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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没见到这位师父，当方哲再一次见到沈蒙的同时，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精神状态发生了某种变化。
如果要说以前的沈蒙总会给他一种死气沉沉之感，那此时此刻的沈蒙，就仿佛是一团正在雄雄燃烧的烈焰，可以焚毁世间一切的烈焰。
“师父，弟子觉得……你今天的精神很不对劲啊。”
听到这句话，沈蒙嘴角微微上扬，然而当他看清了方哲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扔进嘴里‘喀嚓’作响的嚼着时，尤其是当他看清了方哲右手边那个至少一人多高的深坑之后，脸色也不由猛然一变。
“呵呵，你说为师的精神有点不对劲，但为什么我觉得你更不对劲呢？”
完全弄不明白方哲为什么闲着没事开始吃起了石头，然而这并不能对沈蒙的心境造成什么冲击。
五百年的光阴，五百年的生命，在这段完全可以称得上漫长的时间里，沈蒙见识过太多太多。
“只不过吃石头而已，任何一个突破了蜕凡三境的修道之人，都可以做到。”
淡淡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沈蒙眼中不由闪过一缕嘲意：“如果你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就吓住老夫，那你想得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虽然万毒峰的石头远远称不上好吃，但方哲也不会闲着无聊到这种地步，要去靠吃石头这种标新立异的方式去吓唬人。
张嘴吐出几口石头渣子，方哲缓缓从地上站起。
坐着的时候倒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就在方哲从地站起，彻底将腰板挺直的那一刻，沈蒙的眼皮顿时重重一跳。
因为他发现，方哲变了，变得只是往那里一站，就仿佛是一座无形的高山，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厚重。
厚重如山，那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好似带着动巨大力量的方哲，居然令沈蒙暗自一阵心惊。
强敌，沈蒙杀过很多。
高手，沈蒙同样也没少杀过。
但在沈蒙的生命里，他有生以来这五百年中，还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种淡淡的心悸感。
“太阴之子，这一定是太阴之子的天赋本事！”
就在沈蒙暗自想着方哲身上种种不寻常之处的同时，方哲忽然笑了起来：“我说师父啊，你这人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呢？不管是比修为，还是比本事，您老人家都远远比弟子高出了一筹不止，我用这种方式吓唬您……有用吗？”
“哈哈，倒也还算是个明白人，你在老头子我面前用出这种手段，还真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话说到了这里，沈蒙不由抬眼上下打量着方哲笑道：“怎么，现在有胆子叫我老糊涂了吗？”
“叫你一声老糊涂没什么，胆子我一直都有，只不过在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之前，我不能为自己添加半点障碍。”
望着沈蒙那身黑色道袍，方哲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与你为敌。师父，放了我，难道不好吗？”
“放了你？”
莞尔一笑之后，沈蒙悄然摇了摇头：“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万毒峰一脉十几代人的努力，我花了几乎一辈子的时间，甚至还亲手断送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你说说看，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你放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发展到了这一步，几乎已经可以算是撕破了脸，无论是方哲还是沈蒙，都不必再与对方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看到方哲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迷茫之色，沈蒙顿时轻笑一声：“还记得我当时收你做弟子的时候，在那天我和你说过些什么吗？”
“你说……你快要死了，要收我做个衣钵弟子，想让我来继承你的一切。”
将一年前从沈蒙嘴里听到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方哲沉吟片刻之后，仍是摇头问道：“从这句话里，我根本什么也想不到，所以你还是直说吧，我才不信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真的有把我当徒弟看待过。”
“那你又何尝把我当过师父看待过？老头子我活了五百多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见识过，就你那点小把戏——太嫩。”
“呵呵！”
摇头一声轻笑，方哲长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对沈蒙缓缓说道：“叫了你一年的师父，除了教我一点炼丹术以外，我会的东西，基本都是我自己从书上看来的，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准备教我一些东西吗？”
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沈蒙失声笑道：“好吧，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就问吧，对于将死之人，我一向比较大方。”
“就这么有把握？”
两眼微微眯起，方哲声音低沉的笑了起来：“你真以为吃定我了吗？”
“区区一个神通秘境第一境的小角色，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不成？”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沈蒙不屑冷笑道：“机会我已经给过你，如果再这么继续拖下去，老头子我可要直接动手了。”
“第一个问题，小杰他到底被你带到了什么地方，我已经至少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他……是不是已经遭到了你的毒手？”
“果然够聪明，我确实对那小子用出了一点小手段，只不过他还活着，并不算真正遭到了我的‘毒’手。”
话说到这，沈蒙不由奇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听到这句话，方哲顿时无声的笑了笑：“对于你这种活了五百多年的老妖怪来说，你只会说你想说的，不想说的东西，我根本从你嘴巴里撬不出来半点。”
“嘿，还真不愧是我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果然够明白！”
冲方哲竖起一根大拇指之后，沈蒙负手望天，满面怅然的叹了口气：“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从今天起，世上恐怕再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见到沈蒙这般模样，方哲顿时竖起了耳朵：“到底是什么秘密？”
“当然是活着的秘密，因为沈蒙在今天，真的会死……”
这句话刚一出口，沈蒙顿时紧紧的盯住了方哲双眼：“只不过，‘沈蒙’虽然会死，但‘方哲’却会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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