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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爱如意 > 凉山断案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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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间的牢房不比天宫,黑暗潮湿还相当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茯苓和洛羽皆掩住了口鼻,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埋怨一番。

    “都臭到捂鼻子还闭不上嘴啊?”夏河桀说道。

    洛羽立马闭上了嘴,用胳膊捣了他一下,又往阮肖钰身旁靠了靠,谁知竟被阮肖钰刻意疏远。她好个气愤,闷闷地走着。

    “就是这间了。”衙役指着一旁的一间牢房说。

    这间牢房是个单间,位置靠里,顶头还有个小窗,比较起来算是这众多牢房里相对舒适的一间了。想来那刀客毕竟是酒后犯浑,没给王瞻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衙门也不能判他什么重罪。估计就是关他几天走走过场,没事就把人放了,着令早早离开溪风镇罢了。

    阮肖钰问那衙役除了那刀客还有没有人被关押在这里,衙役说因为死过人,即便是牢房也觉得晦气得很,没再关过人。这溪风镇本就人口不多,也没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突然在牢里死个人,他们还真有些承受不来。

    阮肖钰让衙役打开牢门进去看看。

    这间牢房实在是小的可怜,里面除了满地的草席什么都没有,整间牢房也就比一张床大不了多少,怪不得就只关押了那刀客一人。

    因为牢房太小,阮肖钰示意茯苓和洛羽在外面等候,他和夏河桀以及衙役进去看看即可。茯苓识趣,自然没有添乱,洛羽也是配合得很,估计她受不太了这牢房的环境,觉得能不进去最好。

    那衙役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递给了阮肖钰。他沿着墙壁照了照,只有一角有些擦蹭的痕迹,但并不是很明显,估计那刀客死前并未与人发生什么激烈打斗。

    据说那刀客死的蹊跷,身上并无什么伤口,却是七窍流血而亡,经检查又并非中毒。这死法与芙儿倒是有几分相似,皆是没有皮外伤。王瞻说芙儿死状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除了口鼻流血外什么伤也没有,但就是没了呼吸心跳。

    阮肖钰觉着可能是那三人之一杀了芙儿,后来又因为些内部矛盾而杀了那刀客,至于手法虽然有些差异,可能是那余下的二人分别作案所致。不过这刀客已死,那几人的身份便无从查证。

    阮肖钰蹲了下来,地上还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血迹周围的草席被垂死挣扎的刀客踢蹬地杂乱无章,看来他死前十分痛苦。

    眼见这牢房里实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阮肖钰决定去那隔壁牢房询问一番。

    牢里是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脸上沾满黑灰,依稀可见五十来岁的样子。他见这牢房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衙役也来了兴致,一直趴在墙边听动静,谁知阮肖钰一行人安静得很,他没听出什么来。

    见着他们一行人退了出来,那乞丐立马卧倒装睡,生怕被人发现他偷听。谁知阮肖钰走到他牢门前喊了他两声。他吓得没敢应,结果一听几人商讨有事问他,他这才假模假样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阮肖钰问他刀客死的当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那乞丐眼珠子滴流一转,说道:“我这算帮你们衙门查案吗?那我是不是有功啊?我要是说了,几位官人能不能早点放我出去?”那乞丐猥琐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看得他们甚是恶心。

    “想什么好事,知道什么老老实实说,要不再治你个包庇罪!”那衙役用力拍了下牢门,吓得那乞丐一哆嗦,当下老老实实交代了。

    乞丐做久了,他练就了身睡眠极浅的本事。那天晚上,睡梦中他听到隔壁有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在争吵。那刀客被关了几日,他和他说过几次话,认出是刀客的声音,可另外一个却陌生得很,他不记得自己在这牢房里听过,乃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这乞丐在溪风镇混迹多年,牢房也不知进过几次,对这里的人都有几分熟悉。若是他觉得是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人八成就不是本地人了。

    乞丐闻声挪到墙边听起来,可那二人的声音压得极地,他没听清什么,只知道那刀客大抵做错了什么,可又不想承认,两人便吵起来。接着那二人安静了下来,他只听到一阵????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他本想守着再听些动静,可周围只有那些犯人的鼾声,后来他困了,便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衙役来巡视的时候便发现那刀客死了。

    他原本想把这事说出去,可那群人怕事,似乎没想要仔细查查这起案子,把刀客被带走后也没人来询问,他空守着那么大秘密却无人说,直到今天才等到阮肖钰一行人。

    那乞丐一口咬定另外一个声音属于外来人,可对于他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争吵发生以后他没有听到任何人离开的声音,那家伙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即便知道了这么多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他们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阮肖钰倒是觉得说不定跟那王瞻有什么关系,那刀客究竟犯了什么错,会不会是他与那王瞻夫妇有什么牵扯。一番思考之下他决定去问问那王瞻。

    酒馆内,阮肖钰他们已经换回了便装,桌前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这一次洛羽变了一大把银子摆在桌上,王瞻看她出手阔绰,一个劲儿让店小二给他们上些好菜多赚一笔。

    如今王瞻这酒馆的生意冷清,今晚就他们一桌人吃饭,与周围生意的酒馆形成鲜明对比。

    “王老板,过来坐。”阮肖钰对王瞻说。

    王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拉了个板凳在阮肖钰面前坐了下来。

    “阮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你到底瞒了我们何事?”阮肖钰问道。

    桌上其余三人一听不免心中惊讶,唯有洛羽心直口快问道:“王老板瞒了我们?哎,你到底瞒了么?”

    “这,我没瞒什么啊,我同芙儿那些事都告诉你们了啊!”王瞻一脸委屈,神色却有些躲闪。

    “你既然不明白那我就直接问你。你为何会经过芙蓉镇,那次外出究竟所为何事,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去游玩。”阮肖钰目光凌厉,让王瞻不敢直视。

    “我,我……”

    “我什么我,你还要不要我们帮你破案了,要的话就赶紧说。”洛羽催道。

    王瞻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横下心说了出来:“实话告诉你们,除了这酒馆的生意我偶尔还贩点私盐,那日出去就是为接点生意赚点钱。”王瞻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这贩私盐不对,但是光靠这酒馆的生意我是买不起我家那大房子的。我是因为爱钱才会趟那浑水,可是自从有了芙儿之后我就没再去做那事了,我想着安定下来跟她好好过日子。”

    “莫不是那群盐贩做的?”茯苓说道。

    夏河桀也跟着附和:“恩,有道理。说不定就是你那群生意伙伴做的。违法乱纪的事你也做,怪不得落得这种下场!”

    阮肖钰思虑一番觉得有异。王瞻与那群人并无什么恩怨瓜葛,不太像他们动的手,但眼下也没什么其他线索,阮肖钰想着便查一查这群盐贩子吧。

    “夫人可曾和那些盐贩子有什么牵连,或者今日有无什么生人前来?”阮肖钰问道。

    “芙儿是我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群人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跟他们有来往。”

    “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同他们往来,他们就没有找过你?”茯苓忍不住问道。

    “像我们这种流动的私贩他们多得是,少一两个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有的是人往这行里挤,盐贩子往来不绝,这会子他们恐怕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那你夫人平日为人如何,平日里有无和什么陌生男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夏河桀突然冒出一句。

    王瞻听后脸立即阴了下来,想来夏河桀这话说得难听,侮辱了逝者。他气愤地说道:“你说什么呢!芙儿是个好姑娘,为人善良,知恩图报,怎么可能会和陌生男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况且我们夫妻二人关系好得很,她是不会做那些对不起我的事的!”王瞻说得脸都红了。

    “那你要如何解释村民说的有有陌生男子趁你不在出入你家的事?”夏河桀一句话堵了王瞻。

    王瞻确实给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支支吾吾地说这都是谣言,不可信。可在旁人听来却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好了,大家辛苦了一天,先吃饭。”阮肖钰打断了这场不愉快的问话。

    “唉,这人,”间字还为出口,洛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了口,“这里真的好无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一旁的店小二凑上前来说道:“姑娘想找好玩的地方?今夜镇南就有一场灯会,热闹得很,估计你会喜欢。”

    “灯会?听起来不错,我们晚上去看看吧?”洛羽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阮肖钰和夏河桀。

    夏河桀嫌她小孩子心性就知道玩,不让她去,洛羽一脸的不开心,眼巴巴瞧着阮肖钰,希望他能给点回应,谁知他一句话也不说。

    茯苓虽来人间有一段时间了,却也没见过热闹的灯会,听店小二这样一说不免有些心动,说自己也想去看看。洛羽一听有了自信,冲着夏河桀一顿嚷嚷:“茯苓也想去,现在是二比一,就等阿钰说了,你就等着陪着跑腿吧。”

    果然,茯苓一说想去,阮肖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苦了夏河桀真就变成个跑腿的,被强拉硬拽着去了。

    “那个,我带几位一起去吧。芙儿生前也喜欢灯会,他走后我就没再去过了,这次有你们,我想再去看看,回忆回忆那段日子。”王瞻一点的落寞悲伤,四人不忍拒绝他,便把他也一起带上了。

    是夜灯会,灯火璀璨,人声喧闹。

    溪风镇不大,从南到北一条主干道贯穿,东西两侧分出许多小道,各家各户便林立两侧。从南到北,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把这个镇子逛个遍,在这小镇上,王瞻绝对算个豪门大户。

    溪风镇的每年春夏两季都会举办灯会,逢着清明和夏至,连续三日,户户张灯。在镇子以北有个庙堂,供奉着当地人信奉的一尊菩萨。庙前自东向西是这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平日商贩都是兜售叫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王瞻家在溪风镇南头,离着那街有段距离,平日里也不会往这边来。清明的时候芙儿听说这边有灯会,便让王瞻带她来看看。不过清明时节的灯会主要是以盈利为目的,家家户户上坟祭祖少不了要用些灯笼,这时候街上多卖些上坟用的。不过有些商户为图个热闹也会扎些好看的灯笼,有些孩童随父母前来的时候多也会买上几个。晚上的时候倒也是比平日热闹些。

    过去芙儿生活在芙蓉镇,那里没有这灯会,她自是未曾见过。听说以后心里期盼的很,执意让王瞻带她来,王瞻看她那副向往的样子心一软便带了过来。那日芙儿玩的很开心,王瞻自救她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开心,顿时心情大好,陪她一起在灯会上逛,等到商贩开始收摊了方才回去。

    一群人吃过晚饭不急不慢地来到灯会,此时天刚开始黑,街上的商贩都还在准备自己的摊位。不少灯笼已经被挂起来撑场面了,形态各异,别具一格。同行五人除了王瞻都没见过这人间灯会,心里好奇的很,四处打量着这些灯笼。

    扎灯笼人的手艺巧的很,不仅仅有各色动物灯,还有花形灯,人物灯,扎的都是那些人间至美的物与人。灯上人物面相栩栩如生,黛眉朱唇,活灵活现,让人看了连连赞叹。还有一些人仿照着人间帝王所用的灯的式样做出一些“宫廷灯”,形态华美典雅,自显一股宫廷气。

    这灯会上不仅有各色花灯,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比如能发出声响的小泥人,可以吃的小糖人,还有会动的小木人,各个活灵活现,看的阮肖钰一行人频频驻足观赏一番。王瞻在一旁十分不解,这群人是多没见过世面啊!

    因为被这人间玩物吸引,一群人走得很慢,天很快就黑透了,沿街两旁的摊贩都点起了自己的灯笼,把整条街照得亮堂堂的。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刚刚还有几分空旷的街道就快挤满人了。

    洛羽早就被这摊贩的好玩物什吸走了魂儿,也顾不得自己和茯苓是情敌身份了,女孩子喜爱大多喜欢有个伴陪着玩玩逛逛,她便拉着茯苓就朝两边的小摊去。

    茯苓见她孩子心性便也由她拉着,顺带也瞧瞧那些小玩意儿。夏河桀见她俩主动走开了,那王瞻也没如他眼,正好寻到机会同阮肖钰单独相处,扯着他衣袖便往她俩的反方向去,嘴里不忘说:“阿钰,那边有人在吹乐器,咱们去看看。”

    谁知手中传来一股力,阮肖钰定定地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同他一起去的意思,他关切地望了望茯苓的方向,怕是在担心和她走散。

    夏河桀还未来得及说问他为何不动,之间阮肖钰已经转身朝茯苓的方向去了,只远远给他留了句:“那边似乎更有意思些。”夏河桀无奈跟上,心里忍不住咒骂了茯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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