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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思旧赋[荆天明X盖聂] > 26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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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处温泉就在驻地背后的山脚下,一旁灌木杂草丛生,遍地枯枝败叶,倒是一处极隐蔽的处所。温泉水温常年暖热,水面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缥缈似烟,极是明净。

    天明将怀中之人小心翼翼地放到水里,让他靠在池边稳住身体,犹豫了一下,这才褪下了自己已然沾满污迹的外衣与鞋袜,只着了中衣,缓步迈入池中。

    那人睫羽紧闭,呼吸极浅,似睡着了一般。天明淌过水去揽住他无力的身体,让他靠在胸口,捧起温热的泉水将他落满泥污的头发缓缓打湿,然后掬水将柔软的发丝细细清洗。平日束发的发带已然不知去向,柔软的发丝散入水波之中,额前的碎发紧紧粘着脸颊与脖颈,较平常少了九分生气,却多了一分脆弱。乌黑的发间夹杂着几缕刺眼的银丝,看得他心上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几时有过如此形容。

    他一向是支撑自己与众人的擎天之柱。即使是山穷水尽,亦是一柄任何人都不敢轻慢的利刃,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割伤。

    脆弱这个词本不适合强者。

    但剑圣再强,终究只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痛,虽然他从来不说。此刻奄奄一息之间,他却少有地流露出了几分说不出的脆弱。

    天明说不清自己看到如此形容的他到底是心痛多些,还是庆幸人好歹还活着。

    柔顺的发尾缠在指缝间,拉出一丝勾心的痒,似撕扯着指间,又似划在心头,牵出心上点点涟漪。

    抬手极珍惜地缓缓抚过紧闭的眼,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双颊和干涩的唇,似纤羽般轻柔,一触即化。似这般亲密的触碰,他神智清明之时是万万不可能的。不是自己畏首畏尾,就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指尖明明触感真实,心下却阵阵悲凉。

    待发丝洗净,天明这才伸手去解他的衣带,却意外地迟疑了片刻。

    天明虽自小与盖聂亲近,但两人其实甚少有肢体接触。有限的几回,大多是情况危急或盖聂伤重之时。这人一向自持,清心寡欲,诸事皆无欲无求。人前,他待人接物礼数周到,性子安静沉默。人后,亦无多大不同。偶尔天明细细回想,总觉这人时时与人隔山隔水,自带着七分疏离之气。他不愿与人亲近,也不愿有人走到近旁,冰冷之余,更是时时警惕。虽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生来如此,但天明一向十分自觉,不会越过他与人划下的那道泾渭分明的界线,肢体接触更无从谈起。寥寥几次触碰,他却一直记着。

    不过如今非常时期,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轻手轻脚地拉开衣带放在一旁,缓缓脱下他已看不出颜色的外袍,几处粘住伤口之处都被细细剪开,小心翼翼地避过了银针那处。

    中衣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没了泥污浸染,格外触目惊心。

    天明呼吸一窒,伸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虽知他伤重,但触目皆是血迹,几无一分干处,还是令人心脏一紧,似一柄利刃划过,瞬间鲜血淋漓。

    “你到底受了多少伤,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天明一垂眼,目色瞬间黯淡下来。

    但即使如此,他亦不能停下。

    在温泉暖热的水中泡了一刻,怀中之人原本寒凉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些许,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褪下他沾满血迹的中衣,终究避不过衣料粘在伤口之上,用尽办法也无法揭下。无奈之下,他咬紧牙关将人抱紧,握住那一团粘连着泥污与血痂的衣衫,极缓地用力一撕。伤口被扯动,顿时血流如注。他咬牙坚持,半晌,方才将那一团乌黑扯下,然后迅速扯过纱布按住伤口。

    一系列动作完毕,待将伤药上好,止住血,用纱布包扎妥当,已是大汗淋漓。

    这番折腾着实太过难捱,好在血很快就止住了,温泉的泉水也已泛出淡淡的赤色。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下一松,被暖热的水汽一蒸,浑身上下却莫名泛起一阵古怪的燥热。

    温热的身躯无力地靠在怀中,触手之间肌肤一片湿滑柔韧,轻柔的呼吸倾吐在耳畔,虽一直默念静心,但依旧不免一阵焦躁,尤其是指尖掬水抚过怀中之人身前与身后流水般的身形线条之时,更是煎熬。

    用力晃晃头,将胡思乱想的念头强行压下。犹豫良久,方才将怀中之人下半身所着之物亦尽数褪去,心下循环念着“非礼勿视”,依然紧张得浑身发抖。

    他轻靠着池壁坐下,小心地托住他的头,让他平躺在腿上,伸手缓缓洗去他下半身的污迹。

    因着这个姿势,他的目光更清晰地落在了眼前这人的布满伤痕的身上。

    习武之人受伤在所难免,何况是刀口舔血的剑圣。危险已是寻常事,遑论生死之间。

    清瘦的身躯因失血过多过分苍白,肌肤细腻柔滑,胸腹之间遍布着纵横不一的伤痕。旧伤方愈,又添新伤,每一处都触目惊心。他清楚地记得哪个位置是残月谷时留下的,哪一处又是为卫庄的鲨齿偷袭所致。

    蜿蜒的伤痕早已长出新肉,但即使过得再久也无法消除,永久地刻在了这具身躯之上。是记忆,也是自己心上无法抑制的痛。

    臂弯之间沉沉,满满的全是他的呼吸,青丝于水波之间漾起丝丝波澜,乱世烽火如烟云般散去。什么刀光剑影,征战杀伐,统统消失不见。

    天地之间仿佛只余他们,相伴相携,相依为命。

    其实这样,也很好。只是……

    思绪翻涌于九天之外,半晌才缓缓回过神,心内顿时清明了些许。

    天色已沉。

    将他温热的身体擦干,换上干净的里衣,再以厚厚的斗篷裹紧,缓缓将人抱起,朝着驻地徐徐走去。

    将人轻轻放下,拉过干净的布巾将湿漉漉头发擦得半干,转头瞥见端木蓉带着楚云进来,天明微微松了口气,转过身就向外走。

    “伤口我清理过了,流了很多血。”他低声道,“大叔就交给你了。”

    “你去哪里?”端木蓉面无表情地顿住脚看他。

    他面色微红,口齿不清险些咬着舌头,“不要你管!”说着,疾步走出了房门。

    “大哥这是急着要去哪儿?要我跟着吗?”楚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去远的背影。

    “不必管他,正事要紧。”端木蓉放下药箱。

    墨家巨子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会在三更半夜跑去冰凉的河里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是因为浑身燥热难消。这种丢人的事,打死也不能说。

    从前虽然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意为何,但念头单纯得很,根本不会有过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今日这番折腾,血气方刚的青年难免不胡思乱想。虽然不想承认,但妄念确实深深地在心里扎下了根,再念一万遍“静心”也是无用。

    索性用凉水冷却一番,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凌晨拖着冰凉的身体抖抖地回到驻地之时,盖聂身上各处伤口已被小心地缝合好,敷上了止血的伤药。楚云端着的盆中一片血红之色,看得天明皱起了眉。

    “放心吧,蓉姐姐说了,盖先生的几处外伤伤口看似凶险,但要么不算太深,要么避过了要害,不必担心。只是流血过多,需要静养。”

    他点点头,“她还说了什么?”

    “蓉姐姐还说,她有事急着去班大师那里一趟,你若要寻她,就在盖先生房里等着,她去去就来。”

    “废话,”天明走到盖聂躺着的榻边挨着坐下,“我怎么会去别的地方。”

    “那我先去忙,盖先生就交给你了。”楚云打了个呵欠,端着水盆向外走。

    “等等,”他回过头,犹豫了片刻,真诚地看着少年,“方才……辛苦你了。”

    楚云一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连忙摇摇头,“这些不过举手之劳。只要盖先生能好起来,要我做什么都愿意,何况只是些派不上用场的杂事。”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天明起身将棉被替榻上之人掖好,笼在被里一会,觉着暖和了一些,方才起身坐在沿上,默默看着眼前人沉沉的面容发呆。

    急匆匆忙了一日,此刻已有了倦意,但他还不想睡。

    虽然如此想,但到底身体还是到了极限。

    端木蓉提着药箱进来之时,就见他沉沉地靠在榻沿挨着昏迷不醒的人睡着,呼吸轻浅,只是蹙着的眉间依旧不见放松。

    她没好气地用力一把拍在他肩头,原本就未好的肩伤一阵抽痛,人也很快清醒了过来。

    “要睡去自己屋里睡,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天明朝外挪了挪,看着端木蓉平静的神色,忍不住问她,“大叔伤成这样,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嘛?”

    端木蓉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像我一样看着一个人这般捱过每一日,十年光阴,也会同我一样淡定。”

    天明一怔,身体微微抖了起来。

    “我早就想问了,”他低声道,“大叔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十年前我问你,你说我还小,什么也不懂。后来再问,也总是遮遮掩掩,说这不是我应当关心的事,还要我勤加修习内功心法,早日达到兼爱的境界。”他顿了顿,直视着端木蓉的眼睛,“昨日你说,若找到了人,就将前因后果都告诉我。现在人找到了,可以说了罢?”

    端木蓉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榻上睡着的人,面色黯了几分。

    “告诉你也无妨,”她微微一垂目,“你应当还记得,当日蜃楼之上那场大战的情形罢?”

    天明自然从未忘记。

    那时他同少羽石兰三人潜入蜃楼。后来三人分开,他因三足金乌的指引,见着被困于万年玄冰阵中的东君焱妃。她替他封住了经脉,又将体内互斥的两股内力合二为一,要他去救月儿。

    不过救人的过程却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几下毁了蜃楼顶上的蟾宫,却发现月儿已被控制了心神。她虽清醒了一阵同他一道御敌,但终是难逃掌控。他独自面对月神星魂以及随后赶来的大司命少司命云中君与东皇太一等一众阴阳家高手的步步进逼,正在灰心丧气之时,墨家与流沙的援兵忽至,解了那番倒悬之危。

    他看到盖聂已至,心下安稳,顿时打起了精神,颇想让盖聂看看自己如今的进益,让他高兴高兴,便出手同大司命过起了招。此前大司命对他下了六魂恐咒,他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如今内力大涨,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用墨眉击伤大司命,看她退至东皇太一身后,他心里莫名就有些畅快。

    盖聂那时使一柄木剑,全赖内力深厚,将木剑使得剑气如虹。不过星魂和云中君毕竟不是好相与的对手,联手之下,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卫庄同月神和高月战在一处,盗跖与白凤联手对付少司命,其余人等也陆陆续续杀上蜃楼,一时一通乱战。

    他彼时见着东皇太一,并无一丝惧意,指着那张漆黑的面具一通嘲笑,还说阴阳家也不过如此,要打得他们满地爪牙。

    东皇太一身形一动,十成十的一击毫无征兆地突然袭来,那一瞬间连周遭的风仿佛都停止了运动,天地之间一片静谧。他忽而害怕起来,下意识地后退,却被那阵骇人的掌风吓得愣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即将被击中之前,眼前飘过一身熟悉的白衣。

    那人情急之下一剑挥去,却因受了伤,剑气大减,不得已只得以身相替。

    夹杂着风雷之声的一掌狠狠地印在心口处,震得那人退后了数步,半晌方才勉力稳住身形。

    他站在那人身后,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得拉了那人的衣袂,着急地问,大叔,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那人胸口起伏,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却没有回答。

    不远处卫庄见着那人的模样,微微蹙起了眉。

    鲨齿一展,顷刻间向东皇太一刺去。

    盖聂趁机将他带到安全处,交给了班大师暂时照看。

    再后来,蜃楼被毁,那人将他带下蜃楼,带回驻地,这才去了端木蓉的药庐。

    临走前,他柔和了面色,轻抚过他的头顶,看着他担心的眼神,温声道,大叔没事,不用担心。

    他看着盖聂如常柔和的面容,想到他内力深厚,应当不会有事,也就渐渐放下了心,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大战之后返回驻地,他甫一进药庐的门,就撑不住了。”端木蓉淡淡道,“倒在冰冷的地上人事不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人搬到榻上,一搭脉门,吓了一大跳。心脉几乎被震断,至少损了七成,眼见是活不成了。虽然剑客的寿命向来不长,但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还是让人始料未及。”

    天明浑身颤抖,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

    他还清楚地记着端木蓉黑得如同锅底的脸,与看向他时恨不能将他全身扎几个大洞般冰冷的目光。整整一个月,这个女人寸步不离,整日整夜不歇一气地救治。想问她大叔伤得如何了,却总被她的眼神打退。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心脉已损,全靠他以内力压制着,方才留得一线生机,将你毫发无损地带了回来。那段时日我冥思苦想,翻遍药典,总算寻得一个办法,或可一试。”

    “就是那个虎狼之药?”

    端木蓉看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猜的。你不是说那药不能尝,药量也不能少么?”

    “你听完就明白了。那个办法也不过是尝试,并无十足的把握,但在那种情况下也无别的路可选。那原是百越之地的巫医所用之术,本是控制人心的东西,不过这伤倒恰好可用。”

    “什么东西?”天明一蹙眉,心下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一味蛊,名叫噬心。顾名思义,就是控制人心的东西。一旦宿主不听从命令,饲主便催动此蛊,令宿主心痛难忍,痛不欲生,以此达到控制宿主的目的。”

    天明一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给大叔用了……这个?”

    “这蛊虽凶险,但可接续心脉,若以药物控制住它,便可无事。可惜我遍查药典,也只寻得两味药可用。一味是须臾花,一味是曼陀罗。两味药皆是剧毒。不过须臾花是慢性,曼陀罗是急性。”

    “所以,你就选了须臾花入药,每日让他喝?”天明涩声道,“就没有根治的法子?”

    “有,你若能寻得龙涎草,便可活死人生白骨,彻底根治。”

    “龙涎草若真的存在,嬴政早就找来吃了,又何须让云中君炼那劳什子的丹药,最后还死的不明不白。”

    “你明白就好。须臾花虽是剧毒,但把握好用量则可控制住噬心蛊的活性,令它大部分时间陷入沉睡。不过此物毕竟是毒,控制得再好,也难免日积月累地渗入体内。毒入肺腑,虽是慢性,依然会损毁身体,且不可逆。他大部分时间须用内力压制毒性,如是便可延缓这个过程。而若停止用药,待噬心蛊苏醒,无须催动,便是椎心蚀骨。”

    天明总算明白那次偷偷跑去看他,他不过半盏茶的工夫精神就肉眼可见地差了很多。也曾猜测过无数回他的伤情,只是从未想到过竟是这样。那般情形之下,他竟还强撑着与自己见面,想让自己宽心。思及此处,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就是他坚持要尽快教你剑术的原因。”

    “难怪……难怪和他一道去博浪沙之时,看他使剑,内力便只剩下四成。四年前,你就不让他用剑,而让小跖做我的陪练……原来是这样。”

    “不过他这些年也没有停下努力。这十年间,他日日不曾懈怠,日夜不歇地练功,内力比起从前又增进了不少。而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个地步,全是为了一个人。”端木蓉转过头来看着他,“就连几次生死之间挣扎着苏醒过来,最关心的,也是这个人的事。怕他得知一切心内不安,怕他无所事事辜负了一身才能。这个人夜里总爱跑到他房门前的大树下与他说话,以为他早已睡下,哪知整夜整夜搅得他不得修整,自己还跟没事人一样,大大咧咧,什么也不知道。”

    瞳仁一缩,天明浑身颤抖,不可抑止。

    “就算如此,他还是撑过了这么多年,因为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封眠咒印未解,六魂恐咒又至,如同一个死结缠上另一个,越缠越紧,难以解开。”

    “六魂恐咒……焱妃说只要墨家心法修炼至第十层兼爱的境界,便可化解。”

    “若果真如此容易,昔年六指黑侠中了焱妃的六魂恐咒,又怎会死于非命?六指黑侠武功卓绝,曾力战阴阳家五大长老而不落下风。他的内功心法较现在的你亦不输分毫,可依然难以克服六魂恐咒。事实上,墨家除初代巨子墨翟之外,并无第二人达到如此境界。究其原因,是因为墨翟十分高寿,他有几十年的时间反复钻研琢磨,方才达到兼爱境界。而之后的墨家子弟,未得一人寿数绵长如斯,也无一人再达到如此境界。你不过二十出头,除非再有三四十年的时间慢慢磨练,否则迟早有一日要步前两任巨子的后尘。”

    “我要说的,就这些。”端木蓉临走前看了他一眼,“接下来的一切,要看他的造化了。我已通知了逍遥子,希望他能及时赶来。”

    天明茫然地看着榻上之人,下意识地接口,“你不是说他暂时没有危险?为何还要请逍遥子前辈?”

    “那是在知道他用药过量之前。”

    端木蓉走后,房里又恢复了一室清寒。

    呼吸微窒,缓缓覆上那人被内的双手,心内一阵痛似一阵。

    手心之中双手温热,却莫名不真实。

    他还记得少时在镜湖医庄自己去看这人,这人也是这般了无生气地躺着。他心思微转,记起他们初遇之时的事。彼时自己被人拿着斧子追杀,千钧一发之际,是这人及时出手,救了自己一命。

    那一瞬间他执剑之姿宛如神祗降临,深深地刻印在少时自己的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是他默默地站在身后,教他习剑,放手让他去走自己选择的路。却在危难来时,几次三番替他遮风挡雨,令他远离危险,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他声色哽咽,紧紧地抓住这人的手,眼角有温热缓缓滑落。

    “你要早点好起来。”

    这话与少时那般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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