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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永夜长歌 > 章五十四 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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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杖的周围似乎氤氲着一种奇异力量。法师的感知都非常敏锐,他看不到那力量,但是能真切的感受到它。

    这根法杖的外形和那个神秘女人所描述的十分相像,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目标。但是他却有些犹疑。他无法确定哪些力量有何作用,是友善还是敌对;但显然现在不是思考的好时机。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希亚也来到这房间之中,她有些惊异的望着眼前这柄法杖。

    法师伸出手,轻轻触及法杖。

    下一刻,他只觉周围的时空扭曲起来,一个深邃但不可见的漩涡在他身前成型,吞噬着时间和空间;他似乎也化为了虚无,随同周围的时空一起被吞噬进漩涡之中。

    “这是哪里?”

    经过一段短暂而混乱的旅程之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房间之中。房间的装饰和他的认知迥然不同。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发现外边是一片辽阔旷野。

    “这是哪里?”他试图凝聚法力,但是失败了。他无法在自己体内感受到任何法力的存在,似乎有另外一种力量在占据着自己的身体——

    他有些慌乱,旋即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撒克逊遇到的女人。那个女人的容貌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感到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他怔怔的站在屋中,眼前的一切似乎越来越熟悉,他努力的想回忆起什么东西,但是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候,线就断了。

    他忽然头疼欲裂。身旁空气中的扭曲之感再度传来,他惨嚎一声,接着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他是在一阵摇晃中醒来的。他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双饱含关切的乌黑双眸。

    “你醒了?”

    双眸的主人是一个有着一头棕色长发的柔美少女,法师初觉陌生,但她一开口,法师便知道这位少女是谁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圣女的真容——之前他们的交谈都隐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法师一定会认为她只不过是一个长得漂亮的邻家少女罢了,完全和永恒神殿联系不到一起。

    “这里是……”

    眼下是一片空旷所在,远方笼罩在昏暗暮气之中,眼前一切都是阴沉沉的,宛如清醒和睡梦的中间地带。

    法师坐起身,环顾四周,不由得有些惊讶。他晓得长时间盯着圣女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所以他虽然惊讶,但还是很快将目光移向四周。

    希亚欲言又止,法师看她面色奇怪,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由得问:“圣女大人,这里是……?”

    希亚却是叹口气,道:“我不再是圣女了,你还是叫我希亚吧。至于这是哪里……我不知道。你刚一拿到法杖就昏了过去,随后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失落之杖!法师这才想到法杖,连忙寻去,却发现失落之杖就静静躺在自己脚边。他刚要拾起它,却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他似乎有些畏惧。他在害怕什么?就在方才,他似乎做了一个真实而离奇的梦境,但是现在对于梦境中发生的种种他全都记不起来了!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这根法杖发生的……

    大法师决定再尝试一次。他轻轻握上法杖,这一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沉默的望向四周,试图看清周围的状况。希亚有些急切的望向大法师,神术加持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在她心底莫名升起一种对大法师的依赖。

    “不管如何,”法师说着,“我们先在这里走走吧,说不定能发现出口。”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始终笼罩在暮色的虚无中。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终于是有了一些变化:前方开始出现一些奇形怪状的雕塑,两人分不清那雕塑雕刻的是什么,但是他们都从那些扭曲不可言状的雕像上感受到了迷茫和挣扎两种意味。

    “难道这里是最后一层迷宫?”希亚问。如果那个神术还在就好了——然而她很快抛弃了这个想法。就目前来言,她还未从世界惊变的震动中冷静下来。

    “在我看来,在前方似乎会有什么人在等着我们。”大法师答道。“这些雕塑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事实确实如此。他们继续前行,前方渐渐有了光亮。等他们走到光亮近前时,世界突然一变,他们再度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冰天雪地的所在。

    暴风雪在天地间肆虐,天空越来越阴暗。法师升起了一个暖光术,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小木屋。两人对视一眼,便在暴风雪中向着木屋走去。

    法师推开木门,眼前便被直直砌到屋顶的毛糙石头下的壁炉吸引,炉火照亮并且温暖着木屋。在壁炉前,面对面摆着两张蒙着兽皮的沙发,中间是一张低矮的方桌。

    只有一张沙发坐着人,另外一张沙发则是空着。那人轻轻俯着身子,以手托腮,似乎在注视着桌子上面的什么东西。

    木门的响动惊动了他。

    法师让希亚进来,旋即关上门,将寒冷和风雪隔绝门外。他转过头,正好看到那人的面庞。

    那是一张温和顺目的脸,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双如寒星的灰蓝双眸,那其中似乎饱含犹豫。乌黑的发卷着却不显凌乱,给他增添了几分亲和力。

    “远来的客人,找个地方座吧。”

    他温和的说着。

    法师犹豫了一下,坐到了那人对面的沙发上,希亚则坐到了一张同样覆着兽皮的椅子上,就在法师身侧。

    法师心中犹豫,不知从何问起。眼前这人气定神闲,正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些棋子,似乎有着一种掌握一切的气势。显然这里的一切和他有关,甚至这座迷宫也和可能这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是哪里?”法师问。

    “不要着急,客人,”神秘人微微一笑,道:‘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在这之前,先来和我下一盘棋吧。’

    不知何时,棋盘已经布好。

    法师认得这棋,乃是暮光大陆流行的一种战棋。

    “好。”他回答。

    战争帷幕在小小的方桌之上拉开,但是很快战局明朗。法师的棋子时常被围杀,对方似乎总能看清楚法师的棋路,他总能看出法师的后手埋伏,总能把棋子放在最令法师难受的地方。尽管法师用尽了最大努力,却依然沮丧的发现自己摆脱不了兵败如山倒的局面。片刻之后,对方的骑兵杀死了法师手中最后一个守卫,兵临城下。

    “你赢了。”法师有些垂头丧气的靠在沙发背上,弃子认输。

    那人却是微微一笑。“不,你没有输,”

    法师一怔。

    “事实上,”那人指了指陈果仁的脑袋,“我对你的思维进行了一点点小小的变动。”

    “你的棋术算得上高明,但你所用出来的一切套路都是随你心动的。我改变了你的思维,你的棋路自然改变——然而你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你一直在用自己最为习惯的方式下棋。”

    “事实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比如——”他手在方桌上一抹,棋子棋盘尽皆消失不见,三杯热腾腾的咖啡出现在桌子上。“你们远道而来,这里还是寒冷之地。先来杯咖啡暖暖身子吧!”

    他向二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法师和希亚互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惊讶之色。

    他们捧起方桌上的杯子,发现杯子是真实的,热气是真实的,咖啡入喉的感觉也是真实的。

    “这真是了不起的手段。”法师由衷赞道。他虽然也能用一些法术展现此情此景,但出现的只不过都是一些幻象罢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看,你们手中拿着的咖啡是真实存在的,你坐着的沙发、旁边的炉火、木屋,甚至连外面的暴风雪——你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但是,你们会相信,在永恒之岛的地下,会有一座下着大雪的山谷吗?”

    法师手微微一颤,旋即放下杯子,自嘲道:“如果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象,那么我真的会怀疑我所处的世界是不是也是幻象了——甚至,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那人却意味深长的望了法师一眼,道:“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希亚却抢先反驳:“如果一辈子只生活在欺骗和虚幻中,那还有什么意义?”

    那人对着希亚微微一笑,道:“意义?你所能看到的一切,才是最有意义的。当然,如果是被人蒙蔽而不自知,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这种看法未免太过自私了。”法师犹豫片刻,道。

    那人却是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他站起身,道:“自私?不!你告诉我,你生活在哪里?你生活在你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事物围成的世界之中!未知是广袤的,已知是可怜而狭小的。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你只需要遵循你的本心……”

    “是你真正的本心,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本意,而不是受感知欺骗扭曲出来的欲望。”

    “你所看到的一切,”那人道:“真实和虚假,全都毫无意义!!与其质疑世界,不如发掘自身。最重要的是,寻找你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且面对你自己的灵魂!”

    “聆听它的声音。”

    “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现在,欢迎你们来到伊瑟尔的世界!!!”

    大地之上,一片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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