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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浊世仙途 > 第二百一十章 太子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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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寒宫四层,观云台楼阁包间。

    冬末初春,春寒料峭,屋内依然是烧得通红的火炭,燃着香炉,笙歌隐隐。

    宴客厅内,一张张桌子排列整齐,每张桌上放一张姓名卡,显然是事先排好宴席就坐的位置。

    雷少轩找好位置坐下,却见华青拿着名字卡来到身边坐下,将原先桌子上姓名卡顺手放到后面桌上,王飞见状,苦笑着摇摇头。

    西京四美之一的“凶”女华青赫赫有名,他可不敢惹,只能重新安排。

    “傻子,”华青低声道,“收齐王一万两银子,送回来六千两,钱多了是吧?”

    “还不是惹不起那位齐王。”雷少轩无奈道。

    雷少轩朝厅台上空着的太子之桌努努嘴,小声道:“齐王公然赏赐学子,必然引来这位刻意拉拢。”

    雷少轩坦然道:“我不过是一只蝼蚁,占点点便宜也就罢了,要是死占他们便宜,没准把自己玩死。两只大象打架,趁着他们不备,蚂蚁咬一口便要远离,否则被他们注意,吹口气,蚂蚁就死了。”

    华青恍然,气笑道:“原来你早有预料,既然齐王赏赐拉拢学子,必然就会有今日太子之宴请,所以借机占便宜,还不让他们惦记,太坏了!”

    雷少轩急嘘道:“小声些,让人听见可是件大麻烦。”

    “你打算怎么占太子便宜,还不让他记恨,同时还能不得罪齐王?”华青按耐不住好奇心,充满期待道。

    “我又不是神仙,当然不知道了。再者,太子的便宜那么容易占吗?”雷少轩白了华青一眼道。

    “太子刚愎自用,性格急躁,小心惹着他。”华青叮嘱道。

    随即自信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不主动惹他,他要是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雷少轩心里感动,苦笑不已。

    真被太子惦记上,一百个华青也保不住自己,女生爱心爆棚,可惜见识有些短浅。

    不多时,锦衣绣袍、着装整齐的太子,在一群人簇拥下走入大厅。

    雷少轩抬眼看去,簇拥在太子身后,除六王子吴璋外,还有多位官员,其中竟然有沈伦、苏敏和方青等人。

    其实也不难理解,太子慰劳学子的宴席,是一种仪式,自然少不了官员陪同,免不了要请国子监官员教习参加,才显得名副其实。

    此刻,太子代表朝廷参加事务活动,穿着、随行官员等等都要与活动相符,言行举止需要正式些,无法如齐王那般随意,无他,身份使然。

    等官员教习落座完毕,太子起身摆摆手,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冬末酷寒难耐之时,春日便也不远,各位学子苦读之时,也是报效朝廷不远之日。”太子微笑道。

    环视屋内学子,太子端起酒杯,道:“各位学子为国苦读,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酒,祝大家学业有成,请。”

    不多时,觥筹交错,气氛十分融洽。

    几巡酒过后,六王子吴璋举杯道:“学子苦读,整日都是治国方略,治世筹谋等等,生活过于严肃紧张,不如借此机会放松放松。随意来点诗词歌赋,行酒令说笑话,岂不快哉?”

    沈伦眯着眼,笑呵呵道:“好!”

    厅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沈伦乃是国子监司业,此刻如能在沈伦面前表现,或者在太子面前出彩,能入他们法眼,对今后的仕途显然大有好处。

    “我先来。”前排一位学子起身道,“深冬启宏慈,太子驾亲临,君恩垂旷典,学子被恩荣。”

    “好!”六王子吴璋拍手叫好,众人纷纷跟着拍起手来。

    太子高兴道:“写得好,赏。”

    “我来。”柳直不甘示弱,站了起来。

    摇头晃脑道:“云湖雪景特精奇,举杯邀题胸旷怡,不信人间有此境,醉卧高楼畅神思。”

    “嗯,还不错。”沈伦微笑道。急切之间能有如此文采,倒也难得。

    太子道:“不愧为太学学子,赏。”

    “我来。”

    又是前排站起一人,道:“太子亲临,我等十分激动。太子日理万机,仍不忘我们,太子啊,真如冬日之太阳,太子啊,恰似春日之暖风……”

    这是公然拍太子马屁,第一排显然是太子之人,众人不由测目。

    “赏。”太子道。

    又一人站起来。

    “太子垂旷恩,日月显精奇,唯有兢克业,肝脑涂地深。”

    “赏。”

    “……”

    学子们陆陆续续站起咏诗,基本上都是称赞太子恩德。

    太子不停地赏赐,显然十分高兴,笑不拢嘴。

    大家越喝越热闹。

    忽然,太子一眼瞥见雷少轩,猛然记了起来。眼前这位学子,是唯一接受齐王一万两银子赏赐的人,齐王只给其他五千两银子,不由心里不快。

    太子摆了摆手,道:“边关将士缺衣少粮,苦守国门,十分不易,今日在座的,就有一位学子来自边军。”

    太子举起一杯酒,道:“雷校尉,我敬你、敬边关将士一杯酒,你也来写一首诗。”

    雷少轩心里一惊,不动声色道:“边军读书少,实在不会写诗,我自罚一杯酒代替写诗。”微笑着一饮而尽。

    “这怎么行?”吴璋道:“身为国子监学子,诗词歌赋都要会,一首应景诗,想来也不难。”

    “对,雷校尉别谦虚了,人人皆有诗赋,怎可少你一人?”

    “就是,不写可要罚酒三杯。”

    “军士罚三杯酒算什么?至少一缸才行。谁不知军士皆擅饮酒,罚三杯不是罚,是正中其下怀。”

    “……”

    众人纷纷起哄。

    “雷校尉,身为国子监学子,怎可连诗也不会写?”太子语气有些不高兴。

    雷少轩苦笑道:“太子亲临宴请,何等庄重,少轩粗鄙无文,唯恐闹出边文笑话。”

    边文?大家忽然想起一事,哄闹声更甚。

    先帝曾宴请边军得胜归来的征西将军关洪,宴席上文官逼着关洪写诗,趁着酒兴,关洪诗性大发,写道:天上团团雪,地上横死尸,我军缺军饷,只能杀马吃。

    此诗一出,轰动一时。

    先帝以为其诗道出边军之艰苦,十分体恤,当场赏赐五千两银子;有人却指责关洪心怀叵测,讥讽朝廷;也有人认为边军无情,军马如此珍贵,却杀之为口中食,又任由尸体暴尸荒野。

    此后,多次宴请边军,只要宴席上让军士写文,往往语出惊人,号称边文,竟成一时风范,其实不过为粗鄙的代名词。

    见大家皆看雷少轩热闹,而太子似乎不喜雷少轩,华青心里颇着急,拉他的手悄声道:“要不我来。”

    雷少轩摇摇头,无奈道:“我本粗鄙,就将就写一首吧

    ,写得不妥之处,诸位莫取笑。”

    闻言,众人静了下来。

    “铅云垂落苦海西。”雷少轩缓缓道。

    “好!有气势。”柳直拍手道,沈伦也点点头。

    众人放下酒杯筷子,目光都注视过来,充满期待。

    雷少轩接着道:“寒风冻掉小鸡(鸡),太子敬我一杯酒,胜似寒冬几层衣。”

    语音刚落,方青目瞪口呆,苏敏直接捂住脸,沈伦一口酒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呛在喉咙里不停地咳嗽,华青笑瘫在椅。

    学子们瞬间石化,随即哄然爆笑。

    “果然气势不凡,边文之最。”

    “合辙押韵,朴实无华,不失为好诗,哈哈……”

    “……”

    雷少轩委屈道:“都说了读书少,粗鄙无文。”

    “何等场合,怎能说冻掉小鸡……”吴璋气急道。

    “得了吧,六哥。”华青坐稳,讥道:“要不是边关将士苦守国门,几乎冻掉小(鸡)鸡,你们能在广寒宫玩小(鸡)鸡?人家可是拿命换来的国土平安。何况人家发自肺腑称赞太子之话暖人心,你横加指责,是何意思?”

    太子醒悟过来,咬着牙道:“写得好,虽然粗鄙,却朴实无华,生动传神,道尽将士之苦。赏,重赏!”

    这首诗,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国子监。

    边军如此之苦,不由让人怜悯。此后,国子监严格审视边军推荐的名额,不让世家弟子挤占,务必保证真正的军官能够入学。

    三天后,太子书房。

    太子、六王子吴璋和王飞正在见一名翠玉轩的伙计。

    “我们少爷给太子送来一件玉器。”伙计恭敬道。

    红木箱子打开,露出一棵虬劲苍翠的玉雕苍松,晶莹剔透,温润如脂。

    在座三人皆为见多识广之人,赞叹不已。

    “你们少爷为何送太子如此珍贵之物?”吴璋奇怪地问道,“有何所求?”

    “此非送给太子之物,少爷说,此乃太子定制的玉雕,价值一万二千两银子。”

    玉雕价值一万二千两银子?纯属放屁!值个三千两就不错了,王飞撇嘴道,此时却不是探究玉雕价值之时。

    怎么对自己如同对齐王一般,将赏赐的银子视为定制玉雕?太子心中微惊,脸上不露声色,挥手道:“赏十两银子,下去吧。”

    “赐给他一万两银子,送回一万两千两银子玉雕,是什么含义?”王飞奇怪地问道,“难道是不想领太子之情?”

    “非也!”吴璋沉吟片刻,摇摇头道,“你的商贾思想要不得。送回一万二千两银子玉雕,非是不领情,而是领情且有投靠之意。”

    太子点道:“同样收一万两银子,此人给大哥送回六千两,占四千两便宜,乃是贪婪之辈;给本太子送回一万二千两,乃是怕本太子。”

    太子接着道:“此人既贪婪又胆小,不堪大用。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今后不必再理会他,也不要为难他,免得兵部有些人借题发挥,借机生事。”

    齐王府,书房。

    吴泰对着吴总管冷笑道:“太子身为未来北魏之主,富有四海,却无缘无故白白占二千两银子的便宜。高位厚禄,依然不放过国子监书生的小利,贪婪且愚蠢无比,怎能为太子?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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