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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宏舫本来准备出手，却在看见是苏越的时候停下来。他伸手抹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憨憨地笑出声。“苏将军，苏老将军正在找您呢。”
“爷爷找我什么事？”苏越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却也没有打算去正厅或者苏老将军住的庭院，只是向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去。宇文宏舫一见苏越准备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当即加快脚步挡在苏越的面前。仍是一脸憨憨的笑容，却让人看出了为难的成分。
“本将先回去换身衣服……”苏越伸手抓住宇文宏舫的肩膀，表情依旧带着笑意却怎么也没有可以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宏舫，你还要继续阻挡本将的路吗？”
宇文宏舫的表情怔在那里，然后拼命地挤出一些笑意。苏越很郁闷地看着他的表情，有点不爽地攥紧自己的拳头，却在准备出手的时候听见一阵拐棍敲地的声音，嘴角抽了一下。
苏卫国挣脱侍从的搀扶，拄着拐杖走进一点。他有点吃力地抬起拿着拐杖的那只手，重重地打在苏越的身上。苏越当即跪在地上，却依旧把自己的脊梁挺起。苏卫国再走进一点，绕到苏越的面前，扬手一巴掌重重地落在苏越的脸上。“听到爷爷在等，不是先去拜见，反而要先去换衣服，是怕我闻到你身上的脂粉味吗？”
“孙儿自小聆听爷爷教导，百事孝为先。自然不敢怠慢祖父，只是今日出去衣服上沾染了血腥，不想让您看见担心。”苏越恭敬地回答，眼睛始终直视着自己的正前方。他看见苏卫国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扬起拐杖。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却是没有落在身上，反而是将拐杖扔在一旁。苏卫国拉起跪在地上的苏越，看见他衣摆上面的血迹，才稍稍舒一口气。“你今天当真去了凝胭阁去见那位姑娘？”
“恩。”苏越低着头，像是在等待苏卫国的责罚。
苏卫国紧皱着眉头，眼睛死死地看着规矩地跪在自己面前的苏越。若是苏越努力地争辩，他或许还能不客气地那拐杖打他，责罚他的不懂事。可是这样温驯的苏越，却是他没有办法出手的。每一个年老的人都有着一个年轻的过去。年轻人是不相信命运的，更是视钱权为粪土，最后才会在跌跌撞撞的现实中明白所谓老人言全都是经验之谈。是说话的人穷尽一生才总结出来的——活着的智言。
“你回房吧，收拾一下随我进宫。”
“进宫做什么？”
“商议婚礼的事宜，你和揽月都到了能成亲的年纪。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两样存在，婚姻就能存在。”苏卫国结果侍从递给自己的拐杖，握在手中。他深深叹一口气，挪动着苍老的步子向着正厅走去。
苏越站起来，看着夕阳将苏卫国的影子渐渐地拉长，最后变成一条长长的黑影。“没有转寰的余地吗？”
“对方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是立国之本。”苏卫国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像是呛到一样急促地咳嗽起来。
苏越双手无力地垂下，攥住自己的外袍。“爷爷，孙儿不喜欢揽月。如果硬说有什么感情的话，也不过是兄妹之情。”
“不讨厌就好……”苏卫国的脚步停下，他的拐杖却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地面。“王还在等着，你换下衣服随爷爷进宫。”
苏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自己的庭院的，只是被宇文宏舫拉进去，然后被塞给一件衣服。他换下，却在换的时候将放在袖子里的朱红色发簪甩出来，落在自己的脚边。他蹲下身子，捡起那支发簪。
……分界线……
平陵走到苏越的面前，拿出他送给杜兰汐梦的那支发簪。“苏将军，别想不该想的人，别做不该做的事，安分，才是长寿的秘诀。汐梦姑娘……她说，这件礼物她受不起，希望你把它送给揽月公主。”
“我和揽月已经解除婚约……”
“那只是你单面的悔婚，苏将军。苏老将军是不会同意的，家族是你必须背负的责任，婚姻也不是你可以自己决定的东西。你毕竟来自中原，虽然世代在楼兰为官，但终归不算真正的楼兰子民。放弃这桩婚姻，就是把整个苏府送进监狱，你想清楚。”平陵伸手拉起苏越的手，将那支发簪放在他的手里。“苏老将军戎马一生为楼兰，就让他安然离去吧。”
……分界线……
门外响起不耐烦的敲门声，然后就是宇文宏舫的声音。“将军，还没好么？”
“马上，马上。”苏越将发簪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麻利地床上宇文宏舫事先帮他找好的衣服。那是一身紫红色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正是合身。领口和袖口都绣着好看的梨花。苏府有一个传统，就是所有人的衣服上或多或少都会绣上梨花，至于原因，好像只有苏卫国知道。
宇文宏舫终于等不及走进来的时候，苏越刚系好自己的腰带，侧脸看着窗子的方向。“宏舫，梨花是什么时节开的？”
“末将听那些中原来的客人说，好像是春天吧。”宇文宏舫不确定地挠挠自己的头，脚下却是没有停的。“走吧，苏老将军快等不及了。”
“宏舫……”
“苏将军，你……还是向苏老将军认错吧。早上的时候王后派福德来过，和苏老将军聊了很久才走的。末将看见苏老将军的脸色都绿了，怕是有什么事情。”
“我退避不了了么？”苏越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看见杜兰汐梦一身红衣，赤着双足慢慢地向他走来。那张倾城的脸上却是挂满眼泪的，像是在哭诉着他的不守诺言。“认错……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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