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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浊世仙途 > 第二百九十六章 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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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瑜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道:“将军,你射出那封信,是有意让东兴城驱逐百姓出城的?”

    王思懿、沈怡又是吃惊又是迷惑地看着雷少轩。

    “曹大人,自古以来,守城战例无数。如果守军死守,而粮食缺乏,最终结局是什么?”雷少轩淡淡道。

    沉吟片刻,曹瑜微微打了个寒颤,叹道:“远的不说,前南朝名将马休守安城,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包围,孤军守吴江城近一年。粮绝之际,杀尽老幼妇孺以充军粮,甚至自己的妻妾儿女都不能幸免,成就一代名将之名。”

    “吃人肉?”王思懿悚然一惊,怒不可遏道:“简直是一头恶魔,竟然成了一代名将?”

    雷少轩耸了耸肩膀,点点头,名将之名,无不是用滚滚鲜血写就。

    “东兴城只有区区两千守军,应该守不了那么长时间吧?不会到了杀人吃肉的地步吧?”沈怡神色有些紧张道。

    “守东兴城,守不到以杀人充军粮的地步。不过可以想象,大灾后原本粮食短缺,为了守城,倒是会强夺百姓粮食充军粮,饿上几日,老幼妇孺必然饿死。”雷少轩冷冷道,“张肃其人冷酷无情,不得不防此事。名将之路,都是累累白骨铺就。”

    沈怡舒了一口气,道:“所以你那封信,是看准了守军粮食奇缺,逼他们早做准备。要么尽早投降,正好避免了杀戮;要么驱逐城中百姓出城,减少城内粮食消耗,而百姓被驱逐反而得已避免饿死?”

    雷少轩点点头,调侃道:“怎么样?我是不是菩萨心肠?这么好的人,晚上给我暖床?”

    沈怡闻言,出乎意料没有发火,只是微微羞红了脸,道:“晚上你来吧!”

    看着雷少轩有些惊喜的目光,沈怡低低道:“我跟你们颐王妃关系很好,暖完床,我正好可以把你推荐给她当太监。我保证,切你的命(根)子一点都不疼。”

    雷少轩愕然,王思懿莞尔,曹瑜哈哈大笑起来。

    曹瑜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大人的第一封信并非劝降书,用意不过是逼迫守军驱逐百姓出城。既然如此,大人是否会写第二封真正的劝降书?或者直接攻城?”

    雷少轩摇摇头。

    “当然还会写第二封劝降书,只是第二封劝降书怎么写,还得好好想想。”雷少轩微微笑道。

    看着沈怡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打趣道,“小丫头,要不你来写这封信吧,就说若不投降,全都切了鸡(鸡)送到宫里当太监。”

    “呸!”沈怡羞红了脸跑开。

    夜幕下,东兴城外。

    一堆堆燃起的篝火,宛如点点星星,缀满大地,给着漆黑的郊野平添了一片生机,与东兴城的一片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北魏军孤军深入,自然不会有足够的帐篷安置数千的老幼妇孺病,于是,便在野外生起一堆堆篝火,以篝火为帐,同时在篝火上架起一口口铁锅,为灾民煮饭熬药。

    出城后,原本混乱不堪的灾民洪流,被一队队北魏军士吆喝着,迅速分隔成人数大致均等的队伍,井然有序地分派到不同的营地,然后安静下来。

    仓促之间安置灾民,条件自然十分简陋。然而,火红的篝火、翻滚的热汤和一个个结实的馒头,驱走了饥寒和害怕。疲惫和凄苦的表情消失了,眼中的无助和绝望变为了阵阵的惊喜。驱逐出城时的哭嚎、诅咒和唾骂声,迅速变为一片宁静和低低细语,只有偶尔传来的婴儿哇哇哭声惊起一片蛙声。

    营地隐约有了一丝祥和的气息。

    “小雷,你真的做了一件好事!”王思懿轻叹道。几年不见,当年的小死囚,仍然心存善念。

    “师傅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为天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长命百岁、荣华富贵。”沈怡道。

    闻言,雷少轩苦笑不已。

    自己别说长命百岁是绝无可能了,倒是随时会长命百天。

    雷少轩看着沈怡正色道:“长命百岁、荣华富贵有什么意思?妻妾成群才是我所求。你看我年轻有为,心地善良,咱们是郎才女貌,要不今晚暖床?”

    “狗嘴吐不出象牙!”沈怡白了雷少轩一眼,得意洋洋道,“没有那两颗丹药,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给你暖床;有了两颗丹药,我就能筑基,哈,你能长命百岁,我却能长命千岁,你只能做梦让我暖床了。”

    雷少轩悻悻道:“哼,好人没好报,忘恩负义。”

    王思懿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

    深夜,东兴城,西门城楼。

    黑暗中,几双眼睛正注视着城外。

    白天,突如其来的一支长箭,射死了廉州通判魏吉海。因此,何济领着几位官员,也不敢亮灯,悄悄地登上城楼,观察着城外的一切。

    “北魏军竟然收容了所有灾民,难不成真是什么菩萨心肠不成?”一名官员酸溜溜道。

    “哼,假仁假义,收买人心罢了!”

    “也许他们不缺粮食?”

    “……”

    何济旁边的几位官员,悄声议论着。

    “不缺粮食?据探报,我州境内尚无其他北魏军活动的迹象,眼前这支部队分明是一支孤军,哪来那么多粮食?”何济轻蔑道,“继续驱逐城内无力参与守城的百姓出城,我就不相信他有能力收容城内所有灾民。”

    “何大人,不可!”张肃急忙阻止道,“白天驱逐百姓出城之时,城门不远处,已经发现北魏军精锐集结,显然敌军已经有了准备。再开城门,百姓通过之时,如果北魏军突袭,情急之下,百姓恐慌,城门根本无法及时关上,万一被敌军突破,东兴城就危险了,决不可再冒险开城门。”

    “大量老幼妇孺病出城,被北魏军安置,城内守军看在眼里,也会军心动摇,毕竟这里面有他们的亲人。”一名官员也反对道。

    何济闻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张将军,城内送出不少百姓,应当能节省下不少军粮,又征召上千青壮男子助你守城,你觉得东兴城守得住吗?”何济看着张肃,压低声音道。

    张肃沉吟片刻,道:“通常来说,强攻一座防守严密的城池,需要五倍以上兵力,城外敌军兵力显然不足。我麾下训练有素,如果各位不拖后腿,东兴城便固若金汤。”

    看着城外篝火通明的营地,张肃脱口道:“征召的男子虽然不少,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何济闻言,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火气,脸色为之一沉。

    “张将军,你不把何大人和我等放在眼里,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拖你后腿?难不成守东兴城是张将军一家之事?”一名官员不满道。

    “张将军,别忘了,何大人才是东兴城最高军政长官,”廉州功曹史松哲讥讽道。

    “好了,大敌当前,各位要精诚团结,一致对外。”何济强压心中怒火道。

    张肃一向自视甚高,根本不把何济等人放在眼里,往日又被压得死死的,估计是压抑太久,眼前局势却不得不仰仗他,一时得意,心里话便脱口而出。

    “我是说,在何大人监督之下,我等需分工明确,互不干涉。”张肃意识到了自己一时失言,强压心中不快解释道。心中依然满是鄙夷,只是大敌当前,不宜与何济等官员闹得太僵。

    何济面色稍缓,问道:“张将军,凭你手里的军力,东兴城能守多长时间?万一守不住怎么办?”

    此言一出,场中为之一静。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直直地看着张肃。

    “守到援军来援为止。城外敌军为一支孤军,只要有援军,里应外合,就能逼退敌军。”

    张肃看了一眼何济,沉声道:“敌军兵力不足以包围四门,实在守不住,可以伺机夺一门突围,只要速度足够快,敌军追不上我们。”

    何济闻言,心里腾起一股寒气,脸色为之一变,强笑道:“张将军,万不可轻言突围之事,免得动摇军心。”

    满怀心事,何济走下城楼,和几位亲信并排走着。

    廉州府佥事小声嘟囔道:“大人,张肃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实在可恶。”

    何济闻言,挥手不耐烦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计较这些东西?”

    “大人,张肃此心不怀好意,不得不防啊!”一位亲信道。

    何济闻言,豁然停住了脚步。

    “他说守城,要支撑到援军来援。哼,连衡河水师主力都撤退了,哪有援军?洪水过后,青州、阳平等自顾不暇,就算咱们求援,他们绝不会来援。张肃能不知道这些吗?分明是在说谎。”

    “这倒谈不上说谎。”何济不动声色道,“有没有援军,都得守,直到守不住为止,不是吗?”

    “大人想过没有?假如守不住,张肃领军随时突围,大人觉得他会带着咱们突围吗?不,他会通知大人及我等突围吗?”史松哲闪烁其辞道,“他说守不住会突围的。”

    “当然不会通知咱们!张肃恨不得咱们死绝,怎么会通知咱们?”有人道,“就怕三日后,张肃自己就悄悄突围,留下咱们交给北魏军。”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何济缓缓道。

    一夜无眠。

    何济早早醒来,斜躺在榻上,肥胖的身体靠栏杆,栏杆陷入身体,仿佛从身体穿过,看了令人别扭和难受。

    何济似是不觉,呆呆地盯着茶榻上飘着袅袅香气的一杯热茶发呆。

    忽然,一名小校急匆匆跑了进来道:“禀报大人,城外射来一封信。”

    何济闻言一惊,一把坐了起来,急道:“快拿过来。”

    信上写道:

    “大北魏东军指挥使、北川知府兼领金吾卫正四品带刀侍卫、安东将军雷,特令如下:

    东兴城守军放老幼妇孺病出城,免遭战火屠戮,此乃仁义之举,值得褒奖。

    本将军特令,三日后攻城,陷城之后,凡守城官兵投降者,可优待之,其余八品以上地方官员,全体处决之。”

    看罢,何济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从床榻上蹦了起来,吼道:“快!速请余大人、史大人……来府里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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