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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何以宁 > 40 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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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累吗?”景荼抱了牧宁上楼,放他坐在床上,蹲下身替他脱了鞋,握着他的手,望着他。

    “不累。”牧宁摇摇头,笑了笑。这些天虚弱的疲惫姿态褪去了不少,出去折腾一趟脸色还是难掩苍白。

    “换了发色,心情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嗯。”

    虽然回答地平静,但至少一切都在好起来。景荼对他笑,说:“乖乖坐着,我去放水,一会抱你去泡澡。”

    “好。”牧宁温柔地应他。

    目送景荼离开视线,牧宁直直的一头载倒在床上。

    他睁着眼,没有焦距。粉色的一缕发试图挡住他的视线,却发现失败了,只能幽幽散发着染发膏剂留下的香气。

    他很累啊。

    对很多事一无所知的感觉,浑身的虚弱和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些什么,像附骨之蛆,像恶念缠身的诅咒。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留下的只有不安。

    可他不想让景荼累啊。

    回到彼此身边了,一切不都该好起来了么?自己不能开心起来,但至少不能让他再难过了吧。

    “阿宁,醒醒。”

    牧宁迷蒙地睁眼,他没睡着,只是有些混沌。

    “怎么就这么睡,会着凉的。”

    “没睡着,只是眯一会儿。”

    “眯着很容易就睡着了。”景荼抚开牧宁额前的一缕发,别在耳后,“要是累了就直接睡吧,我守着你。”

    “泡完澡再睡吧。”牧宁坐起来。

    “好。”

    景荼把人抱进浴室,除去衣服,轻放进水温刚好的浴缸里。然后自己也脱了衣服坐进去。浴缸很大,他抱着他一起泡在里面刚合适。

    景荼一手抚摸着牧宁一侧的锁骨,弧线很漂亮,却因为太瘦而显得过分突出了。

    一时无话。

    这样的场合,总觉得要说点什么才好。

    “你……”

    “阿宁……”

    两人异口同声。

    “阿宁要说什么?”

    “你锁骨的伤,泡澡沾水了没关系吗?”

    “阿宁在关心我吗?”景荼有些暖心地笑,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么几天过去,都结痂了。”

    “真是我咬的吗?”牧宁侧过头看着他,似乎是在求证。

    景荼嘁嘁一笑:“不然我能自己咬自己吗?”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放肆的事?”牧宁很怀疑地自我呢喃道。

    “嗯……你当时做梦呢,可能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吧。”

    牧宁大囧:“竟然有这种事吗……”

    “嗯,很可爱。”

    牧宁有些局促地老脸一红,缓了好一会儿,伸手去抚摸那伤疤,有点心疼:“很疼吧?”

    “你说错了。”景荼停顿了一下,“是很甜。”

    “你……”

    “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要说了。”景荼收了看戏般老神在在的笑,扣了牧宁的后颈,堵住了不安分的两片软唇。

    绵长濡湿的一吻,沾染了温水的潮气,牧宁胸膛起伏,脸上也爬上了潮红。情动的欲望让他想要攫取更多。他回身,趴在景荼身上,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所以任由其不受控制地自由探索。在景荼的领土。

    景荼身体有片刻僵硬,随即将牧宁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阻止他四处点火。

    牧宁抬头看他,眼里有疑惑,也有受伤的情绪流淌。

    景荼看他的眼神很隐忍,欲言又止。

    牧宁微怔,他,是被嫌弃了吗?

    景荼握着牧宁的手没有动,另一只手抚上了牧宁的红粉脸颊,神色认真地说道:“阿宁,我带你去南方吧。”看牧宁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又继续问着,“你有没有想去的城市?”

    话到这里,什么气氛也破坏了。牧宁转过身背对着景荼,到离景荼最远的那头的浴缸边缘趴着,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闷闷的语气应着:“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生气了吗?”景荼过去从背后环抱着他,“以前是我不好,知道每次你都很痛,却从来不顾及你的感受。现在我不想伤害到你。一分一毫也不想。”

    我不痛……

    这样的话牧宁说不出来。

    说出来也是明晃晃的谎言。

    根本不用拆穿那样的明晃晃。

    以前景荼对他只是发泄,他要做的就是被动承受罢了。

    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相处模式。

    可现在,终于自己主动一次,却被拒绝。

    原来,对方也并没有那么想要自己啊。

    这些天对自己的好,算什么呢?可怜他吗?

    这种心里落差……

    果然还是他自己犯贱吧!

    “我来上你就不会痛了!”

    ……

    ……

    脱口而出的话让对方愣了一下,而他自己却是僵硬石化了。

    他疯了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好啊。”景荼笑着回答他。

    他完全看不出景荼的情绪。他也不敢看。

    仗着现在景荼愿意垂怜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张牙舞爪忘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是谁呢?

    他本来就一无所有,更甚的一出生就欠下了宣铭母亲的一条命和宣铭本该享有的母爱,让同胞哥哥宣宁替自己承担那么多痛苦,又出现在景荼的生命里给他带来这么多年的痛苦和伤害……

    他就是个不断给别人制造痛苦和麻烦的不详的人,有人怜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还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他果然是在作死吧!

    “水凉了,回去睡吧。”景荼不笑了,手上取了软毛巾替他擦干,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只是很平常的语气。

    牧宁任由他摆弄,僵硬呆木地被送回被窝。心乱如麻。

    回来景荼的家休养了这些天,作息也规律了许多,牧宁四点准时醒了。

    这是他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以前是为了早点起来安排景荼和自己的日程工作,准备完就该出去工作了,所以这刻进骨子里的生物钟准到不用闹钟他也能准时醒来。

    现在他不需要再做那些,怕自己忘,他每晚抱着那本日记入睡,醒过来也有了新的工作:看前面的日记,再写写自己想留下的想法。

    完成这些还有时间他也不睡了,只是回被窝里卧着,看几页书,或者出神。其实更多时候是神游了。

    “阿宁。”

    牧宁闭目倚坐在床上,日记本正翻开放在腿上,听见景荼叫他,就合上笔记本看过去。

    景荼坐在他身边,一手即将搭在笔记本上时,牧宁猛地把本子一抽,手指有些发紧地往怀里捂了捂。

    这个动作让景荼心里一顿。他并没有想去拿那个笔记本,只是顺势把手搭过去想看看阿宁手凉不凉。却不想阿宁突然对他这么防备了。

    他,是想起了什么吗……

    “是被我吓到了吗?”手转而去扶住牧宁的胳膊,景荼尽量忍住心绪,试探地问道。

    “没,没有。”牧宁也被自己这样的行为惊吓到了,心虚地回应。

    “阿宁,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要藏在心里,你还有我,我们一起解决。”

    “不是要去南方吗?我们去吧,去看海,去看花。”牧宁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

    “阿宁……”

    “我们去吧,今天就去。”

    “阿宁,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担心。”景荼盯着他,眼神幽深又认真。

    “我好好的,你别多想。刚才只是被你吓到了而已。”很快恢复了冷静,牧宁故作轻松地说。

    听他这样说,景荼心里石头落了下来,看样子他并没有想起什么,大抵是受的伤害太多,不自觉的对周围缺乏安全感。

    可安全感缺乏到对自己都会下意识防备,景荼忽然心里一阵钝痛。

    面上不显,景荼怜惜地把手插入他的头发,把人轻轻搂着,说:“好,我去准备一下,我们今天就出发。”

    景荼整装行李,牧宁做不了什么,在自己的屋子里走走看看,最后目光落在那条花块拼接的方巾上,眼里落了几分怀念。

    他走过去,取了衣橱隔间里叠得整齐的方巾,系在了自己手腕上。这大概是他眷恋的重要记忆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就一起带走吧。

    景荼把牧宁抱进宽敞舒适的房车,揉揉他的头发说:“咱们开车去,虽然慢了些,但比坐飞机要舒服一点。要是路上遇着景色好的地方,我们就下去看看。”

    “嗯。”牧宁应着,“这样挺好的。我没经历过,应该很有意思。”

    “看,这个给你。”景荼把牧宁安顿好,被子盖得暖暖的,然后递给牧宁一台便携相机,“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用它做一个旅行图志。”

    “嗯!”牧宁接过相机,有些开心,翻来覆去看,“那我们一定要多拍些风景。”

    “好。”景荼笑。

    景荼请的专职司机开车稳而快,第二天他们就见着了南方的绿意。外面的温度也渐渐暖了。

    一路上饿的时候他们就停下来,景荼做饭,牧宁就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景荼过来,他就不写了。即使晚上睡觉也牢牢抱住笔记本。总之从他们出发那天起,牧宁就不再给景荼看他的日记了。

    景荼刚开始觉察不到,此后不可能还一无所觉。

    他的阿宁,开始有不愿和他同说的秘密了。

    景荼尊重他,也照顾他的情绪,心却难免一点点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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