正自怜自艾、伤感不已时,忽然一名小校匆匆忙忙地闯进书房道:“大人,北魏军在城外架起三口大铁锅,为城外灾民煮肉。余大人请大人即刻登城观看!”

    何济闻言,皱眉道:“煮肉?他们是不是又在收买人心,做戏给城内人看?”

    小校面露惊慌之色,声音微微发抖道:“卑职……不知,余大人令卑职前来,请大人即刻前往一看究竟。”

    见小校神态慌张,何济疑惑不已,知道事有蹊跷,匆匆随着小校来到城楼上。

    此时,余常景等人正面色阴沉地等着何济,张肃目无表情地站立一旁,众人见到何济,纷纷行礼,何济点点头,往城外看去。

    城楼下不远处,灰蒙蒙天空下,生起三堆熊熊燃烧的大火,火上架着三口巨大的铁锅,铁锅里热汤沸腾翻滚,汤色显得十分鲜亮,显得极为诱人。

    洪灾过后,粮食极其紧缺,更遑论肉食鲜菜。因此,这三口沸腾翻滚的奶白肉汤,不啻是一道暖心的风景线。

    大概是迎风的缘故,虽然距离有些远,城楼上仍能闻到淡淡的肉香。城楼上的闻到肉汤的军士们不由舌底生津,羡色十足。

    灾后,军士们只能吃饱饭,不见肉食久矣!

    见状,何济不满道:“余大人、张大人,不就是几口铁锅吗?有什么看头?虽说大灾后粮食短缺,但不至于让几口肉汤就动摇了军心吧?”

    张肃冷脸道:“大人放心,我在城池在!”

    余常景撇了张肃一眼,将一封信递给何济,神色紧张地压低声音道:“城外北魏军将多封内容一样的信投入城内,散布妖言以惑众,企图动摇我军军心。我已经令人搜集并销毁,请大人早做绝断。”

    何济接过信,看罢,只觉得透骨的寒气袭满全身,两腿发抖,几乎站立不住。

    信上写道:

    “……特令,据闻洪灾过后,廉州官员盘剥更甚,尤以知府何济为首之余、史等众官员不顾百姓死活,敲骨吸髓,致使廉州大地饿殍遍野,百姓日夜哀嚎。特架三口无情铁锅,预将何、余、史三人剁为肉泥,煮为香汤,供百姓食,以平民愤,以昭公心。

    何、余、史当顺民意,日落前降之,尚可视为有一丝良知,可戴罪立功……”

    “雷少轩要……要将我们三人剁为肉泥?屠……屠夫!”何济惊得牙齿上下打颤,冷汗一滴滴地冒出来,“食人肉?这人,不……不是人!”

    张肃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觉察的鄙夷之色,淡淡道:“据传,雷少轩出身死囚,流放苦海,靠杀戮选入前锋营,累立战功。这种人杀人如麻,人命在他眼里如猪狗差不多,食人肉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何济心里一阵惊悚,几乎挪不动肥胖的身躯。

    张肃心里升腾起一种幸灾乐祸的痛快感觉。

    雷少轩逼迫得越紧,何济等人越只能靠自己。

    张肃相信,何济等人决不可能在明日日落前开城投降,因为守城的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可惜,何济越被逼迫,就越发依靠自己守城保命,也就越更支持自己,然而,城池守得更好,又何尝不是被迫更好地守护何济等人?

    张肃边想着,心里暗叹,要是有更好选择,自己也恨不得将何济等人剁碎,如今事实上却被迫守护何济。

    史松哲见状,颇为不满,道:“大敌当前,正要精诚合作之际,张将军危言耸听,恐吓何大人,是什么意思?”

    张肃不以为然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何曾有恐吓之意?该不会是真吓着史大人了吧?……”

    “本官又不是吓大的。”史松哲硬着头皮冷冷道,“倒是张将军心怀叵测……”

    “闭嘴!”何济心头一阵莫名火起,瞪了一眼史松哲,斥道:“头悬利刃,还有心斗气?”

    转脸看着张肃,强迫自己缓和语气道:“东兴城满城百姓,可全靠张将军了,望张将军不计往日恩怨,一心为国!”

    “恩怨不过是私仇,守城事关国事,张某岂敢因私忘公?”张肃慨然道。

    何济松了一口气,强笑道:“好!守城就拜托给张将军,我等一心做好后援。”

    何济领着众人昂然而去。

    何府书房内,一阵沉默。

    何济手端着茶杯,目光呆滞;余常景一言不发,脸色忽而潮红,忽而阴沉,变幻不定;史松哲惶恐不安,如坐针毡,不时站起身,在屋内踱来踱去。

    窗外的美景,丝毫没有让三人感到心情愉悦,脸上满是焦虑和忧心忡忡。

    “别走来走去,晃得人眼晕!”余常景烦躁道。

    史松哲没好气道:“死到临头了,余大人还在意眼晕?”

    见何济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发呆,史松哲讥讽道:“往日何大人事事成竹在胸,难不成死到临头,反而坐以待毙?”

    何济眼皮都不抬,淡淡道:“不坐以待毙,还能如何?如今之计唯有投降或守城两条路。投降,不杀掉张肃不行,可张肃是那么好杀的吗?不能杀张肃,就唯有全心全意协助他守城。可张肃一旦掌握了全城之力,还能容下咱们?”

    何济冷哼道:“哼!好一个‘绝不因私忘公’。说到底,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私。时机未到,自然不会因私忘公,时机一到,必公私兼顾,我等必死无疑。杀掉我们,再往敌军身上一推,乱战之中,死掉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何济看着沉默的余常景,意有所指道:“余大人要不要赌一赌张肃不会杀你?或者赌余大人有能力保全自己性命?张肃与余大人之间的恩怨没有我们和他的那么深,也许张肃不会对付你。”

    余常景静了静神,正色道:“何大人,如今咱们三人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互相试探?一切听何大人安排!”

    见何济面色冷淡,余常景发狠道:“余某在廉州干了大半辈子,一家老小都在城内,倘若城破,乱军之中,必死无葬身之地之地。多少百姓对我等恨之入骨,能指望他们一心守城不成?张肃指望百姓全心全意守城,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至多是他手下那些人会死心塌地地听他的。”

    “不投降,最终我等比成为锅中肉汤!”余常景道。

    何济霍然站起,面露狰狞之色,道:“北魏南征已成定局,东兴城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守得住一时,能成就张肃之名,有名将的名声,日后降与不降都能有更好的地位;守不住一世,雷少轩不容我等日后投降,终有一天我等雷少轩剁为肉泥。”,

    何济看着余常景道:“张肃要的是守一时,我们要的是守一世或者不守而降。因此,从根本上说,张肃与我们三人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可不战而降是死罪!张肃重兵守城门,不杀张肃根本无法出城!杀张肃……”余常景摇了摇头,苦笑不已。

    大敌当前,大将身边重兵守护,是那么容易杀的吗?

    史松哲迟疑片刻道:“能否假借巡城之名,到达城门后,直接下令开城门而出?好歹咱们是廉州之首,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何济像看白痴一样看史松哲,道:“县官不如现管,没有张肃之令,谁敢开城门?此乃常识。何况你以为张肃不防咱们?只要出府门,咱们一举一动何时不被人严密监视?何况,要丢下一家子自己出城投降?”

    史松哲闻言,脸涨得通红,目露疯狂之色,道:“既然如此,就杀掉他!”

    “只有杀掉张肃,群龙无首之下,才能接管一处城门。”余常景面色凝重,缓缓道,“何大人,不必再顾虑什么了,咱们商量如何杀掉张肃吧!”

    何济点点头,他等的就是余常景这句话。

    余常景为二把手,如果不能破釜沉舟与自己一起行动,抱有侥幸心里,坐山观虎斗,看自己与张肃相争或者事后将责任全推给自己,那么后患无穷。

    如今,余常景自己提出杀掉张肃,日后便只有死死地跟自己绑在一起了。

    何济精神一振,道:“大战在即,张肃身边重兵护卫,决不能强杀,否则必然引起军中哗变,必须想个稳妥的办法。”

    “张肃身边有二百精锐亲卫相随,皆百战之士,亡命之徒。要想杀掉张肃,必须让他和亲卫分开。”

    史松哲犹豫片刻,道:“这不简单?府中设宴,宴请张肃,亲卫留在外面,席上杀之!”

    何济眼睛一蹬,不满道:“简单?宴请张肃,亲卫虽然不能出席,也必进入府中,届时,府中拿什么抵挡二百发疯的亲卫?且亲卫发现情形不对,还可发出信号,守军要是知道张肃被害,第一件事就是杀光我们。”

    面对二百名发疯的精锐亲卫,没有几百上千的兵力是无法歼灭的,城内最精锐的兵力都在张肃手里,何济虽然有权力调动兵力进行埋伏,但是要将上千兵力调入府中,是不可能瞒过张肃的。

    “设宴是必须的,却不能乱请。”何济眼中满是杀机,眼神变得深邃,“今天是我生日,大战在即,一切从俭,就请张大人来吃一碗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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