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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 > 第177章 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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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少雨被毒倒之后,她便深知这回着了洛妃的道,被架在刀尖上了。

    不过片刻功夫,手脚利索如严尚宫已替德妃梳妆妥当,那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插于鬓角斜斜坠下来,红滟滟的霞光映红了德妃的脸,令她俏丽的脸上凭添了几分妩媚之色。严尚宫张要开口称赞,却见德妃仍是紧抿着樱桃小口,一脸沉默不语,因道:

    “再说,奴婢也调查过了,为着淑美人的父亲大司空曾经残害顾大人一族,郡主娘娘连带也将淑美人恨上了,这宫里任谁不知,郡主娘娘为了顾大人就是覆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倒也是痴心一片。”

    德妃扶着严尚宫的手慢慢站起身,举手投足,端的是宝相庄严,从容有度。那一瞬,严尚宫只觉竟是顾太后活脱脱的站在跟前,连她也震慑于德妃的气韵。

    难道本朝的凤冠,最后就要戴在德妃的头上?

    “太后娘娘与君上这回虽算是明堂正道将六宫主事之权当着内外命妇的面许给了我,可没有严尚宫襄助,终成不了大事,就请严尚宫一如既往,按规矩去办罢!”

    “奴婢谢娘娘恩宠。”

    抓住了六局二十四司,比抓住了宣帝的恩宠,在这后宫更为牢靠。德妃经过顾太后与宣帝夜审她一事,漫说是争荣夸耀之心,就是最后一丝留恋也被消耗怠尽。

    她的夫君,她的婆婆,从来就不曾真心疼爱过她。且不论她是否真的犯了事儿,一想到,他们母子背着她,触心积虑的猜忌、还有毫无半分尊严的查抄践踏,甚至不惜对她动刑,逼她就犯,她这心里就只觉寒透了,伤透了。

    能够保全自己的,就只有坐上皇后之位,他日再登上太后的宝座。看透如她,从此以后就只有一条活路。

    严尚宫的事儿,她久居深宫也算是略有所闻。身为宣帝第一个女人,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屈居,她看在眼底,明在心里。

    一个只有一条活路的后宫嫔妃,与一个满怀幽怨的六局尚宫,注定是天作之合。她们,都见不得别人好,都见不得女子在宣帝的怀抱中求欢,更见不得珠胎暗结怀上皇嗣。

    德妃站在永寿宫正殿跟前,蓦的回首,望了望身后的路,亭台楼阁,雕梁画角,绿柳婆娑下的朱漆宫墙,曾经有一个天真的少女,满怀希冀走这座宫。

    在第一次见到少年天子那一刻,芳心暗许。

    到了现在,却是很远,很远,遥远的得像天边的一缕浮云。

    那些少女时最青涩的梦,到了如今早已烟云散去。

    晴朗的天空下,有繁华的宫、还有她冯妍盛妆艳服的身影,像是全身披挂,绰刀上马的勇士,誓要过五关斩六将,在后宫这片不见硝烟的战场上血仞敌手,踩着皑皑白骨一步一步走向荣极。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大抵,只有荆轲刺秦方能够形容德妃此时此刻的心境。可她却明明告诉自己,荆轲当年做不到的事,她冯妍一定能够做到,一定。

    “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瞧妹妹们,真真要折煞我。”

    见少雨与几个低阶嫔妃花团紧簇立于正殿外的丹榍下向她行礼,德妃满脸和悦的上前一一扶起,到了少雨处,还巴巴的携着她的手,低低道:“我有今天,多亏妹妹的提携,咱们的情份更不比寻常。”

    “正如姐姐所言,这才是真真要折煞我,往后还请德妃姐姐多多照片应。”

    少雨微微颌首,谦恭有礼,始终与德妃保持一剑步,并紧随其后,无一丝仗着自个儿是宣帝的新宠,又曾在德妃危难之际出手相救而倨功。

    德妃心里虽敬,却愈觉不安。

    倘若宋少雨恃宠而骄倒还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可偏偏她行动处,无一丝差池,要拿个错什么的,无异于是鸡蛋里头挑骨头。

    只得暗暗揣度若三两下拿不住她,便只有暂时将她收在旗下,先摆布了洛妃,报了一剑之仇再从长计议。

    “妹妹迁去玉宸宫一应陈设盘榻食具供帐之类可齐备?若是有不当之处,还请妹妹张口,怎么着也不能短了你的东西。”

    “锦幔珠帘无不华丽精致,让人瞧得眼花缭乱,有时我常常在想竟是住到东海龙宫去了。”

    “其实妹妹这屋子,我这个作姐姐的也没特特添置什么,君上宠洛妃,早将宝物精华赏给她了,说起来妹妹使的泰半东西还是洛妃迁去栖梧留下的。”

    德妃原想说是拣剩了,但宋少雨何等聪明,说得太白她心里必定防备,可看似无意,却有意的露一点,必勾得她慢慢去想,一来二去,这心里不就慢慢打了结吗?

    因而又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在少雨面上,孰料,少雨竟如二木头一般,还呆呆的直赞洛妃:“我说呢,白拣便宜了,陈设典雅,一应起坐处又极其舒适,不教人费一点神,这宫里想必也只有洛妃姐姐最擅长收拾屋子。”

    “我哪儿比得上你德妃姐姐会收拾屋子。”

    却是洛妃,穿着宽松的蝶戏水仙裙衫,绾着缕鹿髻,眉心贴着点翠花黄,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恍若神仙妃子。

    正由宫女红珠搀扶着慢悠悠的走上前,一双杏核眼溜着弯,直冲少雨笑,少雨自是欠身一福,洛妃便扶着少雨的手,勾着菱唇,向德妃说道:“就请德妃恕我身子不便,免了我低头弯腰行礼罢!”

    “洛妃肚子里怀着皇嗣,怎么着也不好教洛妃在这个时候受累不是?”

    “怨不得太后娘娘与君上将三夫人中德妃这个主位赏给了姐姐。”

    “不是还有皇后与贵妃的宝座空着吗?”

    德妃笑吟吟拉着,阔敞的袍袖如流云一般覆在洛妃手上,又冰又凉。听得一阵手镯叮当脆响,便与少雨两个一左一右搀扶着,又道:“若洛妃一举得男,替君上生下皇长子,将来可要待见我们这些底下的人。”

    “我只求德妃如今待见待见我,直到我平安生产倒也罢了。”

    “洛妃这话我可不爱听。”

    “德妃是个明白人。”

    “说起明白呀,我怎么一直觉着洛妃比谁都明白。”

    “我倒是想着难得糊涂,只怕德妃不依。”

    洛妃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头里为着算计德妃不成,心中有鬼自然不敢挨德妃太近,深恐被她算计了去。

    红珠眼见不错,连忙补了洛妃的缺,上前稳稳扶住她家主子,洛妃这才将话峰一转,冲少雨道:“听敬事房的人说,淑美人还没侍寝呢!总是要侍寝之后,才以正明份不是?”

    “臣妾,”少雨微红了脸,将小脸埋在衣襟处,自顾自盯着绣鞋上绣的一对并蒂莲,心中暗道,之所以上次会出手相助德妃,一则是还人情,二则是她想陷太和郡主于不义。

    如今已达到了目的,自然见好就收,千万不能再搅和进去。不论是德妃,还是洛妃,都不是省油的灯,因低声道:“臣妾身子弱,却也是个没福的。”

    德妃见少雨又羞又窘,杵在原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自是出言插开道:“洛妃,别再逗淑美人了,人家羞怯怯到底还是个女儿家。”

    “你们三个在逗谁?”

    听得一阵宫人打珍珠帘的响声,宣帝穿着月白的妆花龙袍,绾着团髻,插着和阗九龙玉簪,长身玉立走进来,众妃合着规矩才跪下请安,洛妃便一个伶俐上前抢在头里,伴在宣帝左右,掩口一笑道:

    “在笑君上与淑美人呢!”

    “朕与淑美人有什么可笑的。”

    宣帝闻言只觉心中一动,不禁望少雨,见她羞怯怯站在梅兰竹菊四君子图条幅下,高髻广袖,穿着素色缕金挑线纱裙,映着粉光融滑的小脸,袅袅婷婷宛若画中盈盈走出的仕女;又见后宫和睦,几个宠妃说说笑笑,心下愈觉喜欢,龙颜大悦。

    德妃将少雨往宣帝身旁一推,也跟着凑趣:“淑美人入宫也有好些日子了,总得成为君上的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不是?”

    “既然德妃姐姐都张口了,”洛妃勾着菱唇不怀好意的一笑,擦了西域胭脂的小口娇艳欲滴,如怒放的玫瑰,只是,她言语犀利,如带了刺儿,一手拉着宣帝,一手拉着少雨,冲德妃使眼色道:

    “不如今儿晚上就将君上让出来成全一下淑美人如何?”

    “什么让不让的,听着怪别扭。”

    宣帝口虽如此,却眼神一荡,心中感叹,知他者,还是洛妃。自少雨大好之后,他等这一天,真真是等得太久了,只是碍于宫中礼法,九嫔以下的嫔妃只能在每月十五之后召幸,因此一直按捺着。

    洛妃这招,可真够毒的。

    就算她冯妍深知宣帝心里没有她,那宋少雨万千恩宠也挡不住,可于一个女子而言,分什么都不如分男人更能摧了人的心肝。

    可当着宣帝及后宫嫔妃的面,她还得笑,笑得大度,笑得体面让出卧榻之侧:“君上不独是你我三人的夫君,也是后宫所有姐妹的夫君,漫说我今儿个成全君上与淑美人,想必将来洛妃与淑美人也懂得晓以大义,令后宫雨露均?。”

    “这个自然,有德妃作榜样,相信淑美人她们一定会铭记不忘。”

    洛妃坐在宣帝身后,笑靥如花,俏语娇音,说到得意处缕鹿髻上缀着的青玉碾垂珠步摇,与繁复的钗钿相映微颤,晶莹辉耀,道道亮光,与她眼中的轻践,铺天盖地向德妃袭来。

    这回,德妃终于掉套子里,想爬了出来,连皮带着肉都挂在上头呢!!!

    “两位姐姐好没意思,这还没吃酒,就拿少雨来取笑了。”

    少雨一阵娇嗔,佯作怒气,连忙撩裙子起身便弃了众人,往殿外走去,听得德妃在背后轻唤:“淑美人回来,我没跟你取笑,君上也允了的。”

    德妃愈是如此,少雨走得便越急,心下越是难安,三步两步便出正殿,顺着殿外的抄手游廊漫无目的向前走去。

    游廊的倒挂楣子下一溜挂着金丝鸟笼,那站在银梁上的鹦哥、画眉等各色鸟雀叽叽喳喳叫不停,没得闹得人更心烦意乱,她只得叹了口气往廊下朱漆的曲栏内坐了。

    她不愿去争,也不愿夹杂在嫔妃之间,算计这个,掐拿那个。

    当初入宫本非她所愿,如今争宠更非她所愿。

    更何况一个心破了大洞,连呼吸都觉硌着痛的病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力去争。

    她宋少雨,是一个病人,只想静静的,寻一个幽僻处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儿。人世间有那么多求不来的,只求一会儿清静,可否?能够?

    见四下无人,少雨索性脱了绣鞋,抱住双膝,将小脸枕在膝头。

    廊外天气晴好,因顾太后爱花,宫人们便在以太湖石堆成的寿石山周围用透薄的绢纱搭了暖棚。午后的阳光疏疏落落,透过那薄纱落在石壁前种着的细叶的紫藤上。

    紫藤花花期应在四月间,因长在暖棚内,二月间已开了花。一串串硕大的花穗垂挂枝头,紫中带蓝,灿若云霞,灰褐色的枝蔓如龙蛇般蜿蜒起伏。

    那蒙了尘的记忆,便如这怒放的花朵,从心底最深处开了出来。

    还要多久,她才可以忘记,忘得干干净净,就像从不曾遇到一样。可是,那些真实的过往,明明就发生过,她想忘,也忘不了啊!

    就算,她报了“仇”,将太和郡主废去封号,羁禁在冷宫,除了一时痛快,心底更多还是痛啊。

    这世上繁花似锦,她宋少雨却忍不住又落泪。大滴大滴的眼泪,随着簌簌飘零的花瓣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

    谁能告诉她,怎样才能忘记。

    但她却始终却不知,从她踏入游廊的这一刻起,她的身后,不远,在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却有一个人,有那么一双深遂的眼睛,始终默默追寻着她孤独的身影。

    且说云阳自出任禁宫领侍卫内大臣,统领禁军,驻防宫内,每日晨昏总是来得最早,去的最迟,极其上心。又兼他自幼弓娴马熟善骑射,以礼治军,禁军内的郎卫无人不服,很快便坐稳了统领之位。

    云阳本就是与人为善,断不肯叫人为难之人,更何况这次他留下来,就是为了成就一番大业,不过两个月,便与宫中上下相熟,但凡见过的人俱能叫出官职、名字。

    那常于内廷行走的大臣及宫人,见云阳虽是戚臣,有治军之材却不恃才傲物,待人最是耿介谦和,心中俱明,假以时日,顾云阳必会掌握整个京师的兵权,成为大周最年轻的青年才俊,故与之交好,或明或暗俱赶着巴结。

    阔别多年重回宫,他很快便如鱼得水。

    很多时候,云阳甚至在想,离开宫守在少雨身边六年,得又何欢,失又何愁,真像是南柯一梦。梦醒了,那些悲伤的,快乐的,还不是要统统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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