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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星辰惑 > 044 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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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溪回到秦园时,恰好是晚霞漫天时。

    晚霞像是给一切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连空气中都流动着深深浅浅的光线,先是紫红、到绛红、到深红,像血一样的深红。

    今天在沐风堂游廊站岗的是林芪和陈锋。

    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像根柱子似的立在原地,而是有些焦躁不安的一会儿看看已经在山崖阴影中的沐风堂,一会儿看看霞光余韵中通向沐风堂的小路,一会儿又无奈的对视苦笑。

    终于,小路上慢悠悠的走近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她步伐轻慢、姿态悠闲,时不时还停下来欣赏一下风景,晚风轻抚她的发丝、晚霞把她的轮廓镶上金边,一切是那么静谧美好。

    可林芪却急吼吼的小声喊:“梅溪小姐,梅溪小姐!”

    “你这样喊她怎么能听到,你忘记梅溪小姐没有元磁力了?”陈锋急切的打断林芪的呼喊,“要不你过去叫她吧。”

    “这,我还从来没在站岗的时候擅离职守过。”林芪有些犹豫。开始大力的朝梅溪的方向挥手,希望引起她的注意。

    陈锋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也开始双手一起高举起来用力挥动。

    所幸梅溪没多久就注意到了这边,她看见俩人朝她挥手,也友好的挥手致意。

    却见俩人挥动的更快了,好像还有招呼她赶快过去的手势。

    她很奇怪,怎么今天这两位大哥这么热情呢?就加快了往回走的步伐。

    等走近后她刚要给俩人打招呼,就听林芪焦急的说:“梅溪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大人让你回来了立刻去见他,他在瀑布那里。”

    “啊,大人已经回来了吗?”梅溪很奇怪,“不是说要出去三天,这才第二天呀。”

    “我们也不知道,而且我们是不能随意打听大人的行踪的。反正你快去吧。”林芪催促她。

    “但大人似乎心情不太好,你,自己小心。”陈锋小声的提醒到。

    “啊?”梅溪立刻紧张起来,秦?从来没有把心情写到脸上过,若连陈锋他们都看出来了,那不知是不好到什么程度。

    她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穿过沐风堂和小树林,径直来到瀑布下面。

    停下来后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见秦?的身影。

    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喊一喊时,梅溪看见瀑布后走出来一个人。

    他?水而来,却如履平地,浑身上下无一点水渍。

    只有那一头又长又顺滑的黑发披散着,发梢似沾染了水汽,微微的反射出光。

    “大人,您找我吗?”梅溪收回感觉到压力的目光,垂下眼问。

    “为什么不敢看我?”秦?抬起她的下巴,直盯住她的眼睛。

    梅溪没有回避,她为什么不敢呢?她又没得到什么,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

    只是这双眼跟平时不一样,不再是平静无波,或者隐含点笑意。

    是冷厉、是锋芒,又像是旋涡,在酝酿什么风暴;再仔细一看,似乎又看见点点星芒,越来越多,吸引着人的心魄。

    梅溪觉得有点晕。幸亏这时秦?放开了她。

    “嗬,看样子你还挺理直气壮的。”秦?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你到哪里去了?我说过我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在,你忘记你的职责了?我的私人助理!”

    “我,”梅溪摸了摸额头,等眩晕过去了才接着说,“我到一个朋友那里去坐了坐。您说过您今天不在的,我以为会赶在你回来前……”

    “所以你趁我不在时就跑别的男人家里去了?还呆了一整天?”秦?压着声线说,像是压制着怒气。

    梅溪觉得莫名其妙,但她习惯了在秦?面前低头,“对不起,下次我会早点回来。一定在您回沐风堂前……”

    “还有下次?”秦?逼近她,阴森森的说,“下次你身上再沾染了别的男人的味道,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梅溪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凭什么!

    秦?被女孩受伤但倔强的眼神刺到了,眼看她冲口而出要说什么,他用食指封住她的唇,“别说出来,别逼我做决定。”

    梅溪于是忍下到嘴边的话,别开头。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最后秦?叹了口气,“回去吧,我饿了。”

    既然大人都先开口打破僵局,梅溪也不会再端着。

    她点点头:“大人想吃什么?我来做。”

    “随便弄点什么都行,我也累了。”秦?说完率先走到前面,梅溪紧跟其后,跟平常一样。

    表面看起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彼此不约而同的沉默。这种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两人吃完饭各自回去睡觉。

    沐风堂的夜晚是非常舒服的,梅溪特别喜欢从她阁楼的窗户仰望星空,她总是想象出各种关于星子的故事,给很多星星取上名字。

    虽然元磁层的折射作用使得星星们总是变换位置、形状、颜色,弄的梅溪每天都要重新想新的名字,但她对这个游戏乐此不彼,常常是想着想着就沉入梦乡,睡梦中感觉自己也化成一颗星子,飘上了天空。

    但是今天她半天没有睡着,白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像地球一样的农场,农民梦的破裂,畸形的亲子关系,大发雷霆的秦?,还有他眼里的旋涡……

    秦?,秦?,她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不知你什么时候就厌倦了这个无趣无用的我,把我赶走?

    楼上的女孩呼吸声并没有像往常那绵长平稳,其实静音场可以隔绝一切外部的声音,但他总忍不住去捕捉女孩的动静,去关注女孩的一举一动,甚至想分享她的每一个梦境。

    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被一个女人这样牵动心绪。

    他早就察觉到事情的失控,他越来越忍不住想要一直呆在女孩身边,不仅仅是因为她那安全强大的屏蔽场,而是——有趣。

    有了她的生活,一点一滴都变得那么有趣:一片鱼是有趣的美味,一朵花是有趣的可爱,一杯茶是有趣的苦涩,一句话是有趣的愚蠢,一点嘈杂是有趣的烦恼……一个女孩是有趣的谜题。

    他觉得从来没见过这样鲜活生动的一个人,因为无知而天马行空让人以为她很哲学,因为无能而另辟蹊径让人以为她很高深。

    她有时很简单,有时又很复杂;她看上去一目了然时清澈而明朗,她看上去难以捉摸时却是“繁花渐欲迷人眼”,更引人入胜。

    他只想把她禁锢在身边,但他太知道她想要的自由。

    在女孩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迷恋之前,他已经自己画地为牢了。

    但秦?必须是强大而没有弱点的,是秦家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是炎黄的责任担当。

    于是他决心让自己冷却几天,他给自己找了个外出的任务,要离开炎黄、离开秦园、离开她。

    后来高兵发来报告,说女孩去跟别的男人约会了,他听见自己轻飘飘的说:“知道了,让她去。”

    而腿却有了自己的意志,千万条理由让他回来。

    空荡荡的沐风堂让他觉得发狂,让他想把周围的元磁力全部吸干,最后他只能进入到平时练功的瀑布深潭,让自己彻底跟世界隔绝。

    但女孩一出现他就有了感应,像是一棵草对春天的追求、一只鹰对天空的渴望。

    他知道她去做了什么,他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有些甚至是他设计的。

    花朝宴能让她向往又恐惧,女人的嫉妒能让她得意又迷茫,男人的追求能让她欣喜又失落。

    她会发现只有他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富贵、名利、令人羡慕的男人。

    不是他把她看的那么浅薄,而是世事如此,等闲变却故人心。

    但她没有照他的剧本走,她好像总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

    他失落于她要的不是他,嫉妒她跟别的男人吃饭、相谈甚欢,他不想闻到一点她身上别的气味,是红尘的、自由的、不属于他的气味。

    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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