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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它完全舒展开近百丈长的巨大双翼,在战场的上空盘旋着,巨大的叶虎其实非常轻便,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头部的导能魔炮上,这些完全用惑石打磨而成的魔炮异常沉重,即使把双翼做到最大,也只能搭载六门魔炮。

    这些魔炮被安置在叶虎的双眼中,两侧瞳孔各自门,被涂成不同的颜色来表明其不同的属性,并由两名魔士操作,激发内部被灌注的魔力,形成炮火进行轰击。

    魔焰的燃烧力远远超乎普通人的认知,仅仅一发炮弹,攻到临云城脚下的士兵就全部化作飞灰,侥幸未死的士兵立刻掉头就跑,可是紧靠双腿怎么跑得过飞在空中的叶虎?又一发魔焰,让左军的阵型顿时缺失了很大的一块,然而惊野的军队也十分彪悍,眼看着逃生无望,竟然借着叶虎俯冲攻击他们的时机,拼命的射出弓箭,甚至用力投出自己手中的武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惊野的胜利做出最大的努力,成功的在叶虎的双翼上带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缺口。

    叶虎的操作者们看到这一幕,为了避免损伤飞行的平衡性,只好盘旋着离开正面的战场,借助山风重新爬向较高的地方,趁着这个间隙,惊野士兵也在主帅的指挥下,推出一辆辆特制的大角度强弩车,远远的瞄准了正在伺机对地面发动攻击的重瞳叶虎。

    借助风势爬高了近百丈的叶虎,双眼中的红色瞳孔滑到一边,换上了一对绿色的瞳孔,然后操作者矫正了方向,俯冲下来,向着惊野军中人数最密集的地方,开了一炮。

    暗绿色的魔能光团猛然在空中炸裂,变成一团暗青色的雾气,落到了战场当中,吸入雾气的士兵立刻肠穿肚烂,死状惨不忍睹,即使屏住呼吸,裸露的皮肤也开始迅速腐烂溶解,让人活活疼死。

    这种杀伤力和威慑力远比之前的魔焰更可怕,惊野士兵四散奔逃,军中一片混乱。

    趁着这个机会,重瞳叶虎猛地俯冲到钩甲玄离的上空,连开了两炮,一发青色炮弹正正的打在破城锥上,顿时将其锋利的前段腐蚀掉了一大半,另一发黄色电球射偏了,在巨兽身侧不远的地方引发了一场恐怖的电爆,闪电般的光束簇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爆炸范围内的一切都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粉碎。

    叶虎没有马上做出后续的攻击,因为惊野特质的强弩速度快射程远破坏力大,就在它击中破城锤的同时,自己也被好几发强弩射中了双翼,迫使它强行升空。

    飞离战场的叶虎依旧在伺机而动,破损虽然严重,不过并没有影响到它的飞行,几个魔士正在调整角度,准备发射最后一发黄色的雷爆弹,就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希望你们都有带伞包。”

    一只额外加大的弩箭斜斜的插在叶虎左侧的翼膜上,弩箭下正吊着一个人,看样子他竟然是单手抓着弩车上飞射出来的弩箭被带上来的,一个魔士见状立刻开始凝聚魔力,却被他的同僚扑倒在地:“你疯了!魔炮还在这里!”而飞来的不速之客已经爬到了翼膜的上方,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双眼透出温和有力的光芒,最特别的是他的头发,全部是卷曲的波浪状,被他扎成一条侧向的辫子,甩在右耳边,在他的后背上,背着一柄特别宽厚的巨剑,上面布满了青蓝色闪烁着的水波纹。

    “失礼了,在下陈向。”长袍男子举手行了一礼,微笑着说:“再说一次,希望你们都有带伞包。”话音未落,他就猛然抽出巨剑,狠狠的拍在了重瞳叶虎的背脊正中!

    为了尽可能的降低自重,重瞳叶虎的骨架全部是用掏空的拓木搭接的,拓木是一种非常柔韧的木材,可以很好的承受飞翔时的风压,但是面对陈向这种巨大爆发力所造成的破坏,却显得无能为力。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后,叶虎的脊椎瞬间变成了两截,两侧的翼膜失去中柱的支撑,被高速的气流撕扯的支离破碎,叶虎的整个身体开始在高空中打着旋的乱飞!陈向用力撕下一大块翼膜,跳了下去,操作室里的几个魔士只能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前方的高山越来越近,剧烈的撞击很可能会引爆魔炮,到时候连死无全尸都只是一种奢望。

    陈向用力撑开手中的翼膜,借着气流缓缓的落下,而重瞳叶虎则是一头撞到了临云城旁边的一座山峰上,幸运的是魔炮并没有被引爆,剩余的翼膜披挂在山坡的树丛上,被彻底的刮破,成了一大块废料。

    陈向瞄准了钩甲玄离旁边的一块软土,松开了翼膜跳了下去,不料忽然有一双脚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他预计的落点上,他只好硬着头皮临时变向,很狼狈的摔在地上,弄得灰头土脸。

    “何必……”他挥手拍打着身上的土渣和草棍,轻松的打量着来者,正是之前那个站在临云城墙上与惊野主帅对望的白袍青年。

    白袍青年的面容很清爽,看起来比陈向年轻很多,甚至还隐约带着一股庄严地气息,他的腰带上挎着一把特别的细剑,这把剑没有剑柄,只是在尾部缠上了黄色的布条。

    “白榆?”陈向并没有指望对方的回答:“白榆。”陈向弹掉袍子上最后一根杂草,点点了头,继续说道:“我见过许多你这样的小伙子,忍受残忍的训练,接受崇高的理想,然后为了一些本质上自欺欺人的家伙,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我也都不厌其烦的劝说过他们,就像我现在要说的一样,不用你多做什么,你哪怕再多想一次,都能明白这到底值不值得。”

    白榆缓慢的将头抬高,此时初升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产生一种莫名的神圣光彩,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拔剑。”

    大剑师之间的交手,有时还不如街边卖艺的把式好看,白榆精于快速的刺击与切削,而陈向的巨剑像厚重宽大的门板一样,一次挥动就差不多可以挡住全身,所以双方的第一轮试探连武器都没产生过碰撞,就草草结束了。

    “你看太阳才刚要升起来,你现在可以先休息一下,再多想想,你还这么年轻,要是落在那家伙……”陈向伸手比了比惊野主帅:“手里,他抓住你们都是吊起来活活晒死的,那可就惨了。”

    白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面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而他手中的细剑,却缓缓的透出一丝红润,剑尖上隐约传来了嗤嗤的响声,那是空气中流动的风,被细剑切开的声音,这把简陋的武器,转眼间就拥有了难以想象的锋锐。

    “清晨——好剑。”陈向看着细剑赞叹着:“激发的剑意锋锐无匹,我早就知道你,唔,听说过你……专门斩别人的武器,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你。”他举起手中的巨剑,激发了其中的剑意,巨剑上那些青蓝色水波纹开始缓缓流动,隐约传来一阵水流澎湃的声音,就连周遭的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潮湿的腥味。

    “浪潮。”陈向抚摸这巨剑,只有近看才能发现,这把剑根本没有锋刃,而且厚重的离谱,“名匠熙木图所铸,据传他曾尝试海水淬炼十年,无一所成,最终感悟海潮之意,铸成此剑。”

    白榆微哼了一声,飞身上前,清晨的锋利已经被他激发到了极致,剑锋所过之处,就连途经的空气都被切出一层镜面,划出了一串漫射的虹光。这一次他直接用清晨斩在了浪潮之上,“唰”发出轻微的声音。然而,被清晨斩过的巨剑毫发无损,兀自带着一阵狂风拍向了他的肩膀,他不得不后退一步,“唰唰唰”又是连续剑,眼睛清清楚楚的看着清晨将巨剑切成四截,但是巨剑的剑身只是抖了一下,就又恢复如初,重重的拍在他的肩上,一股大力袭来,硬生生打得他一个踉跄。

    他勉力站直了身体,低声说道:“你不必留情。”陈向耸了耸肩:“我没留情,这剑就是这么用的,而且,你小心……”陈向的话还没说完,白榆就感到刚才肩膀被击中的地方猛然传来一股更大的力量,猝不及防下被打得一个跟头翻倒在地。

    “双叠浪。”陈向并没有趁势追击,他抱剑而立:“浪潮是水意之剑,你见过能切开水的东西吗?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带它来克制你的清晨,所以咱们现在完全没必要动手,坐下来喝点东西,聊聊天不好吗?”

    白榆没说话,只是盘坐在地上,他眺望着又走上了前线的“钩甲玄离”,破城锥已经被毁了,但是它还有一身锋利的钩甲。

    巨兽先是像刺猬一样团成一团,然后猛然发力,将背上的倒钩攒射出去,深深刺入临云城墙上已经破损的沉云石之中,再依靠自身庞大的身躯缓缓的向后拉。

    城墙的设计大多数是为了抵御正面的冲击,受力结构也会做相应的设计,而对付这种向外拉的招式,反而没有办法,很快就被剥掉了外层的城墙,千虹只好再次派出死士,以期能从内部毁掉这恐怖的战争机器,但是现在惊野军为了保护巨兽顺利攻城而紧密的围绕着它,如今的战场以正在拉扯城墙的钩甲玄离为中心,胶着在了一起,成了一场移动着的混战。陈向顺着白榆的目光看了一下,有点走神,等他再回过头时,却猛然发现白榆不见了,只有一道暗红的流光冲向了钩甲玄离。

    “糟!”陈向暗叫不好:“他要破坏钩甲玄离!”

    白榆直直的冲向钩甲玄离,对路上的一切不分敌我,全部一劈两段,陈向追在后面好狼狈的躲避着满天飞舞的残肢断臂,等他追到白榆时,看到后者正在试图斩断“钩甲玄离”的后腿,砍得铁屑乱飞,火花四溅。

    他随手挥动着巨剑,用强大的劲道逼退了白榆,陈向正色道:“不要白费力气了!玄离的甲厚比你的剑身还长,你怎么斩得开。”

    白榆并不搭话,飞身扑向了勾甲玄离的另一条后腿,陈向冲着他举剑拍下,他也只是稍作躲闪,就算被拍倒在地,也不过是顺势一个翻身,冲向另外的一条腿,继续砍的劈砍,很快钩甲玄离的四条腿上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痕。

    白榆忽然收住了手中的清晨,他张开嘴,“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前的白袍顿时被染红了一大块,陈向横着巨剑挡在他面前,这次他下了重手,直接震伤了白榆的内脏,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这样下去,你的剑都要毁了!”陈向很少发怒,但是他这时候真的很生气。

    “你很在意它?你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对吗?”白榆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很奇怪的发问:“但是它为什么叫清晨?”说着说着,他忽然笑了,一直没有表情的人忽然露出一个笑脸,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他笑得很开心,张大了嘴,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龈和依旧很白的牙齿。

    “李南衣一辈子没铸成一把剑,直到有一天清晨,他铸成了,他高兴坏了,结果他直接高兴死了,别人发现他时,他早已经断气,剑的名字,也只能根据铸成的时间,起了这个名字。”白榆似乎伤的有点重,他缓缓的盘坐下来:“因为这个含糊的名字,很多人只看到这把剑很锋利,非常锋利,却不知道它的真意……其实啊,你只要肯想一想,都能想到啊。”他用力的指着自己的头,指甲都戳到皮肉里面,带出点点鲜血,而他自己却恍若未觉般,继续说到:“他看到了什么而忽然铸成的?清晨啊,有什么?”

    “什么……雾气啊,小鸟叫啊……或者小虫子?”陈向发现自己被吸引住了,虽然不安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他还是忍不住搭上了话茬。

    白榆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仰起了头,眯着眼说:“是太阳……是太阳啊,他看到的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看到它刺开一切的锋利——铸成了这把剑!”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猛然从白榆的怀中射出,刺得陈向几乎睁不开眼,他失声喊道:“饲剑!”

    白榆刚才盘坐在地,以袖子为掩护,偷偷将清晨插入了自己的心脏,用全部的生命,激发了剑的真意,这种禁术将人和剑的生命连接到一起,然而在激发的力量用尽之后,剑毁人亡。

    在这璀璨的光芒中,白榆哈哈大笑,从胸口拔出了剑,此时,这哪里还是剑?完全就是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他手里握着一束曙光!他纵身跃起,白袍飞舞,举剑劈下,只一击,就斩断了“钩甲玄离”的一条后腿,陈向双手握紧巨剑横扫而去,试图阻拦住他,却被他手中的曙光斩开巨剑的剑身,从中间穿越而过,巨剑虽然毫无损伤,却再也不能阻挡阳光,被他再次斩断了另一条后腿。

    当第击斩断了一条前腿之后,势不可挡的白榆被陈向拦住了。本该属于大海的无边浪潮咆哮着向白榆袭来,铺天盖地般包裹着曙光,让他无从抵御,早已流干血液的白榆终于被重重的击飞,在空中扭曲的翻滚着,最后像死狗一样摔落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而怒涛一样咆哮着的巨剑正直指他的头顶。

    “吾为吾神得荣光,千灾万死行世间,愿得明主济天下,扶助相持共登天。”白榆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低唱了一段歌谣,抬眼看着陈向,问道:“吾为吾神……”

    此时,陈向的半边脖子已经消失了,仅剩下一点点的脊椎还连接着头部,他根本无法说话,但是从胸腔里,还是爆发出了一阵雷霆怒喝,打断了白榆的问话。

    “吾!为自由!”

    “呵……”巨剑在白榆的眼前越变越大,他涣散的双眼已经看不清稍远的事物,只是凭着记忆,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那束阳光丢向了钩甲玄离的方向。

    很多人都想知道,命运到底是神的操控,还是世人的臆想,至少在这一刻,陈向很想知道。

    那一道刺破一切的阳光,恰恰刺中了钩甲玄离的动力中枢,那万分之一的几率,那厚达数尺的特殊保护板,都没有改变一点点命运。

    勾甲玄离的动力中轴被齐齐的切成两半,近万辎兵数天数夜灌注的力量,在被击中的一瞬间狂乱的倾泻出来,尽管这爆炸的声音并不比打破一个瓦罐更响亮,此刻却无比清晰,因为与此同时,整个战场的声音都消逝了。

    这短暂的安静,被钩甲玄离倒下的声音打破,曾经如噩梦一般的惊野巨兽,此刻只能匍匐在残缺的城墙前方,却不能再进一寸。

    围绕着“钩甲玄离”作战的所有人,都随着它崩裂的这一下震动,变成了两截断尸,跌落在地。

    十月初,惊野,千虹,于临云城下大战,双方皆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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