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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霸气少爷不好惹 > 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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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林书荣的突然受伤,林馥对元旦,元旦的感情都减少了。老太太一天看几次,甚至第二任妻子也在这里陪伴妻子解除她的劝说。齐太太和雅琴也来找他。

    林毅荣是一个合理的病人。虽然他最初看起来很不舒服,但他不能动,但很快他就安静下来,听到医生的尴尬。一天数次用于煎汤的外用药材被认真地替代,并用右腿代替。马被骨折了。尽管夹板固定,但疼痛仍难以忍受。他仍尽量不要移动身体,以防止骨骼移位和恢复。

    但他仍然顽固固执。在白美源,他一直为小林服务。他们都按时喂药,帮助医生给他擦了一块布,然后把他擦干净。他一路从杭州回来。没有好好休息,穿过的衣服自然又脏又臭。

    小兰拿着干净的衣服,殷坐在床上帮他。翟荣召来小兰和小兰的声音,站在床上,答应道:“师父,我们帮你换衣服,躺下来舒服些吗?”

    吉荣点了点头,看着旁边的母鸡,说:“让小兰做所有这些事情,你应该出去休息。”尹叹了口气,看向她已经转过脸。翟荣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意图,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把它展示给小兰,并把自己从后面的房间里拿出来。

    小兰琪看着她走了出去。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翟荣打电话给她,小兰忙着说:“嘿,我在这里,师父,我会换你的衣服。”

    尹站在外面看着雪。 Merlin仍然是猩红色的,呼吸着冷空气的微弱寒意,他在脑海中醒来。

    在过去的两天里,尽管她自己掌握了一切,但她从来不敢照顾林奕荣。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电话。尽管他不方便行动,但他经常需要照顾他。但是,他只会每次都打电话给小兰。有时小兰不在家,尹问他有什么问题。他总是回答,他宁愿不愿意照顾她。

    事实上,由于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每天几乎无法睡眠几个小时,有时很难接受躺卧,想坐一会儿,但长久久坐不起作用,而且还要帮助人们平静下来。林小蓉的实力很强。小兰本人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内室没有眩晕者。两个人可以握住它。齐蓉然后让梅香也进入家中看守,只让母鸡介入。事实上,他的演讲并不令人不寒而栗。他太客气了,有礼貌,但他不能拒绝。

    尹步上雪,慢慢地走向黑暗的香亭。他走进来坐下,默默回忆了很多事情。事实上,在那一天,茶馆在这个亭子里受到赞赏。他们真的第一次见面。看着他远离雪地,从一个小人物变成了一个高大的真人,他喝了自己的茶,无意中看着它,只是轻轻地说:“是吗?”毫无疑问在眼里。这只是一个冷静而无情的遭遇。那时候,这是一个害羞而害羞的人。

    她悄悄伸出手去,接了一朵亭外飘进来的雪花,雪落无声,可是很快就在她掌中化成了一滴水珠。她静静的看着那颗水珠,无声苦笑了一下,人心既已如冰,岂能这般轻易融化。就算她捧上满腔热血,能将这冰雪捂热,亦不知那时自己是否已经冻僵?

    她久久的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又有人走进园子里来,原以为是太太又来看望,走近些才发现只有雅琴一个人。贤静静的看着她沿着清扫过的小径往屋子里走去,并不想主动招呼她。可是雅琴走到门口却并没有进去,只是徘徊了一会,又默默低着头往回走。

    贤有些讶异,看着她又将经过暗香亭,便出声叫道:“雅琴表妹,不如坐一坐再走吧?”

    雅琴猛然抬头看见她,一时脸色有些尴尬,她便站起来走出亭子来相迎,雅琴也跟着她一起进来。

    两人相对坐下,一时无话。雅琴先问道:“你怎么不在屋子里照顾表哥?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吗?”

    贤看了看窗外更加紧密的雪花,连梅枝都已经被压弯了,轻声答道:“我在赏梅而已。风再下大一些,这么好的梅花都要吹掉了吧。”

    雅琴不屑她故作风雅,也不答话了。贤转过来看她,问道:“你不是来看望他的吗?怎么到门口又走了?”

    雅琴面色难看,半晌才说:“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又何必去看人脸色呢?”

    贤一时不解,问道:“谁会给你脸色看?虽然你我向来不算亲近,可是我心里并不讨厌你,更不会说给你脸色看了。”

    雅琴直言道:“你以为你住在百梅园就算是这里的主人吗?你就算给我脸色看我也不会在意,更何况我并不在乎你是否欢迎我。”

    贤才明白她所指是谁,凝神看了她一眼,雅琴五官精致,只是轮廓不够柔和,现在神色不愉,更显冷硬。她叹了口气才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却不明白自己的感受。你既然根本不在乎我,又何必处处针对我呢?就算我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你难道不是客居之身吗?”

    雅琴脸色变了变,忍住没有讥讽回去。

    贤又望向亭外飞舞的雪花,淡淡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外来者,突然闯入了你们原本就不平静的生活,只能将它搅得更乱。其实最不知所措的反而是我自己,因为我面临的是一辈子的考验。你看看我,也许能明白什么是更好的选择。”

    雅琴有些震惊的看着她,仔细琢磨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愣愣的问道:“所以你才一个人坐在这里?”

    贤望着她轻轻一笑,点头说:“既然他不愿意我接近,那么只好给大家多一点时间来适应。不过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便有照顾他的责任。”至于未来如何,她也无任何把握,只不过不愿意在雅琴面前表现低落,才努力让自己不要沮丧。

    雅琴虽然已经明白她的处境,但是她的性格也不是那么容易软化,更不可能跟她结成联盟阵线。两人在亭子里又坐了一会,便匆匆告辞了。

    贤回房来,小兰对她说少爷已经睡着了,她便进去里屋看了一眼。逍荣的胡渣已经剃掉,头发散落在枕头上,脸色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疲倦劳累,安静的躺在红色的被褥之中,比新婚之夜看起来更年轻几岁,还多了些书生气。

    小兰去小厨房看着煎药,贤便坐在窗边坐着女红,给清雪准备的鞋帽这几天都没有能静下心来做,她得加紧功夫,不然过年就穿不上了。清雪那天听说爹爹病了,也跟着太太们哭了起来,被奶妈哄着抱走了,这几天都没有功夫去看她,更加不会让她到这边园子里来。贤这时候才真有些想她,抬头看一眼仍然安静睡着的逍荣,不禁又叹了口气。

    又到了服药的时辰,小兰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房来,看见逍荣还睡着便有些迟疑,贤站在一旁轻声说:“先叫醒他吧,服药要紧。”小兰便轻轻的推了推他,逍荣一贯警觉,很快就醒了。

    小兰将药递给贤手上,自己站在床头将逍荣扶起来,说:“少爷,先喝了药再睡吧,大夫交代了每天的药不能错了时辰。”

    贤刚想要给他喂药,却听他轻声问道:“小兰,少奶奶在屋里吗?”她连忙向小兰摆手,小兰扶着他坐好才装作自然的说:“少奶奶刚出去了,您是要找她吗?”

    逍荣忙说:“不用了,让她歇着也好,这几天你们都累了。”贤想了想,还是把药碗递给小兰,自己只在旁边站着。小兰一边喂药,一边说:“少爷说哪里话,我们照顾您是应该的,怎么会嫌累呢?”

    逍荣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也不是铁打的,不眠不休怎么会不累?小兰你是伺候惯的,旁人自不能跟你比。”

    小兰打趣的笑道:“那是自然,少奶奶是享福的命,我可不敢跟她比,只能任劳任怨了。”一边还朝贤眨眼睛笑,贤只装作不知,安静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逍荣摇摇头说:“不是这个意思。”他又顿住没有往下说。

    很快喝完了药,小兰又扶着他躺下。逍荣突然说:“小兰,你悄悄的去跟太太说,明天还是把我搬回兰香馆去养病好了。少奶奶要是问,你就说是太太的意思好了。”

    小兰有些惊讶的看着贤,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贤虽然心里起伏不定,还是镇定的跟她做手势,让她暂时答应。小兰忙说:“那我先去跟太太说,少爷您先歇着吧。”

    虽然贤只挥手叫她出去,小兰还是犹豫不决,终于还是在外间坐下,想等等看再去回报太太。

    逍荣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贤静静的看了一会,终于悄悄在床边坐下,轻声说道:“夫君若真要搬出园去,须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逍荣猛然睁开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愣愣的望着声音的方向,不大自然的说:“原来你在啊!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想搬过去那边伺候的人更多一些,我的东西也都放在兰香馆。再说也不用打扰你每日休息。”

    贤伸手为他掖了掖被子,望着他说:“夫君,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虽然你答应娶我,可是从没想过要把这里当做你的新房,所以直到今日你的衣物仍放在兰香馆。”逍荣听她这样说,脸色微变,不知该说什么。

    贤继续说道:“我不愿意勉强你,也不想让自己受委屈。你若执意要搬回去住,那先给我一封休书,让我也早日解脱。”

    逍荣呐呐的说:“我没有要休你的意思,你……”

    贤轻笑了一下,又说道:“只不过太太定然不同意你休妻,说不定也不会答应让你搬出去。其实用不着这样,你要人伺候还是要原来的东西,都可以从那边搬过来,只要我从此不再进这间内室,你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太太若来探视,我还可以暂时陪你做戏,只是要你暂且忍耐而已。”

    她越想越觉得不错,几乎笑着说:“过段时间就算你好了,我们也一样这般相处,只要多得一年,你到时便可以我无所出为借口,休妻再娶。至于太太逼你再娶妻,你尽可想法拖延,躲得一时是一时,说不定太太也就无可奈何了。”

    逍荣听到她这般疯言疯语,心里一时惭愧,一时惊讶,半天才说:“你别说了,我不搬出去就是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贤还伸手去扶他,他拉住她的胳膊,又说:“我不知道你心里是这样想,我只不过是以为在这边让你也不得休息,并没有打算要休你啊。”

    贤看着他拉住自己的手,心里似冷热交汇,眼眶中一股热泪转了半天才没有滴落,强忍了好一会才平静的说:“也许我还猜不透你的心思,可是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子,便有责任照顾你,就算再辛苦也是应该的。我将夫君视作一生的依靠,当然也愿意为夫君伺候病床。”

    逍荣靠在床头叹了口气,他实在震惊新娶的妻子看似温柔和顺,竟有如此出人意料大胆之语,半响才说:“我既然已经娶你为妻,自然一生都会让你依靠。”

    贤摇了摇头说:“夫君不必急于表白,一生之诺不可轻言,无心之语只会让人伤心失望。”

    逍荣真的不知如何回话,只静静的靠在床头发呆,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造成了如此难解的局面。

    过了许久,小兰才看到贤走出房来,忙上前问道:“少奶奶,我还要不要去跟太太说?”贤摇摇头说:“不用了,你先进去伺候少爷吧。”

    小兰走进房去,看见少爷靠在床头似乎睡着了,半天没有动静,便轻声问道:“少爷,要不要我扶您躺下来歇着?”

    逍荣才回过神来,随口嗯了一声,便让小兰扶着躺下休息。也许骨伤仍然疼痛,他许久都没有安稳睡着,一条腿完全不能动,怎么躺都不会舒适的。

    自那日孔贤挑破直言之后,林逍荣倒不知该如何对待两人的关系。小兰给他喂药时,他没有听到贤的声音,还小声问道:“少奶奶不在吗?”

    贤正坐在窗边绣着清雪的虎头帽,听到他的话便抬头看去,小兰也正以眼神询问着她,她便摇了摇头示意。小兰只好回道:“少奶奶在外间呢,少爷您要叫她吗?”

    逍荣“哦”了一声,又忙道:“不用叫她了,我没什么事。”贤听了也只低头继续做活计,不去管小兰苦恼的看她的眼神。

    喝完了药,小兰问他要不要躺下休息,逍荣说想先坐一会。才过一会,他又问:“少奶奶在外间做什么呢?太太吩咐她的事吗?”

    小兰只好说:“少奶奶在做绣活,少爷要不要我出去叫她?”逍荣这回却沉默不语。

    贤一直侧耳听着,这会便放下了针线,悄悄走到床前问道:“少爷有事找我吗?不如吩咐小兰也是一样的。”

    逍荣闻声抬头看向她,又很快转回脸去,磕巴了一下才说:“额,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一直躺着有点发闷,想找人说说话。”

    贤在床边的矮榻上坐下,淡淡说道:“少爷想说什么?只怕我见识浅薄、言语无趣,不能给您解闷。”

    她似乎想要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管什么温柔贤淑,让逍荣不软不硬的堵了一下。过了半响,逍荣才说:“还有几天过年呢?家里这些日子应该很忙乱吧,偏偏我又受伤了,只怕过年也不得安生。”

    看他这般迁就,贤倒觉得自己太过无礼,便放软了声音答道:“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后天就是除夕。家里过年的一应准备早就做好了,先前只等着你回来,现在虽然因为你的伤势,惹得老爷太太不安,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忙乱。你只要安心休养便好,铺子里的生意也得过了年才能重新开张吧。”

    逍荣点点头说:“那就好,生意上的事情父亲会过问,还有二叔也会照管着,我暂时倒不用担心。”

    贤“恩”了一声,也没什么好说的。过了一会,逍荣又问道:“你父亲今年得一个人过年了吧?前些日子我没有陪你回门,他有没有怪我?”

    贤想起父亲说的那些话,心里更软了些,摇头说:“爹爹没有怪你,他还跟我说要体谅你是做大事的人,让我不要埋怨你。”

    “你父亲竟是这般明理的人!”逍荣叹了一声,又说:“不如明天派人去接他过来一起过年吧,免得他老人家大节里也冷冷清清的?”

    贤忙阻止道:“不用了,爹爹他不会同意的。再说,他有母亲陪着过年,也不会觉得孤单的。”

    逍荣愣了一下:“你母亲她不是……”

    提起母亲贤倒是脸色平静,并不太伤心,说道:“我母亲虽然已经过世十来年了,但是爹爹从不觉得她离开了我们,平时有什么事情都在她牌位前跟她诉说,每日吃饭都留一副碗筷,叫一声让母亲来吃。外人也许看着奇怪,我倒是习惯了,总觉得母亲就在屋子里看着我们。”

    逍荣有些惊讶的听完,半响才感叹道:“你父亲这般情深不渝,实在让人敬佩。”

    贤知道他感同身受,可是仍继续说道:“是啊,我从小就很敬佩父亲,不管是为人师表还是身为丈夫、父亲,他都做得无懈可击。母亲过世后,也常有人上门说媒,可是他总是不愿续弦,一来是担心后娘会待我不好,二来是他根本不愿意忘记母亲,他说如果他再娶妻,便无颜到地下去见她。”

    逍荣脸色渐显痛楚,喃喃的说:“他?我,我怎么……”几乎语不成句,可是仍不能开口阻止她说下去。

    贤沉默的看着他,觉得自己是否太过残忍,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小的时候,也不愿意他再娶,担心父亲会被人夺走。可是等我长大了,才觉得他终究需要人照顾,子女就算孝顺也无法替代所有。我回门那天要离开家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门口,才发觉他真的老了,竟然连背也挺不直了。如果母亲还在,那该多好。”

    逍荣将头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由自主的想象着日暮黄昏,孤独的老父倚门相送唯一的女儿,那幅画面竟然让他一时心痛如绞。

    贤静坐了一刻,看他仍无动静,便轻声问道:“不如我扶你躺下休息吧,一直坐着太辛苦。”

    逍荣无声的点头,倚靠着她慢慢躺下去,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就在自己上方咫尺之间,那一刻他真想睁开眼看看自己到底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她的每句话竟然都能锋利如刀,又如银针一般扎在自己的痛处,偏偏让他无言以对。

    贤说完那番话,其实自己何尝不心痛。她走回窗边去,拿起针线继续活计,可是脑子里却总想着父亲临别那一幕,眼泪生生的淌过脸颊,又赶紧悄悄拭去。她绣着帽子上的虎纹,想起清雪可爱的笑脸,心里才好过一些。

    晚上太太又过来陪了许久,关切的问逍荣有没有好一些,他便安慰母亲已经好得多了,腿上的疼痛已经习惯了许多,眼睛按时敷药,虽然还是只有模糊的光感,可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只等时间慢慢恢复罢了。

    太太心疼了半天,又跟他说起前日他生辰,别人送来的礼物都还放在寿菊园,他现在也不能去看一看,不如叫人都送过来这边收起来。

    逍荣忙说:“不用麻烦了,放在母亲屋里也是一样,您肯定帮我保管得更好。”

    太太只好作罢,过了一会又叹道:“别的就算了,雅琴那丫头辛辛苦苦给你做了十双鞋子,你一时只怕也不能穿了。等你能下床了,我就给你拿过来。”

    逍荣一时愣住,说:“这实在是太麻烦她了,我的衣服鞋袜外面买的还有下人们做的都穿不完。母亲一定要替我谢谢她,让她以后千万别再做了。”

    太太握着他的手说:“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怎么能跟外头做的比呢。你要谢她,也该当面道谢才是。”

    逍荣只好暂且不提,太太又喂他服了一遍药,叮嘱贤和小兰好好照料,这才安心走了。

    逍荣睡了一觉,醒来有些口渴,便在帐子里喊道:“小兰,倒杯茶来。”里屋只有贤还坐在灯下坐着绣活,听到他的声音,便站起来从暖壶里倒了一杯茶,走到床边去,说:“少爷,小兰刚刚去睡一会,我扶你起来喝茶吧。”

    他已经能自己勉强坐起,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问道:“你怎么还没去睡?一个人在做什么呢?”

    贤回头看了一眼快要做完的虎头帽,想了想还是说:“是我给清雪绣的虎头鞋帽,得赶在除夕前做完,她过年时穿着图个喜气。”

    逍荣听到“清雪”这个名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指谁,轻声说道:“那孩子,你待她倒好……

    她看着逍荣说道:“这孩子大概与我有缘,才相识几天就有些放不下她了。清雪真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光看长相就是个美人坯子,又能说会道,怎么不惹人疼?”

    逍荣听着只觉得陌生,又习惯性的不想去关心她的事情,半天都没有回话。

    贤拿过他手中的茶杯,问他要不要躺下休息,他却摇了摇头说:“我想坐着呆一会,你如果困了就自己去睡吧。”

    贤收拾起桌上的针线,在他床边矮榻上坐下,说:“我也还不想睡,不如就陪你说会话吧。”

    逍荣笑了一下,扭过脸望着她问道:“你想说些什么?”他已经领教过她的言辞锋利,不敢大意将她视作笨嘴拙舌之人。

    贤也笑了笑,无声的吸了口气,终于说道:“不如说一说你和雅娴的故事吧,我真的对她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传奇女子,竟让你这般为她痴心?”

    逍荣彻底愣住,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可是猛然提到雅娴这个名字,已经足够让他手足无措。

    贤等了一会,又问道:“你是不愿意在我面前提起她吗?是不是怕她会怪罪你?”

    逍荣摇了摇头,终于说道:“雅娴并不是什么传奇女子,她只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和孝顺的女儿。”逍荣闭上眼睛,雅娴的面容仿佛就出现在眼前,他一边冥想者,一边喃喃说道:“她长得很美,就像画里的江南女子一样温柔清丽。我初见她时,姨夫刚刚过世,姨妈带着两个女儿惶惶无依,她虽然一身重孝,可是总是坚强的抚慰母亲不要伤心,还要照顾年幼的妹妹,只有无人的时候才偷偷哭一会……”

    他想起第一次无意撞见雅娴在偷偷流泪,除了心疼还是刹那的惊艳,不由自主的想要安慰她,让她不要难过。可是他又想起最后雅娴流着眼泪跟他告别,他那时已经哭得双眼模糊,只见她努力绽开笑容,想要劝慰自己,可是两行清泪仍自顾滑落。他伸手想要给她拭泪,可是她的眼睛已经再也不会睁开。

    贤静静的听着,看他话未说完眉已紧锁,依然十分难过,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感情定然很好,所以时至今日你还是念念不忘。她虽然不幸早逝,有你这样待她想必也很幸福。”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小时候只觉得有父亲和母亲在一起,便是最幸福的生活。因为他们相亲相爱,家里总是欢声笑语,还有琴棋书画。我现在想起母亲,也只记得她的笑脸。父亲常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们虽然不能白首,但总算是一心而终。”

    逍荣有些痛苦的哽咽说道:“我没有让她幸福,明明她已经怀孕,我还要出远门。临走的时候她就反复问我到时候能不能赶回来等孩子出生,可是我千辛万苦的赶回来,却只能见她最后一面……”他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时,雅娴已经难产了两天,他在门外喊着她的名字,半天只听到孩子的哭声,他惊喜的冲进去,以为她终于闯过难关,可是她已经血崩昏迷了过去。他顾不上看孩子一眼,一直守候在床前,终于等到她醒来,却只是无言的告别。

    贤也有些伤心,轻轻擦了擦眼角,还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你何必这样自责?她既与你心意相知,又怎会不理解包容你的无奈呢?能够与心爱的人生儿育女是莫大的幸福,可是你因为伤心难过,连孩子也置之不理,这难道不是她最失望痛心的事情吗?若她真的在天有灵,想必也不得安息!”

    类似的话曾经有人劝解过过无数次,他从来只当充耳不闻,可是这一次却像一字一句扎在心口,痛得血流汩汩,他哭着喊道:“雅娴,若你真的怪我,你应该当面来向我问罪,可是这三年来,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连梦里也见不到你的影子?你不要恨我……”

    贤抓着他的手,陪着他默默流泪,半响才说道:“她不能托梦,也许她早已转世为人,忘记了前尘往事,并不是因为恨你……”心结难解,她才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很无力,只有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一些,让他知道有人在陪着他。

    逍荣哭了一会,又渐渐安静下来,两人相对而坐,静默无声。屋里这般动静,早已吵醒了外间睡着的小兰,她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又说又哭,捂着嘴也偷偷哭了,能够哭出来总好过少爷这些年的冷漠孤僻。

    过了好久,逍荣突然问道:“她真的都忘了吗?”

    贤点点头说:“恩,你没听说过所有死去的人在轮回之前都要喝下孟婆汤,忘记了前世来生才能有新的开始。活着的人超度亡魂,也是祈祷他们脱离苦海,早入轮回,来世投个好人家。”

    逍荣又不说话了,闭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贤想着清雪的长相,在心里默默描画着雅娴的模样,那般娇弱美丽的女子,让人无法嫉妒,唯有怜惜。她又想起母亲的样子,对她总是一脸温柔慈爱,在父亲面前却会调侃娇笑,两人谈诗作文,还能弹琴弈棋,堪比神仙眷侣。可是也曾一起在院子里开荒种菜,寻常烟火也能和乐融融。那时候的自己人小鬼大的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一个,总是故意惹些麻烦引来大人的关注,可是父母从来不会打她,只会给她讲道理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直到母亲去世了,她才发现美好的东西原来那么容易失去。

    床边两人一坐一卧,各自沉浸于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竟然都睡着了,逍荣靠在床头没有躺下,贤直接趴在床沿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就睡熟了,只是相握的手一直未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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