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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女土司与奴隶二三事 > 96.回甜的生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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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仕土司被送下去后, 小霍努土司和施茸土司也各自找了理由, 提前离席了。

    南卡注意到, 适才朗仕土司厉声嚷着说她头上有角时, 眼神中并无半分醉意,虽然他直接表态对她有益无害, 但她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与朗仕土司相比, 实力仅次于南卡之后的小霍努土司就聪明多了, 他迂回婉转的表示不反对南卡在自己地盘内废除奴隶制。这话乍一听会让人觉得小霍努土司其实挺讲理, 但实际上, 他走的是“双方友好交换了意见”的路线, 也就是说, 他虽不反对南卡, 但不反对的前提是南卡只能在自己境内废除奴隶制。换而言之, 若想让小霍努土司也废除奴隶制,南卡就只有宣战这条路可以走了。

    在座的人当中, 最沉得住气的,要数西境的施茸土司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只在一旁枕着手臂自斟自饮, 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说不定, 他早就吓得失了魂,只做出沉着的样子来唬你。”

    派人将打瞌睡的白七送回白府后, 白无络便回到了宴客厅。

    “施茸土司很聪明, 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实力不前不后, 处境尴尬不宜轻易表态,所以才假装喝醉,静观其变。”

    “他若当真有你说的那么聪明,西境何以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白无络拧着眉,一脸疲惫,不知为何,每每提及施茸土司,白无络的语气就会变得无比刻薄。

    但西境的确是大不如前了,遥想当年南卡的爷爷卓嘉土司还在世时,施茸家可是实力仅次于布萨家的存在,那时还没姓霍努的什么事,直到后来西境发生了两次震灾,损失惨重,不得已之下迁了主城,这之后西境才慢慢没落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你先拿下北境,施茸土司自会知道该怎么做。”

    刚才还给朗仕土司免费上前送药的人,才一会儿便打起了北境的主意,白无络的脸变得未免也太快了。

    南卡略有些讶异,沉吟片刻,她踟躇着道。

    “朗仕土司大概是真喝醉了,我想找个机会再和他好好聊一聊,说服他废除奴隶制……继任大典时,就数他待我不错,北境的人心思单纯,从不主动挑起战事,也不参与纷争,虽不及其他几境强盛,但很知足的样子,我总觉得他适才有些奇怪,说不定真是……”

    “你几时变得如此讲情面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与他统共也没见过几次,他懂得知足,是因他现在还是个土司,奴隶制一旦废除西蕃就只能有一个王,届时他可享的待遇便都没了,所以他会跳出来反对你,你有什么可想不通的。总之,这只出头鸟,你必须得打,拿下最弱的北境以儆效尤,让他们知道你废除奴隶制的决心,这仅是你的第一步,既是决定要做,便得杀伐果断,南卡……”

    “我适才听朗仕珍管你叫白哥哥……”

    故意打断白无络的话,南卡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沉思,白无络微微一怔,摆手抚额道。

    “罢了,今日是你生辰,正事留到明日再说吧,你不是还有事要做么?”

    其实白无络说的并没有错,若想尽快废除奴隶制,攻打已表了态的最弱的北境,便是势在必行。

    只是一想到朗仕珍哭着说她爹的酒里,被人下了药的样子,南卡心里就不是滋味。

    怎么会那么巧呢?

    她想让几位土司表态,刚好其中实力最弱的那个,就直接反对了她,给了她一个拿他开刀的完美理由。

    仰头沉眸看了白无络一眼,南卡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下想到了某种可能,却又立即被自己给否定了。

    “那我回寝阁了,你先和哥哥他们去房顶等我吧。”

    “好。”

    白无络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知道南卡这是要回寝阁去接迦罗,他的心情立刻跌入了谷底。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心底陡然升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倚门轻叹了一声,这时,突然从暗处传出一阵振翅声。

    “阿翔,你也知道我现在很难过,所以过来陪我了么?”

    …………

    “小姐!你慢点跑!你夜视那么差,还有那么多东西挂在身上,不仔细看路掉进池子的话,肯定很快就沉底了!”

    南卡猛地止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勾了勾唇角,举目四望,随后便朝前狂奔起来,边跑边扯下颈上的银项盒,随手往地上一扔。

    银项盒抛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身上少了一件笨重的饰品,南卡顿觉轻松了不少。

    再跑快一些,便能见到迦罗了。

    像只归巢的幼鸟,她越跑越快,笑意浓得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似的。

    珍珠腰链、玉珠冠、三联盒、雕花吊、银耳坠……

    身上的饰物,一件接着一件被南卡抛下,几次差点被路上的石子绊倒,她都没有停下脚步。

    如果这些首饰会耽误她尽快见到迦罗,会让他在抱紧她时被膈伤的话,那就丢掉好了。

    土司府里似这般贵重的首饰还有很多,可她的迦罗,这世上仅有一个。

    思绪从未如此刻般明晰,她想见迦罗,想扑过去用力抱紧他,想在生辰之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皎白的月下,南卡还在奋力奔跑着,她迤逦的身姿,被虚渺的月光衬得有些不真实。

    一路狂奔的过程中,凉风习习拂过耳畔,她的步伐惊到停在树枝上的老鸦,一时间,振翅声、树叶被卷落时的沙沙声、老鸦扯着嗓子发出的凄厉惨叫声接连响起……

    纵然此时的景致全无半分优美可言,但因穿过这夜,便能见到她心目中举世无双的迦罗,所以就连一路上所遇的萧瑟秋景,在她那双夜视极差的眼里,都多了一丝说不出的美感。

    在这夜里,她不再是那个被别人指着鼻子骂,说她头上长了角的西蕃女土司,她像个急着去见心上人的纯情少女,怀揣着全部的勇气和热情,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心上人在月下私奔。

    快到寝阁时,南卡毫不犹豫的脱掉了身上那件,象征着土司身份的明黄色长袍。

    “迦罗!我回来了!”

    推开门,南卡气喘吁吁的喊着,随即抬手胡乱捋了捋凌乱的长发,抬眼时,即见迦罗匆忙跑了出来。

    “回来的路上遇到贼了么?!随行的护卫呢?!”

    迦罗几步上前脱下外衫,将只剩了一件白色深衣的南卡裹住,他本就高出南卡许多,那件外衫裹在她身上便越发显出她的娇小来。

    南卡愣了愣,一言不发的浅笑着,毫不客气将脑袋抵在了迦罗胸口。

    “撞到……脑子了??还有哪里受伤了么?”

    迦罗紧张的捧起南卡的脸,他垂下眼睑,轻柔抚着她略显凌乱的长发,见她只顾着傻笑,根本不回答问题,他干脆自己上手将南卡带到了里间。

    “这里疼么?”

    笑的这么厉害,说不定真是撞到脑子了,这么想着迦罗换了个位置,继续用手轻轻按着南卡的脑袋。

    “那这里呢?”

    他还是如常般面无表情,语气里没有什么起伏,可南卡却从里头听出了他的紧张和焦躁,于是她终于忍不住嗤声笑了出来。

    “没遭贼……我嫌那些东西太重,便都给扔了。”

    南卡笑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不自觉便弯成了两道月牙的形状,迦罗蓦然一怔,连话也忘了说。

    “我真没遭贼,不信一会儿你问……”

    剩下的话,被迦罗悉数吞入了口中。

    为什么是迦罗呢?

    因为他又一次在南卡双唇一张一合,忙着说话之时,忍不住吻了她。

    这一次的情况较之往常略有些不同的是,他不仅吻了南卡的唇,还吻了她的眼睛。

    “你……你……”

    舌头打结的南卡,只说出了两个“你”,便被迦罗佯装又要上前吻她的动作吓得退后了一步。

    迦罗眼疾手快的将她往回一扯,她便再度落入了他结束怀抱。

    这一扯迦罗没怎么用力,但她的脑袋仍是撞到了迦罗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心下陡然一颤,她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扑通……扑通……”

    心脏贴得太近的缘故,分不出谁比谁跳得更快。

    南卡红着脸有些气短的嘀咕道:“学坏了……果真是学坏了……”

    她的脸完全埋在迦罗胸口,所以没看到此时的迦罗抿唇偷笑的样子。

    “你眼睛里有月亮,闭着眼的时候有,睁开眼的时候也有。”

    “这就是你偷袭我的原因么?”

    “南卡。”

    迦罗顿了顿,凑到南卡耳边低声道:“生辰快乐。”

    他的声音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么低沉且富有磁性,但今日他仅说了“生辰快乐”四个字,就让南卡有种心脏快要爆炸的感觉。

    他说的是“生辰快乐”,但那种轻柔似呢喃般的语气和他温热的吐息一道袭来时,南卡觉得他已将世上最动听的话都说给她听了。

    “迦罗……”

    “嗯。”

    南卡伸出食指,勾住了迦罗修长的手指。

    “迦罗……”

    “嗯。”

    他语气极尽温柔,用被她勾住的手指,堪堪绕到她指间与她十指交握。

    半响后,她抬起仍是泛着红晕的脸,一脸自豪的说道。

    “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知道。”

    他将怀抱又收紧了些,“因为是你赐给我的。”

    “等西蕃没了奴隶制,百姓的名字便都可以由他们自己取了,那你……不就吃亏了么?”

    “如此一来,我便是你唯一赐过名的人了,对我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能说是吃亏呢?等奴隶能自己取名之时,我仍是迦罗,是你赐了名的迦罗。”

    一阵接着一阵没来由的心悸,让南卡有些吃不消的按住了胸口,她缓缓仰起头,一字一句的问道。

    “迦罗,等西蕃没了奴隶,到那时你便娶我为妻吧?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虽然你不介意,但我还是想让全西蕃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夫君,我想牵着你的手光明正大的走在太阳底下,我想接受全西蕃人的祝福,这也许很难,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你愿意和我一起为这一日的到来而努力么?嗯……我会负责努九成的力,你只需负责剩余的一成即可,这样算来,也不是很难,所以……你愿意么?”

    南卡的话里没有一处提到“土司”二字,她只让他娶她为妻,问他是否愿意和她一起努力,她语气诚恳而又露出一丝忐忑,听起来就像她和迦罗只是一对普通的恋人似的。

    “我不愿意。”

    用下巴抵在南卡肩上,迦罗沉声说道。

    “我要娶你,我会为你披荆斩棘,会成为配得上你的人,会追上你的脚步,会让全西蕃的人在成婚那日为我们送上祝福……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待在我身边,等奴隶制废除后,再点头同意嫁给我就好。南卡,你想做的事,我都会为你达成,我会成为与你相称的人,所以你不能在半途中抛下我。”

    蓦地,南卡脑子一空,心跳不断加速时,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变得稀薄起来。

    “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抛下你的。”

    名是她的赐的。

    眼里心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这么好的未来夫君,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她怎么会舍得抛下他呢?

    稍稍仰头,从侧边盯着迦罗清颤的眼睫看了一会儿,紧接着倏然抓起迦罗的手按到自己胸前,茫然无措的说道。

    “迦罗,我现在有些头晕,心跳得也很快,还有些喘不过气,估计是刚才撞你胸口上,不知道把什么地方给撞坏了……因为这种原因,在生辰之日叫御医过来看看的话,是不是很丢脸呀?”

    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人,却因纠结这种事,难得的露出了无措的神情,迦罗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忍笑道。

    “嗯,是挺丢脸的,所以别麻烦御医了,我知你何处出了问题,也知该如何医你。”

    冷峻如铸的面孔缓缓凑近,蓦地,微凉的薄唇再度覆了上来,就在那张唇略带留恋的一点点退开之时,一脸懵然的南卡于迦罗的唇角,看到了两道赫然显出的梨涡。

    糟了,迦罗居然学会捉弄她了。

    “现在有没有好一些,若是没有……”

    他抿了抿唇,炙热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看化似的,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她。

    “那便多试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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