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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傅明月准时接到谢斜和卜慈梵, 从幼儿园出来，直到上了车，两小家伙的情绪都很低落, 一个都不说话。
她轻蹙眉头, 问谢斜：“儿子，怎么了？一副看不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谢斜低着头不说话。
“……”按理说，没人能欺负他啊。
这孩子就是拧。
既然不想说，那不管怎么问肯定也是问不出来的。
傅明月把目标转移到卜慈梵身上, 小姑娘脸颊粉粉的, 也低着头，嘴巴微微嘟着, 玩着手指，一副委屈又不敢申诉的可怜模样。
她放软了声音，循循善诱，“梵梵, 今天怎么了？不开心啊？”
小姑娘微微抬了一下头，动了动嘴巴, 有些纠结, 悄悄的看了另一侧的谢斜一眼。
见此，傅明月有些好笑, “梵梵不要怕, 给阿姨说说, 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小姑娘蓦地抬眸，眼睛湿漉漉的，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哥哥，哥、哥哥没有欺负我。”因为太着急了，有点语无伦次。
“那……今天我们可爱的梵梵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呢？”傅明月故意用小孩子说话的语调，尽量减少孩子的紧张感。
卜慈梵鼓足勇气开了口，“因、因为哥哥说我…”
“说你？”傅明月不解，转头看了一眼谢斜，还是低着头，面色不善，不知道在想什么，收回目光，双手放在卜慈梵的肩上，轻声问：“哥哥说你什么了？”
“说，说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我还笨的人。”虽然她小，但也知道笨不是什么好话，也很难过的啊。
傅明月：“……”
另一侧的谢斜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脑袋索性转向窗外。
傅明月怔了下，又问：“哥哥为什么这么说你呀？”
“我、我让他去亲回来。”
“亲回来？？”傅明月懵了，然而小姑娘更着急，她安抚道：“梵梵，不要着急，慢慢说，什么亲？？为什么要哥哥去亲回来？”
卜慈梵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就是，就是今天哥哥被张静娴亲了，说哥哥长大了是要娶她的，哥哥就很生气很生气，哥哥生气了我也很生气，我就叫哥哥去亲回来，这样就不吃亏了啊。可是，可是哥哥就更不开心了。”
本来就是这样呀。
她也不懂是哪里惹哥哥生气了。
傅明月大概是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一时忍不住，“噗嗤”一笑，哎呀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呀！
她儿子遇上梵梵好像真的只有吃瘪的份儿啊。
这这这……
真的是啊。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卜慈梵眼睫上还挂着水雾，一时忘记了悲伤，抬眸错愕的看着傅明月，问：“阿姨，你为什么要笑呀？梵梵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吗？”
“哥哥都不跟梵梵说，梵梵每次都不知道是哪里错了？”
“阿姨，你可以告诉梵梵吗？”
傅明月是真的被小姑娘萌到了，片刻后，收敛了下情绪，咳咳了两声，看了眼旁边的谢斜，转头看着卜慈梵，低声问：“梵梵，你为什么会想到让哥哥去亲回来呢？”
“以牙还牙，哥哥教我的。”小姑娘是真的感到委屈呀。
傅明月：“……”
卜慈梵一字一句的说：“方宇航老揪我辫子，很疼很疼，老师都没惩罚方宇航，我就哭了。哥哥知道了，就说哭是没用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别人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回去，这叫以牙还牙，方宇航揪我辫子，我就不哭了，我也去揪他的头发，方宇航就再也没揪我辫子了。我有很认真的记住哥哥的话。”
“……所以张静娴亲了哥哥，哥哥也应该亲回去。”
傅明月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荡漾开来，说：“梵梵，亲亲是不可以随便亲的，羞羞知道吗？小孩子是不可以做这样子的事。”
“那张静娴为什么可以亲哥哥？”
“说明张静娴同学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梵梵不能这样知道吗。”几岁的孩子，受到电视的熏陶，似懂非懂的年纪，解释也不好解释，还真是为难了。
卜慈梵认真道：“嗯，阿姨放心，梵梵是个听话的孩子。”
“梵梵真乖。”
过了会儿，卜慈梵伤心的说：“阿姨，哥哥都不理我了，也不跟我说话了，你可不可以让哥哥不要生梵梵的气了呀？梵梵下次再也不会这样说了。”
傅明月看向谢斜，说：“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大气点。”
“每次都是妹妹先示好，你害不害躁。”
谢斜不理，动也没动一下，继续看着窗外。
这孩子拧起来，谁也拧不过。
傅明月无奈的说：“梵梵，哥哥都不听阿姨的话。”言下之意是爱莫能助啊，那孩子只能等他自己想通，谁也左右不了他。
从小就是这样。
卜慈梵撅了撅嘴，朝谢斜移过去，童声童气的说：“哥哥，你要做个不听话的孩子吗？”
“这样不好的，老师说我们要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要不然晚上会被狼叼走的，哥哥，你不能被狼叼走，我就没哥哥了，梵梵会很伤心的。”
谢斜忍无可忍，斜了她一眼：“……”
“哥哥，你真的不理梵梵了吗？”
“我不想跟笨的人说话。”
卜慈梵歪着脑袋，默了会儿，冷不丁的说：“哥哥，你现在就在跟我说话呀。”
谢斜：“……”
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卜慈梵学舞蹈的地方。
老师说卜慈梵是个学舞蹈的好苗子，性格也开朗，在这儿上了几个月的中国舞，今天要练的基础动作是压腿。
难度也渐渐大了起来。
不一会儿，舞蹈室里哭声此起彼伏，舞蹈室外站着家长，无一不心疼。
傅明月从小也是这样过来的，看着也心疼。不过这是成长和得到的过程啊，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不少小朋友哭得撕心裂肺，家长看不下去，终止了练习的过程。
舞蹈室里的小女孩愈来愈少。
卜慈梵却坚持了下来。
两个小时，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课时结束了，是傅明月穿着鞋套进了舞蹈室把卜慈梵抱出来的，即使小声抽泣着，也没喊过疼。
谢斜：“丑死了。”说归说，却拿过一旁的纸巾替卜慈梵擦眼泪，动作不是很温柔，却很小心。紧接着略嫌弃的说：“疼就说出来，哭着好丑。”
卜慈梵可怜兮兮，吸了吸鼻子说：“哥哥，我疼。”
傅明月训斥道：“谢斜，作为男孩子，要对女孩子温柔点，知道吗？”
谢斜努了努嘴，有些不自然，垂眸说：“你不要疼，回家我把我的模型给你玩。”
“真的吗？哥哥。”
谢斜略困难的点了一下头。
“哥哥，你真好。”
“……”
**
随着时间的消逝，两孩子慢慢长大了，感情也越来越好。
卜慈梵依旧是个小太阳。
谢斜跟小时候无太大变化，死傲娇。不过也有点变化，不知不觉成了妹控，妹妹是拿来嫌弃的，不过只能自己嫌弃，不能让别人染指，一分也不行。
卜慈梵比谢斜小一岁，也小一个年级。
盛城一中，炎炎夏日。
周五。
老师布置完作业从教室出去，前一秒还安静的教室，下一秒就沸腾了起来。卜慈梵刚上初二，性格活泼开朗，长得甜美可爱，很受同学欢迎。
不过就是成绩有点差，明明很努力了。
她正在装书本，认真的计算着，迎面而来一个男生，眉眼干净，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问她：“卜慈梵，你周末有安排吗？”
卜慈梵抬头，笑了下，梨涡乍现，声音轻轻柔柔，带着一丝清亮，尾音微扬，“有啊。”
男生推了推镜框，脸颊微红，垂眸说：“下周就期末考了，我想约你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你不懂的题都可以问我。”
“谢谢你啊，班长。”
“不过我在家里，哥哥会辅导我。”
“我，我……”男生知道，亦有些羞愧，他知道，卜慈梵的哥哥是谢斜，比他们大一个年级，长得好，成绩也很好，篮球也打得好。
特别受女生欢迎。
等了会儿，卜慈梵眉心微微蹙，停了手里的动作，疑惑的问：“班长，你还有其它事吗？”
男生煎熬的站在原地，咬了咬唇，吐口而出，“听说你明天要去练舞，我可以去看吗？”
卜慈梵不解，抬眸淡淡反问：“你为什么要去看？”
男生的脸越来越红，无措得很。
少顷，她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不是说要去图书馆写作业吗？”
话落，男生转身走了。
看着男生仓皇而逃的背影，卜慈梵满脑子的摇了摇头，垂眸继续收拾书本，嘀咕了两句，“跳舞有什么好看的，真是…”
终于收拾好书包，她往楼上去，初三的楼层。
初三（1）班门口，卜慈梵双手放在系肩上，嘴角带着笑，歪着脑袋往里面看，只看一眼，就确定谢斜没在教室里面。
唔，怎么又不在了呀。
也是，她总是这么墨迹，都放学十几分钟了，她才上来。怪不得哥哥老是说她笨，从小到大。卜慈梵觉得是不是她老是被谢斜这样说，才笨的。
太讨厌了。
反正现在这个字已经成为她的标签了。只属谢斜一人。
突然有人拍了下她肩膀。卜慈梵反射性转身，一看，是个女同学，文文静静的，笑得很甜，“妹妹，你来找谢斜吗？”
卜慈梵连忙点头，“嗯嗯”了两声。这两年来，谢斜班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卜慈梵了。
女生指了指操场的方向，“他在打球呢。”
“好的，谢谢啊。”卜慈梵道谢，转身准备往楼下跑。
女生拉住她，把滑落在脸颊的头发卡在耳后，徐徐把手里的冰水递过去，抿嘴笑着，“诺，给你喝，我刚买的。”
“不不不，你喝吧。”傅明月从下就给她说，女孩子不能贪小便宜，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卜慈梵连忙摆手。
“你拿着，天气热，我看你额头都冒汗了。就算你不喝，下去拿给你哥哥吧。”女生硬塞在她怀里，急匆匆就进了教室里。
卜慈梵看看矿泉水，又看看女生的背影，一时进退两难。
她总不能追进别人的教室里去吧。
顿了会儿，卜慈梵无奈的拿着水往楼下去，直奔操场，阳光刺眼，不能直视，微风都是灼热的，人来又人往，她看了眼侧边小超市，好多人哟。
耐不住口干，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终于把心里的燥意给压了下去，一股清爽的感觉，紧接着卜慈梵的步子也越来越大。
操场中央，少年们身姿矫健，本懒散站在一旁的谢斜，忽得一个侧身，利落抢过篮球，熟练的运球，站在三分线外，一个轻松跳跃，球就进了。
还是空心。
轻轻松松。谢斜站在原地，勾了一下唇，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
卜慈梵激动得跳起来，大声欢呼，“哥哥好棒，哥哥好棒，哥哥最厉害……”
闻言，谢斜走过来。
卜慈梵笑得眉眼弯弯，满是崇拜，和骄傲，“哥哥，你刚才真帅。”
谢斜睨了她一眼，捡起地上的书包，随意挂在肩上，反手给同学打了一个手势，走了。而后自然而然拿过卜慈梵手里的水瓶，拧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水溢出嘴角，顺着滑落下来。
十五岁的少年。
喉结微凸。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谢斜拧好瓶盖，拿在手上，推了把旁边傻了吧唧的卜慈梵，大步往前走。
卜慈梵不矮，却也只恰恰到谢斜的肩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弱弱的说：“哥哥，这水我刚刚喝过了耶。”
谢斜低敛着眉眼看她，用鼻音“嗯”了一下，言下之意然后呢。
卜慈梵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阿姨说要注意卫生，特别是夏天，这样会有口腔细菌的。”
谢斜脸色一变：“……”
须臾间，随手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向投篮一样。继续大步往前走，不理会周围打量的目光。
“……”卜慈梵眉头一皱，无奈道：“哥哥，你为什么扔了？”
阿姨给的零花钱不少，但是也不能这样浪费啊，里面还剩半瓶水呢。
谢斜神色自若，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不怕细菌传染？”
卜慈梵欲言又止。
而后低下头，乖巧的跟在他身旁。
谢斜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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