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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仙眼神交错，具都未曾料到，这润玉浑身威势如此吓人。
便是这端坐上首的天帝，此刻也目光闪烁，惊疑未定。
润玉淡淡看了看天帝，道：“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天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这世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住口！”天帝大怒，一拍金銮扶手欲起身呵斥，岂料，还未站直身子便突如其来踉跄跌回座椅之中，方才回神，瞠目惊怒叱夜神：“你说，你这个畜生刚才给我喝的什么？！”
润玉不紧不慢道：“不过是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
“你！……”天帝睚眦崩裂，气极无言，月下仙人一把搀扶住天帝，愤怒望着小鱼仙倌谴责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做出来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心狠手辣？”润玉不屑耻笑，“天帝当年屠戮兄长，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设计陷害暗杀乐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
天帝颜色尽褪，暗自强压这体内煞气香灰发作之苦痛。
而众仙寂静无声，只听到润玉这即便激怒，也依旧温和清润的嗓音说道：“我所做这一切，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于母亲生养之恩。”
旭凤说：“你即便心中有恨，可父帝对你同样有生养之恩。”
“成王败寇，何惧一死！”润玉双目明且静看向身边的女子。如此绝境之下，也无法掩盖他由内而外的月白风清，“我想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的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的意；要那诸天神佛的不公与仇怨，都烟消云散！”
水神此时痛心又无奈，“今日本是你与觅儿大婚之日，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此利用觅儿，将她卷入这是非之中。”
新娘于此殿上，第一次开口：“花神如今，好端端的在花界。水神仙上无需担心，我与夜神毁了花神清名！”
幻化之术撤去，眼前这明媚的花神，顿时变成另一个清雅出尘的神女。比锦觅高了些，体态婀娜纤细。仙气飘飘，清雅出尘。
那张面孔，纵使是千年过去，也未曾从诸仙心中抹去。
“乐神——”
众仙明显要比这夜神起兵谋逆，更为惊愕。身殒乐神真的回来了？还是这又是一个幻化而成的虚像？
这对于天帝的打击，绝不下于润玉谋逆：“不可能，乐神中了灭灵箭，早就灰飞烟灭，魂飞魄散。这定然是润玉的诡计……”
“是啊！若不是师尊送与的回溯石护体，长歌确实就死过一回，全拜陛下与天后所赐。陛下勾结固城王放出穷奇，并恢复其修为，确实让小神有些棘手……”
天帝怎么能让她说完，立刻起身厉声斥责：“住口，大胆妖孽还在这九霄云殿妖言惑众，快将其拿下。”
“陛下何必着急，让乐神仙上说完，之后自有分晓，”
这一众仙家中，有人开口。
旭凤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母神针对乐神尚有原由——，可是父帝为何要杀乐神？
长歌一听，反而大笑起来，眼里已含泪光仿佛想起不堪过往：“天帝陛下，当真要我揭开这遮羞布，在这众仙面前，阐述一下您要杀我的原由吗？”
天帝重重跌坐在这宝座之上。
“您是润玉生父，这个事实无法改变。此事，长歌绝不再提。可是，你杀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放纵废天后清洗玉衡军？我领他们入我法门，只是不愿太多天兵神将为了这兵伐之灾而身亡。玉衡军也不过都是些心慈仁爱，愿意舍己为人的孩子，否则绝对学不会这化生术。这你也容不下么？”
长歌遥指天帝，颤抖的双唇，悲昂的问道：“还是因为，这苍生万物，于你眼中，只是没有生命的棋子而已？”
举目四下静默无声，这偌大的九霄云殿仿佛成了寂静的坟场，埋葬了太多的过往与生灵。
天帝面色难看至极，许久才说道：“你和润玉，你们，到底是什么勾结上的？”
“勾结？”润玉微微侧头，拉过长歌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轻轻抬起，露出两节净白手腕。一摸一样的两串人鱼泪手串，便出现在众仙面前。
“父帝可还记得此物？润玉被天后从太湖接回天界时，吃了浮梦丹。记忆全无，唯有这先天灵宝人鱼泪为伴。三年前得遇生母，才慢慢恢复部分记忆。这才忆起，此物乃润玉还在生母身边时，外祖父与我定下婚约信物。而润玉的未婚妻子，就是龙鱼一族的公主，长歌。”
“龙鱼族公主，原来余姚也没说错，你真的是龙鱼族人。只是……”并非他的骨血而已。天帝扶额，自己这种种错事究竟因何而起。
“我自幼生长于荒野。也是遇到润玉后，才从他腕间的人鱼泪，猜到身世……”还猜错了一半。
“润玉因着父帝与水神的婚约，一直恪守己身。当年虽心悦乐神，不敢越雷池半步。直到传来乐神身殒噩耗，方觉挚爱已逝，从此万念俱灰。水神仙上认回女儿，润玉于婚约之事听之任之，对花神确实亏欠良多。
若论这婚约先后，确实是夜神与乐神婚约在前。
水神认女之后，本意是想解除锦觅与润玉的婚约。奈何火神旭凤一直苦苦纠缠，他担心解除了锦觅与润玉的婚约之后，她恋上弑母仇人之子。那天后岂是好相与的。
而后，火神又误以为水神逼死其母，便更加不能放任他们。
水神摇头叹息，如今的润玉不再是他看好的佳婿。思及女儿幸福，便说道，“如此，你与锦觅的婚约，便算了罢！”
“谢水神仙上成全。”润玉与长歌双双行礼。
长歌正身后，随即看向那天帝身旁红衣神仙，说道：“月下仙人，你不是主婚吗？如今这大婚只进行了一半，还不继续下去吗？”
月下仙人一怔，一看自己的兄长与下方众位仙家反应，“事到如今，长歌你竟然还想着大婚？”
“这是我梦中无数次梦到过的场景，时隔千年，美梦成真！即便此时是生命最后一刻，亦不想放弃。”长歌一直含笑，余光环视四周。月下仙人，水神风神，太上老君……等冷眼旁观的冷漠众仙；天帝，火神，以及等意图捉拿他们的各路天将。
润玉浅笑，“这亦是润玉所思所想，倒是总叫你抢了先！”
“你还和我计较这个。”莫问目含泪光笑眼盈盈，为他理了理鬓角乱发，说道：“也罢，这场婚礼只是你我之事。我们无需主婚，亦无需言不由衷的祝福。仅需在场诸位安静旁观即可。”
众仙缄默。
长歌执起润玉的手放在胸前，说道：“凡人常说，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润玉，我且问你：你可愿意做我丈夫，至此余生仅与我一人为妻，爱我一人，对我忠诚。从此与我祸福与共，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只需要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润玉说道：“我愿意。”
“我问了你，那你呢？”长歌攥着他赶紧说誓词，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爱，对她又有何要求。
“长歌，你可愿意嫁我为妻，每日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长歌暗脑，润玉这木头脑袋，如今怎么还是如此不开窍，不自信。
也罢也罢，也许他的爱本身便只是如此的。自己倒是该更主动些，于是调笑，“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每日都要多爱你一点，日积月累，千年万年……这心得有多大，才能容纳得下对你的爱？但我愿意一试，余生托付与你，非君不嫁。”
天帝想起慈航真人的话，想起她所说的乐神本为天后之命。这一步步仿佛印证了她的话，心中无尽的恐慌，“你们把这九霄云殿当做了什么？还不将夜神与乐神押解下去。”
他声音在这九霄云殿回荡了许久，可除他之外，这里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无。往日一呼百应的天帝，如今却无一人响应他的号令。
穗禾深恨润玉，早就巴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一路当先说道：“你们这群乱臣贼子，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隐雀长老却挡住穗禾公主，义正言辞说道：“天帝及废天后德行有失，如今，夜神殿下敢冒六界之大不韪。将天帝罪行一一披露。实属天界之幸，如今天界正是破旧立新之际。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继承帝位，乐神仙上为后。荡清六界乱势，重立天界威名。”
润玉对太巳仙人使了个颜色，太巳仙人手一扬，“抬！”
顿时这殿上数百天兵天将，顿时抓住这红色一扯，丢在地上。以太巳仙人为首的一众天兵天将单膝跪地，齐声高和，“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这宴席上的大半数仙家，也一应跪倒在地，顿时这大殿之上，只能听到一句话久久回荡，“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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