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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无所不能事务所 > 4.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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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医生一脸复杂地看着半靠在病床上喝水的唐锦锦,她除了因太久未进食和运动显得有些虚弱之外,检查的结果显示她已经没有任何大碍。

    他真不知该为自己的病人“痊愈”感到高兴,还是因治好她的不是自己而感到挫败,他扭头望向言亦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言医生,这一定是巧合!她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刚好这时候……”

    言亦君翻看完病历,伸出手制止了他的话,坐上床沿,轻轻拉开唐锦锦的眼皮观察了一会,又捉了对方手腕,两指搭在脉门上,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微光瞬间没入皮肤之下。

    “唐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唐锦锦注视着言亦君的面容,苍白的脸颊浮起极浅的红晕,轻声回答:“头有点晕,很饿,手脚都没力气……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吗?”

    感受到她体内毫无异样,言亦君自然而然地放开她的手,笑了笑:“没有,我只是一个大夫,我叫言亦君。”

    “你方才洗过脸?额头似乎是湿的。”他目光掠过唐锦锦的眉心,掌心挨上去一沾即走,光洁的前额似有一圈淡淡的红痕若有若无地显现出来,如同被仿古的印章盖了一个戳,若不仔细看,极容易忽略,言亦君漆黑的眼眸微微一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洗脸?没有啊。”

    见对方挣扎着坐起来还想说话,他将女孩按回去,用温和但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唐小姐,你昏迷多时,这些感觉都是正常的,不用担心,饮食暂时吃些清淡的流食,让肠胃适应。少说些话,多注意休息,很快就能出院了。”

    言亦君直起身,唐锦锦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结结巴巴地道:“那个……医生,我觉得我浑身不舒服,还要多住几天院……”

    言亦君耐心地把袖子从对方手里一点点拽回来,淡淡道:“至于这个,跟你的主治医生商量即可。”

    “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啊……”唐锦锦失望地“哦”了一声。

    唐罗安问:“医生,我女儿没事了吧?”

    言亦君颔首:“目前看来没问题了,随时可以出院,如果不放心,就再观察两天,详细情况,可以询问高医生。”

    其他医生们都是来观摩言医生诊治这个古怪病例的,眼见无事发生,人居然自己好了,直至最后也没闹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只好纷纷打道回府。

    待病房再次安静下来,唐罗安郑重地向段回川三人鞠躬致谢,感激地道:“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三位大师才是,若不是诸位及时驱除诅咒,小女只怕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清醒呢。”

    高医生绝不不相信这颠覆常理的所谓“诅咒”,犹自强辩道:“不过只是个巧合罢了!你女儿,本来就没病!”

    “诅咒?”言亦君离开的脚步停下来,舌尖咀嚼着这两个荒唐的字眼。

    高医生连忙道:“言医生,别听这几个江湖道士瞎说,这世上哪有什么诅咒,最多,只是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罢了。”

    “或许吧。”言亦君幽幽说着,眼角余光朝着段回川所在的方向扫过,在接触到对方视线之前,又蜻蜓点水般收了回来,“我一会还有个会诊,先告辞了。”

    “啊,言医生等等我!”

    张盘搓了搓手:“唐先生,你看你闺女也没事了,咱们事先说好的……”

    唐罗安一扫适才的惶然,神情轻松,笑吟吟地道:“大师放心,酬劳我会让吴秘书打到您账户上,还有,过几天正是小女生日,我准备办个私人展览会,给锦锦庆生,都是我多年的珍藏宝物,也会邀请不少名流巨腕参加,几位若是得空,不妨赏光前来品鉴一番,若是哪件珠宝有幸得了大师青眼,能开个光,那是最好了,哈哈……”

    “呵呵,好说好说,到时候我们一定到。”张盘笑眯眯地应和着,在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开光呢,当他是庙里的和尚不成!

    几人功成身退,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张盘率先踏入直行电梯,对着镜面墙壁抚了抚越见稀疏的头发,道:“你说那个言医生怎么就那么受小护士欢迎呢?不就是比我瘦了点,头发密了点吗?一路上听见她们叽叽喳喳,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白简诚恳地纠正道:“人家还比你帅,比你高,比你有钱,还比你有名。”

    “……”张盘龇了龇牙,“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前面的也就算了,你咋知道他比我有名?本人可是龙虎山第一百八十三代掌门人嫡传弟子——”

    白简震惊了:“您是嫡传弟子?”

    “座下的第十二记名弟子。”

    “……哦。”

    段回川发出一声喜闻乐见的嗤笑。

    张盘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痛心疾首:“那也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强!”

    白简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人家不是名不见经传啊,那位言医生好像是这家医院的名誉院长呢,而且本市几家全国著名的私立医院,都有他的投资。”

    张盘一愣:“你怎么知道?”

    白简兴冲冲地道:“刚才我们从走廊经过的时候,我听见小护士们的八卦了,还有墙上还贴着专家医师的简介,他的照片下面头衔最多,我看一眼就记住了。”

    “你是千里眼顺风耳吗?隔着门你都能听见,我们怎么就没注意。”张盘一脸悻悻,“这么年轻就是院长,我看这个名誉头衔,八成是看在家里有钱投资的份上,给他镀金的光环……”

    “哗啦”一声,电梯停在三楼,门朝两侧滑开,年纪轻轻的名誉院长神色从容地走了进来。

    随着电梯门再度合上,诡异的静默蔓延开来,四四方方的狭窄空间里,正上演着人生十大尴尬之一——在背后说人坏话之时正好被正主听见。

    也许尴尬的只有白张两个人,段回川脸皮太厚,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而言亦君神容谦和,举手投足一贯的自然而然。

    张盘不自在地站直了身子,手也从裤兜里拿出来,仿佛在言亦君面前,任何不雅的行为都会被周围的气场所排斥,格格不入。

    见段回川饶有兴味地盯着他,言亦君笑了笑:“我从刚才就很好奇,几位到底是怎么救醒唐小姐的?她当真中了诅咒?”

    虽然问的是“几位”,但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段回川身上,并没有朝张盘投去一眼。

    段回川反问:“堂堂大医院院长,也会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玄学?”

    言亦君报以平静地一笑:“在医学领域,确实存在一些不合常理的现象,连癌症都能奇迹般不药自愈,只要病人能康复,玄学也好科学也罢,都无甚要紧。”

    段回川也笑起来,拍了拍对方肩膀:“还是言医生说话好听,比那个姓高的高明多了。”

    “我叫言亦君,还未请教尊名?”言亦君余光扫过落在肩头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右手伸到对方面前。

    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叫段回川略感牙疼,伸手轻轻一握,报上自己名字:“段回川。”

    掌心传来的温度,不冷不热,皮肤温润而舒适,修长的手指干净整洁,连指甲的长度都修剪得如同精心测量过,一如言亦君本人,似乎无处不在的完美细节。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段回川无意识地摸了摸自个儿手上的老茧,忍不住哀叹,这大概就是做手术的手和搬砖的手的差别了。

    话音刚落,电梯在了地下二层适时地打开了滑门,言亦君温文尔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盘好似落荒而逃般拽着白简走出去,迫不及待地远离电梯里压抑尴尬的空气。

    “段先生。”言亦君叫住他,见后者带着疑惑回头,轻轻开口道,“你似乎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段回川微讶,似想起病房里唐锦锦搭讪的拙劣借口,不由恶趣味地笑了笑:“莫非是在电视上见过?”

    言亦君沉默片刻,释然道:“大概是我记错了。抱歉,不耽误你了。”

    地下车库里环境昏暗,唯有头顶上吊着一排排年久失修的白炽灯,阴沉沉地照亮电梯口的一角,映照在言亦君明灭不定的双眸里,直到段回川的背影渐渐消失,他眼中两点微弱的光芒亦随之慢慢熄灭了,漆黑的眼瞳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叫人无法窥探得一丝一毫。

    待三人重新挤上段回川那辆小Polo,张盘热得差点没吐舌头:“那个言医生刚找你说啥?”

    段回川随口道:“他夸我长得帅。”

    “……得了吧你。”张盘没好气地呸了一声。

    刚发动车子拐了个弯,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从路口驶过,车窗摇下来,露出言亦君那张极俊朗的脸孔,朝段回川微微点头,示意让他们先走。

    张盘摸着下巴啧啧有声:“看看,人家开的什么车,你开的啥?我就闹不明白了,凭你的本事,怎么宁愿给我打下手,当个默默无闻的小助手,也不愿在行当里扬名立万?你若有心,不说开宗立派,起码也足以跟那些江湖耆宿平起平坐,更不会缺这点小钱,也不用这么辛苦养你弟弟,你说你到底图个啥啊?”

    段回川摸了根烟叼在嘴里,猩红的火光在他指缝间时明时灭,黑色的宾利在后视镜里离他们越来越远,车子开出车库暴晒在正午的烈日之下,大街上纷至沓来的喧嚣声掩盖了他略显平淡的嗓音——

    “……图个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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