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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滔滔 > 004-孤身去 一片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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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薇被此话所吓,立即就愣在了原地,这眼泪也跟着断了线似的往下落。白直连连作叹,劝道:“该断的要早早的断。否则伤心难过的还是你自己。”

    红薇默默不作言语只抬袖抹泪,只是不知这泪却不由心止,如何抹得去?最后反而恼火的踢着旁边的树木叫道:“你还哭!哭什么!”白直急忙阻止了她且从怀中取了一个红色的玉葫芦,葫芦下面刻有一个“穆”字,十分清晰。白直道,在如今的海庆府有一个叫悬心铸海门的所在,这玉葫芦是悬心铸海门门主之物,是他早年所得。有了这个葫芦为证,若是她红薇有了什么麻烦可以请他们帮忙。白直此一生再难入江湖,便决定将此物相赠。

    红薇捏着那葫芦翻来覆去的看,问:“他们那些人杀人吗?”

    白直想了下,回答道:“他们不杀人,但他们出卖杀人用的武器。”

    “那……他们凶吗?”

    白直笑起,说:“丫头,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何必怕那些呢?”

    红薇这才傻傻的收到了怀里,等抬头时又已作笑,说:“多谢白叔。”

    白直摆摆手示意叫她自己练武去,他却是犹犹豫豫走了没几步又回了头来,手中却是多了一柄不过一尺长的精致短剑来到了红薇面前示意她看。红薇好奇,只因那柄短剑是白直心爱之物,她也曾好几次见白直拿来把玩,却是从不见他用过。百里山属白直年纪最大,红薇自是无处可打听。如今近处一看,这短剑的鞘可谓美丽非常,上面的红漆仍显得红艳,正反两面还各有一颗碧绿的玉石。如此一看,显得是姑娘家之物。红薇便笑逐颜开问短剑是谁人的。

    白直抚摸剑鞘,面上仍显得犹豫不决。最后他心中也显得挣扎的累了,便将头扭开递于红薇说:“送你吧。防身之用。”

    哪知红薇当即笑起接过了短剑就说:“哈哈,这东西值不少银子吧!”

    白直听了“啧”的一声说:“送你防身用的,哪能卖了?你这丫头!唉!唉!别碰那剑刃,上面有毒。”

    红薇吓的哇哇大叫差些把剑都扔了,叫问白直何故送她一柄有毒的小剑。白直说:“要么怎么叫防身呢?虽不是见血封喉,但……”他顿了一下,细细想了片刻,改口说道:“总之,这小剑只能用于救命之用。若非万不得已,切不要用此剑对付活人。”

    红薇心想不能对付活人可难道还要对付死人去?虽真如此想,也不想再多问,只应声随又问小剑可有名字,白直心想了一下说:“毒月。”

    这最后几日,由百里泉担起了师傅之职。每天卯时百里泉便起床在君子湖等,一直等到辰时红薇才懒懒的睡醒,百里泉揪着她的耳朵好一顿训斥。可她还总是睡过头,百里泉只好请青豌起来时在她的大腿上扎一针才能将她叫醒去练功。等到最后一日,她也没个勇气和大家告别就一个人收拾包袱牵着枣儿趁着天还未亮便出发了。

    张眼一望,东边的天发乌,西边的天仍是黑漆漆一片。更远处的雪山顶沾染淡淡金红,幽远无比。身边四周都是半人高的野草,风中似乎还送来了野狼的叫声,红薇牵着马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待到天亮了,人人都要忙着去接新娘子,不会有人记得她是不是又缺席玩耍去了。红薇看着那片熟悉的桦树林终于伤心的哇哇大哭起来,好像从不曾受此委屈一般。枣儿似乎受够了她的哭闹便一直向前走,拖着她一步比一步快不叫她再看后面的百里山。红薇执拗起来骂道:“臭枣儿!枉我喂了你十几年,你真没良心,我早该把你宰了吃掉!”

    枣儿不甚满意似的向前狂奔撒蹄并把她也拖倒在地,红薇摔了个跟斗的时候它居然还拐回来在红薇四周扬蹄撒欢。于是她一个人坐在草地上一直哭到天放亮,眼泪一抹,风吹的脸有些刺疼。她喊了一声枣儿,快步过去翻上了马背叫它赶紧走,她哭喊着说再也不回去了!气恼之处抬手就打枣儿!枣儿挨了她几巴掌似乎也是生气了便撒开四蹄,一口气跑了三十余里。红薇再回头时哪还见什么百里山,她连自己在何处都不知晓。只是远的近的一眼望不到边,黄茫茫与苍天连成一体。她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竟自觉得不如天上的一朵白云。

    她不知自己是要去颖河府找那家姓薛的,还是要跑去海庆府去找那个悬心铸海门的人收留她做一个打杂小丫头。这样细细一想,她竟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觉得有些饿便从马背上摸些干饼吃,边哭边吃,还差些噎着了。

    远处一匹马正缓缓行来,马背上坐着一位无精打采的小哥四处张望着。见着红薇时便招手大喊。红薇心事重重也未看见,直到小哥跑近了她才留意到,只是为时已晚,她也没时间去擦眼泪反将对方给吓了一跳。

    那少年看起来与她年纪相仿,只是穿着旧些,盯着她不免多看了几眼,红薇喝斥道:“看什么!没见过人哭吗?”

    少年连忙道歉,有些害怕的说:“小姐姐……我就是想向你问个路。”

    红薇心情不好,道:“快问!”

    对方长吁了一口气,问:“小姐姐知道百里山怎么走吗?”

    红薇一个激灵,“哦,原来你要去百里山呀?那就……”她说着回头一看,只看到茫茫原野,哪里见着路?可这再一想,这人要去的是百里山。莫非是天意?她虽不认识路,可枣儿认识呀!当即面色转晴哈哈作笑,乐不可支道:“走!跟姐姐来!”

    少年疑惑,“小姐姐……也是要往百里山去?”

    红薇心情变好,笑道:“原本不是,不过现在是了!”嘴上边说边笑,想着她此时若回百里山,青豌他们该是惊讶呢还是惊吓,得意的连旁边的小哥说些什么都没听到。待她想起来时才回头问他去百里山何故,毕竟他看着也不像买树苗去的。

    少年似乎也未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只糊涂作笑,说:“我是蒲塘滩来的,我们村子里有位马爷爷,是他要我来百里山找百里衡先生。可是马爷爷有重病在身,动不得,所以他们才叫我来百里山。”

    “哦?那位马爷爷是何许人?可是百里衡先生的故友?”

    少年摇首说不知,又说:“小姐姐听我说。那马爷爷是在另一个老爷家做工的。只因一年前那老爷家中十几口全被杀害,只有这马爷爷被救活了。但他也是在床上躺了一年,上个月才醒来。他托我来找百里衡先生告知那家老爷全家遇害之事,所以百里衡先生的公子与那老爷家中千金的婚约难以兑现,叫百里衡先生不需再等。我这么说,小姐姐可听明白了?”

    红薇当即调转回身挡在他前路厉声问道:“你说的那位马爷爷在哪户人家当工?”

    “我只知……他们姓薛。”

    红薇只觉全身发抖,又问:“薛家的人全死了?”

    似乎被她目光所吓,少年有些怕了,说:“是,是姓薛。薛老爷家的邻居帮他们收的尸,他们家又没有亲戚……好像只与百里山的那位百里衡先生有婚约……所以,我这么说,小姐姐可明白?”

    百里山前所未有的安静,挂起的灯笼抛下绯色而宁静的光。这光与院中的血混合在一起,成为极粘稠的颜色,刺鼻而令人作呕的腥味不断随风而来。就在两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喜院。现在,只有被杀死的家丁还躺在外面的泥土上面。别院的大堂里酒席尚在,红烛尚在,但气氛完全变了。

    来的人从何处来,无人得知。来的人杀人,毫不犹豫。白直坐在大堂一侧的地板上,他的旁边还有青豌与百里泉,虽然没有人用绳子绑住他们,但他们不管是谁都难动分毫。百里泉的眼睛还是用红薇所赠的丝带所系,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般。

    今日的新娘,她坐的犹为端正,红色的鞋子纤尘不染,红色的裙子仿佛要挤出血水一般!她的盖头还没有动,遮挡住谁人也不曾知晓的秘密。她只是那样纹丝不动坐在那里,从那些人开始杀人的时候就坐在那里,整整四个时辰。而在她的身侧还站着一位黑色衣裳的男人,他的短刀挂在左边的腰上,右边的斗篷下面不知藏着什么,他一直不以示人。但那个男人冷静的姿态让白直意识到他们此次本就是有所目的而来,今日之事,他们早已经不知计算了多久。只是他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跃进来的一个破旧衣裳背刀大汉。他跳进来第一句就是“找不到!老子什么也找不到!”边说边摇头,很是恼火。

    “难道是在跟我们开玩笑?”门外面又走进来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他一进门就扭向了百里泉并笑道:“想撬开这么一个瘦弱小子的嘴还不简单?”

    “让我来!”一个瘦子急不可待的挤上来,他手中两把弯刀沾着还未干的人血,就连那靴上都已染红。只是还未到他出手,这第二个进来的人便转向了新娘子,说:“大小姐坐的挺稳,主上叫你来也不是叫你摆摆架子而已。你也该说句话了吧?”

    新娘子身边的人扭头看了他一眼,并说:“大小姐的事已经做完了,人就在这里,你们想问什么就赶紧问。”

    瘦的那人怪异的笑着上去就将百里泉的衣服抓住吼道:“快说!你老娘知阳女究竟把那宝贝藏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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