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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卿本佳人 > 第九十章 凌薇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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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尔。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她声音有些哽咽,她的酸楚和关切都是真心的,我顿时也有想哭的冲动。

    这是我妈。是我亲妈,虽然她曾经抛弃过我。但再相遇。她的确是一个愿意真真切切对我的女人。

    “疼吗?你这孩子以后得学聪明点,跟那种心眼多的女人打交道。就别那么死心眼了!”林晚月眼中带泪笑着劝慰,我摇了摇头。面对她关切的话语,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应答。

    见我不接话,她有些讪讪的,别扭的看了我一眼。从我上次拿过裙子的那个衣架里又拿了一件裙子给我,一边淡淡道:“你这次去北京。还顺利吗?”

    我想我去北京的事恐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当然如果别人都不知道传说中事件里死掉的那个人是我,但我想林晚月或许是知情的。所以,我只当林晚月是关心我。

    我点了点头。温柔的笑笑,我说我很好。

    林晚月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点,她背转身去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又雀跃的问我,北京好玩吗?都见了哪些人啊?

    我很想将我在北京九死一生的经历告诉她,我想知道她会不会如我想象中的心疼我,但我又怕现实与我所想象中的不同,所以那些哀伤那些痛哭,在我喉咙口几经婉转,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没见到什么人。”我想了想,觉得以我和林晚月并没有开诚布公的关系,不适合把霍黎希的父亲召见我这种事拿出来说,所以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坚定的摇摇头:“不就是去玩了一趟啊,能发生什么事啊!”

    “哦!”林晚月重重的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神情看起来挺失望的。她搓了搓手掌,呐呐的说:“那,这些事算是因你而起,霍家也没找你麻烦?”

    林晚月怔怔的看着我,眼里有一点迷蒙也有一点担心,我不知道那些事情该不该告诉她,在我还没想好的时候,也只咬牙道:“没有,我什么身份?他们能找我干什么啊?”

    林晚月背对着我,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隐隐有些失望。我安静的换衣服,我俩就这样静默的相处着,未曾开诚布公,所以各怀心事。

    彼此缺失了二十来年,虽然血缘仍然存在,可我们之间到底隔着时光的长河。寒暄几句之后,反而词穷了,甚至还不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陌生人来的自在。

    等我换完衣服照镜子的时候,她却忽然从我身后冒出来,站在我旁边看了看身后的我,有些感触的说:“裙子真漂亮,要是我大女儿穿了,一定也很漂亮。”

    她双眼是迷蒙的,我料定了她肯定又在透过我看到了谁,我忽然受够了,受够了这样打哑谜的方式。想到这里,我握紧了正在系腰带的手,侧头看了神思中的林晚月一眼,漫不经心的问:“夫人,你已经去世了的大女儿,叫凌薇是吗?”

    我话音刚落,林晚月却也瞪大眼睛看着我,她脸色惨白的瞪着我呐呐看了半响,最后却只化作了绵长的一声叹气。“哎,你知道了啊!”

    “我也不是傻子。”我哼道。

    我努力的装作满不在乎,心里却是感慨万千,从前无数次想过找过母亲以后会怎样的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发现,等我真的找到她,我们竟会这么平静的相对无言。

    我默默的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她站在一旁看着我,我们没有再说话。出门下楼梯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我没有拒绝。

    我们下楼的时候饭局也散了,蒋东玥脸鼓鼓的昂着下巴像个高傲的小公主,沈云溪黑着脸站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看。

    看到我们下来,蒋东玥从椅子上跳起来,拉了我的手腕,使了个眼色阴阳怪气的骂道:“有些人啊,明明自己是个不上台面的破落户,家里养了你都是看得起你,竟然还不知足。一次两次这样对一个客人,你以为别人会怎样看咱家,你说,你说说啊!”

    蒋东玥看起来挺激动,沈云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扭头看了我一眼,满是狠厉。

    我觉得我也是无辜,除了假装了蒋东麒的女伴一次,我都不知道沈云溪对我的恨意是哪里来的,天知道我是有多么不想和蒋东麒扯上关系呀!

    我知道蒋东玥这是为我出头,但我现在心情很乱不想惹事,所以我安静的站在一旁,任由林晚月皱着眉头就去拉蒋东玥。

    蒋东玥不依,哭闹着指名道姓的骂了起来,场面有点失控了。

    不得已,林晚月只好拿出当家的架势,对蒋德辉施压,蒋德辉黑着脸带走了沈云溪,面色难看。

    一次好好的晚餐就这样被破坏了,离开的时候林晚月坚持要送我出去,我们两慢慢的往外走。她说叫司机送我回去,这时一直装隐形人的周嘉易却冒出来,他温柔笑着问我住哪里,他说他可以顺路把我带出去。

    周嘉易在外人面前还是风度翩翩清贵公子,林晚月也很快的被周嘉易温润的外表蒙骗了,她笑看我问我是否愿意要周嘉易送我回去,我刚想摇头,却看到周嘉易在后面跟我比划了个手指。

    我顿时有些不自在,我这个人或许良知尚存做不了狠事,所以我每每看到周嘉易的手指的时候总是有些愧疚的。

    不得已我坐了周嘉易的车,我坐上驾驶座,林晚月也站在那里含笑的看着我。

    “你走吧,回去早点休息!”我朝她挥挥手。

    “你先,我看着呢!”她勾嘴一笑,抹了抹眼睛。

    我再也忍不住了,跑下来,抱了抱她。

    我泪如泉涌,所有的不满,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压抑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在她温暖的怀抱里。

    待我回去的时候,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周嘉易却忽然将开了一半的车子停了下来,看着我直笑。“苏尔,你与蒋夫人是什么关系?”

    我不想多看他一眼,我不会说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精光,这样的他让我很反感。

    我又想起了他和沈云溪的关系,心中很是厌恶,我别过头不答他的话题,故意反咬一口:“那你呢?你与沈云溪是什么关系?”

    “我”周嘉易吃了一瘪,瞪圆了眼睛瞟了我一眼,狠厉的眼神立刻变得柔软,我猜到他肯定是要死皮赖脸来哄我,我赶忙手放在门把手上,凶狠道:“你现在就开车送我回家,要不然,我立刻就下车,并且给蒋夫人打电话。”

    周嘉易皱着眉头骂我不近人情,看起来挺不高兴,不过他还是顾及着林晚月及林晚月背后的蒋家,终究是悻悻的放开了我,乖乖的把我送回去了。

    这天之后,我的生活渐渐的又恢复了平静。霍黎希那边始终没有消息,我找林晚月帮我打听过,但林晚月告诉我她也无能为力。我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再找向华庭打听一下,但每当手机拿起来,他的名字滚到喉咙口,还是咽下去了。在同一个人身上吃的亏,我害怕再吃第二次。

    林晚月后来约过我几次,她给我买东西的时候总是很殷勤,我知道她在用这个方式弥补她亏欠我的童年。偶尔她也会问起我远在家乡的爸爸,问他好不好,说起我爸的事,林晚月脸上的光辉便也淡了下去,她唏嘘的说我爸是个好人,是个难得的好人。

    我听到这话却只是想笑,我最讨厌好人这个形容词,好人是一个无奈的词,一句好人,赔上了我爸的孤苦一生,一万张好人卡,也不及一个实在的补偿来得痛快。

    十一月四号的那天早上,林晚月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说叫我陪她去个地方,我答应了。

    自从回深圳的这几个月以来,我的生活里,满满的只有林晚月这一个人了。

    我与林晚月约在上午的十点,当她在我家附近的地铁口接到我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她今日的心情特别的失落,全然没有往日见到我的开心。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闷闷不乐,又害怕触到她的雷区,所以干脆也什么都不开口,任由她带着我,她去哪我就去哪。

    一开始我还什么都不想,但当事情渐渐的变得不正常起来了,我也坐不住了。

    我惊讶的发现,林晚月带我去的时候,不是什么商场,不是什么度假区,竟然是,公墓。

    我觉得我都懵了,我扒开车窗望着不远处山上大片大片的墓碑,我转过头去狐疑的看着林晚月,她却只凛着神色,沉着的开车。

    终于,车子到了目的地停了下来,猛地一个急刹车,我觉得我的心都要被震出来了。

    我望着不远处的公墓无声的质问着林晚月,她却只揉了揉略微有些红的眼,不动声色的下车,一边从后备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一边小声嘱咐我,“跟上来。”

    我心中压抑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走在前面的她却好像看穿了我的疑虑似的,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今天,是凌薇的忌日。”

    林晚月比我站高了两级楼梯,上午十一点多的阳光下,她的皮肤在十一月份南方仍旧灼热耀眼的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她眼圈是通红的,如果此刻我仔细看的话,或许我看得到她的泪流满面。

    我有些感伤,我名义上姐姐的忌日。

    她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便招呼我过去,一股很神奇的力量支使着我,靠近她,与她并驾齐驱。

    我们终于到了凌薇的墓前,让我意外的是,与想象中的萧索不同,凌薇的墓前却称得上是干净的,墓碑前的花朵甚至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我走上前,跪在墓碑面前,我看到了冰冷的墓碑上,凌薇尚且鲜嫩的脸。

    她果然与我很像,她笑得时候嘴角上翘,轮廓与我七八分相似,只不同的是,她的美比我柔和得多。 8±8±,o

    她的墓碑上,也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凌薇。

    我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不知道她是谁的爱人。

    更不知道她曾怀过谁的孩子。

    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短暂存在过,然后消失于这个混浊的人世间。

    我忽然间的有些不自在,为她,也为我自己。

    我身旁的林晚月早已伏在墓碑前哭得泣不成声,我挺直了脊背,叹了口气正要去扶她的,却在此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你们在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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