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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那些年的前女友 > 第三章 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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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十九州,出了沧州,就到梁州地界,再往西就是大夏的国都长安,往东走就是昔日的齐国的土地,不过如今已经成了大夏的疆域。

    张忘尘拖着张忘慧走了十来天,早就离了沧州,就连梁州也跨过了大半,再往前就是长安,张忘尘活了三十多年也没去长安,年轻的时候一直想着哪天去见识一下传说中天下第一都的繁华,但如今长安就在张忘尘眼前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沈家给的五十两银谢礼,一路上住店花了不少,张忘尘数了数,加上自己原本身上的钱,合计三十三两四钱加十二个铜板。

    张忘尘在离梁州城十几里外寻了处僻静且风景秀丽的地方,花了十两银子请人搭了座小院,外面用篱笆围了一圈,院子外面撒了些瓜果蔬菜的种子,他甚至还请工匠打了张摇椅,安置在门口朝阳的地方。

    除此以外,他把剩下的钱拿去买了几百坛劣质的清酒,堆满了一整间屋子。

    张忘慧跟在张忘尘的屁股后面,安安静静的看着了做完了一切。

    她有些不明白一直行色匆匆的张忘尘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还盖了院子,似乎有长住的打算。

    但对张忘慧而言,这怎么也不算件坏事,毕竟没有哪个十岁的小丫头愿意整日背着把十几斤重的剑跋山涉水、餐风露宿。

    ……

    清晨,初生的太阳刚刚在山那头露出半个轮廓,沉浸在梦乡中的张忘慧便被刻薄无情的师父拎了出来。

    张忘慧睁开眼睛,恼怒的瞪着把她弄醒的罪魁祸首,像一只炸毛的野猫,张牙舞爪的扑向那个残忍罪恶的男人。

    “你放我下来!”

    而在张忘尘的视角中,就是一个被他拎起来的黄毛丫头对着空气伸了几个胳膊,蹬了两下腿。

    张忘尘像丢东西一样把她扔到床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板着脸故作严肃的教训道:“起床,别以为不用赶路就可以懒散度日,我告诉你,人生一刻都不能懈怠!”

    半个时辰后。

    张忘尘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眯着眼睛,神色慵懒的沐浴了上午柔和的阳光,他的一只手里握着根两尺长的戒尺,在空气里随意画着圈圈,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苇管,苇管的另一头通在地上的酒坛里。

    张忘慧坐在张忘尘身旁的小板凳上,手里捧着张忘尘从书摊上买来的二手论语,结结巴巴的读着。

    “子曰:‘学……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不不亦君子乎?’”

    张忘尘眉头一皱,手里的戒尺敲在张忘慧的脑门上。

    “人不知而不愠、这个字读愠,是生气的意思,重念!”

    张忘慧捂着头,眸中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射向张忘尘,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此刻躺着摇椅上的张忘尘早已被碎尸万段了。

    她咬牙切齿的读着,每个字都加了重音,好像这样心里就能好受些。

    “子曰:有!朋!自~啊啊啊!”

    又是一尺子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张忘慧小脑袋上,告诫道:“好好读!”

    张忘慧的小鼻子喷出两团粗气,像弹簧似的从小板凳蹦起来,羞恼道:“我为什么要读这本破书?”

    “为什么?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车马多簇簇……’”

    “呵呵。”张忘慧撇嘴,问道:“师父,你信吗?”

    张忘尘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道:“不管我信不信,既然有人说,那这几句话自然有它的道理,就算书里面没有金银珠宝、车马美人,但你读它,自然可以明理。”

    “道理自然应该是师父教,我为什么要跟书学?”

    张忘尘摇摇头,说道:“很多时候,我不是太喜欢讲道理,所以懂的不多。”

    张忘慧眼睛一亮,把手里的论语扔到地上,看着张忘尘微笑道:“没关系,我不嫌少,够用就行!”

    张忘尘瞧见她的小动作,也没有生气,试探性的问道:“那我教你琴棋书画?”

    张忘慧皱了皱鼻子,摇摇头。

    “那你想学什么,庖厨?工匠?”

    “不喜欢。”

    张忘尘吐掉嘴里的苇管,从摇椅上坐起来,凑在张忘慧的眼前,四目相对。

    “小丫头我告诉你,我教你学东西,不是看你想学什么,是看我想教什么!”

    张忘尘握拳,大拇指朝上,指了指自己。

    “那我不学了。”

    张忘尘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学就滚,真当我是老子啊,要成天惯着你。”

    张忘慧闻言,身子剧烈颤抖了两下,抬起头眼神倔强的望向张忘尘,吼道:“你让我滚我就滚啊!我偏不滚!”

    张忘尘没走理她,弯腰把地上的酒坛拿起来,抱在怀里进屋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如果想走的话,我会给我找户好人家的。”

    说完,关上的屋门。

    张忘慧站在院子里,看着张忘尘的消失在门缝中,眼睛一红,眼泪如潮水般从眼珠子里涌出来,像雨滴一样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

    她仰起头,倔强的希望眼泪不要流下来,或者能少流一点。

    张忘慧觉得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哪怕张忘尘看不见,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她以前当乞丐没饭吃的时候都没哭成这样,没道理被一个猥琐的中年大叔怼了两句就这么难过啊!

    屋子里,张忘尘贴在门后面,眼睛透着门缝偷偷看着外面,看着张忘慧哭得那么伤心,暗想自己刚才话是不是说得有些太重了,毕竟她是女孩子,才十岁大,又矮又笨,发黄的小脸蛋也不讨人喜欢,但……

    张忘尘想不出什么但是,他只是有点后悔了。

    入夜,张忘尘轻轻推开门,抬头望了一眼,月明星稀。

    他收回视线,目光在院子里踅摸了一会,发现张忘慧躺在他的摇椅上睡着了。

    小丫头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鼻孔挂着一个透明的气泡,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张忘尘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走过去,把张忘慧抱起来,送到床上,盖好被子,又走出去,轻轻的合上门。

    他转身,视线落到小院外的林子里,眼神微凛,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寒意。

    张忘尘走出小院,一直到树林边驻足停下,负手而立。

    “我听说沧州沈家和凌威镖局凌家世交,祖辈有过命的交情,凌震远会想到向沈家求救,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啊,过命的交情,真要拿命去换的时候,几个做得到呢?”

    张忘尘摊了摊手,脸上透着浓浓的讥讽。

    “你们不想替凌震远报仇,还又不想别人知道!当然,你们不敢惹锦衣卫、不敢惹夏皇,我理解,毕竟这世上敢惹他们的人确实没几个,但,怕就是怕!还她娘的装什么大头蒜!”

    张忘尘叹道:“我都跑到梁州来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啊!我该说你们胆小如鼠好呢?还是狗胆包天好呢?”

    他嘴角一勾,双眸中杀机骤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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