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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抹血 > 第二章 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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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流逝,元煜的呻吟都微弱了许多,那老人坐在那里,盯着陷入痛苦的他,不断发笑。

    等到那男人重新回来,老人也终于重新开口轻语:“那便开始吧。”

    只见他右掌成爪,向后一缩,元煜感觉一股气流将他托起,推着他飞到老人面前,也定住了他站不稳的双脚。

    “你要如何?”知道自己已经不得不接受自己是段玄的“事实”,元煜不再否认,骨子里泛起一股凶戾,瞪着双眼问道。此时他也看清了老人的相貌:这老人双瞳雪白,一道疤痕从右额斜着穿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左侧脸颊,沟壑遍布,未闭紧的嘴里没有一颗牙齿,看相貌应该已到了古稀之年。

    “如何?”老人咧嘴又笑,却没有声音,右手食指一挑,元煜左臂立刻抬起。接着,他偏了偏头,对那厉鬼一般的男人说道:“公孙,莫要让他晕过去了。”

    “是。”那被唤作公孙的男人走到元煜身后,扣住他的后脑勺,体内真元灌顶,竟让元煜双目瞪大,精神集中,连身上痛楚都轻了几分。

    那老人将食指置到元煜右手小臂上头一寸,接着顺着平行的方向划到他的手肘,随着他这一动作,元煜手臂皮肉纷纷翻开,骨头从敞开的皮肉间裸露。

    “你这骨头这么厚,真元可聚不了。”老人摇头,语气感叹,“只得老祖我来帮你了。”

    老人将食指放到元煜骨头上,指甲一点点削着,如一把锉刀,锉出的骨屑纷纷飞起,飘到元煜眼前,像雪花一般落下,情景分外可怖;元煜浑身青筋暴起,满头都是冷汗,一滴滴往下滑落,剧痛几乎要把他撕碎,可他却动弹不得,就连晕过去也成了奢望,公孙的真元灌顶让他比以往更有精神,眼睁睁看着那老怪物一寸寸削着他的白骨。

    一开始他还是惨叫,后来变成了辱骂,无论是哪种,这里的两人都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没有人搭理他,于是到了最后,元煜也不说别的,只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我会杀了你们的,我会杀了你们的”

    “好啊,我等着呢。”身后男人答道,另只手抬起,在元煜后背一刺,元煜身上痛楚陡然又加了一倍。这下,元煜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无法自控,涕泪横流。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当老人将元煜左臂每寸骨头都削薄许多后,终于打个呵欠,对公孙吩咐:“将他扔进血池吧。”

    “是。”公孙领命,制住元煜后脑的手掌一撤,元煜两眼翻白,立刻晕了过去。

    “主人,不如还是直接杀了这小子。”公孙架着元煜,走到一处出口,回头问道。

    “杀了他?这样岂不是太轻松了么。”老人脸上浮现疯狂,“我已行至枯萎,临死前,我要让段家的子嗣成为一只恶兽,让段林的儿子成为食人血肉,人人唾弃的魔物。”

    迷迷糊糊间,元煜感觉到自己被扔进了一片粘稠的液体中,那液体散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一点点往他的体内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烧起来,周身脏器几乎都要被焚成灰烬。过了许久,那滚烫又变成了冰冷,刺激让他的双目睁开,看清了自己身处在一片黑红色的血海之中,紧接着便彻底得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发现自己赤着半身,躺在一张床榻之上,而身上的痛楚业已消失,抬起左臂,那里早已完好如初。惊奇地看了一会儿,鼻间闻到一股烧鸡的香味,瞬间引动腹内的饥饿感。元煜转头看去,看见这处房间的圆桌上放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烧鸡。

    都要死了,总要吃饱了再死。元煜心想那两个怪物随时都可以杀了自己,总不会在这烧鸡里下手脚,于是立刻从榻上走下,走到桌前,提起烧鸡,也不撕开,一口咬下。

    他也是饿得狠了,等到半柱香后公孙推门而入,元煜也基本上吃干净了那只烧鸡。

    “走吧,主人要见你。”公孙说道,抬手便将元煜吸入手掌中。随后也不理元煜的喝骂,拎着他走过一条石壁长廊,重新走回了那座白玉台前。

    随后,又是皮肉翻卷,指刀削骨,重复上一次的境遇,结束后元煜又一次被扔进血池之中。

    这样残酷痛苦的生活一天天持续,唯一有变化的便是桌子上摆的食物一次比一次生,到了后来有一天,他们竟然直接在桌子上绑了一只活鸡。

    元煜双手死死按住床板,忍着体内传来的催促坐起的他去吞食,撕咬桌上的活物的冲动,那股与饥饿感共同传来的渴望汹涌而来,如海浪拍打他如礁石般的灵智;元煜下唇咬出血来,双眼布满血丝,这才艰难地控制住自己。

    半柱香后,公孙又走了进来,见那活鸡没有变成一团血泥和碎羽,也不评价,又一次拎起元煜。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元煜怒声道,言语里还带着一股恐惧。

    公孙眼角流转一股嘲弄的意味,也不回应,动作不停,重复着以往的行为。

    这种嘲弄也在那老人眼中出现。这一日,元煜反复喝问,而那两人毫无回答他的意思,只不停用眼神,用嘴角勾出的笑意嘲笑他。

    第二天,桌上没有东西,第三天也没有,直到第五天,一只活鸡才重新出现,而在那时,多日未进食的元煜,心头那股渴望如同巨浪转瞬淹没了他的灵智,他向那只活鸡扑了过去。

    当公孙又一次出现,推门就看见元煜颓然瘫坐在地上,嘴角和下巴上满是血迹,浑身不可自置地打着颤,眼神中流露恐惧:恐惧不单是因为他之前的举止,更多的是他居然觉得那只活物的鲜血竟然让他的身体感受到一股愉悦,体内每一处器官都似有了灵智,正在满足地感叹。

    “走吧。”公孙说道。元煜抬头看他,发觉他眼神换作了一股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元煜的喝骂也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他也不说话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在炼狱里过下去吧,我做不了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百日,在这一百日中,元煜发觉自己还是有变化的:对鲜血的慕求越发严重,到后来,连四只活鸡也满足不了他了;他对痛楚的忍受力也越来越强,一日,当那老人松开在他颅骨里动作的指甲,将元煜身上最后一寸的骨头也削完,指示公孙把他带去血池时,他没有再晕过去,而是看着他将自己拖走,扔进那处血池中。

    血池比他第一次瞥见的似乎浅了许多。

    “都是你的,全喝了吧。”公孙低声说道,诱惑着元煜。这一句话仿佛打开了元煜心头的某处机关,瞬间就让他双目赤红,埋首入血池,张嘴渴饮。

    一个时辰后,血池见了底,露出底下的石刻:一条粗壮狭长的蟒蛇布满池底,瞪着两只针瞳,张嘴欲咬自己的蛇尾。

    元煜抬头,周身皮肤赤红,体内如塞了无数烈火,正在每寸血肉处焚烧,转眼便烧尽了他的意识。

    他不知道自己之后干了什么,只在意识消失时依稀听见公孙似乎叹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醒来,第一眼就看那张桌子,那里没有放着食物。

    又是什么折磨么,还是,已经到时间了,我该死了?他从榻上站起,等待着公孙到来,可今日无论怎么等,公孙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心头的渴慕令元煜不愿再等待,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自行在那条石壁长廊穿行,走到一处支路口,向那里看去,那边便是已经见了底的血池。他走近支道,走到血池边,心头的渴望迫使他寻找一丝鲜血的残留,无意外的,那里除了底部那条衔尾蛇的刻印,什么都没有。元煜握拳狠狠砸了一下地面,走出血池所在地,凭着记忆走到那处白玉台前,那里也是一样,早已无了人影,白玉台上,刻着四个字:“跪下,饮血。”

    元煜毫不犹豫,双膝下跪,还重重地磕了两个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慕求,白玉台中间一小块圆玉凹下,缓缓陷入台内,消失在元煜眼前,一会儿之后,圆玉缓缓升起,成了一个玉台,中间盛着一颗赤红色的丹药。

    丹药上飘散着一股元煜从未感受过的无比浓厚的鲜血气息,刚一出现便召唤着元煜全身的细胞。元煜立刻冲上白玉台,一把抓过那丹药张嘴便吞了进去,丹药入喉,立刻融化成一股粘稠的液体,血腥气从他食管滑下,向全身散落,元煜顿时感觉周身暖洋洋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怎么样,老祖的血肉大丹味道不错吧。”老人的突然在身后出现,元煜被吓得跌倒,脑袋磕在玉台上,忙不迭地往身后看去。

    那老人就站在身后,笑着看他,与以往不同,这时的老人身影半透明,竟似鬼魂现世。

    “真是没出息,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抹快要消散的散魂罢了。”老人见他这般慌张,打了个呵欠,嘲笑道。

    “你死了?“元煜这才想起老人刚刚说的血肉大丹。

    血肉大丹,顾名思义,就是用血肉做的?元煜反应过来,心头作呕,低头呕吐,除了几点口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别费劲了,老祖的血肉大丹要是这么容易就吐出来,我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见他不听,依旧在作呕,老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境界天人,一活三百年,因被你父重伤这些年一直苟延残喘,终免不了油尽灯枯,不过临死前舍了这一身血肉赠你,也算是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元煜抬头,眼中怨毒神色浓烈,“你这么些日子,将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即使到最后,我也不信你有如此好心。”

    “哈哈哈哈。”老人抚掌大笑,坦然领受了他的话,“这么容易便被拆穿了。的确,这颗血肉大丹凝聚了我仅存的全部功力,凝聚了天人初期的真元,如今入你体内,自然也会让你的血肉变成天人初期之血肉,且又经过我这一百来天的削骨,已将你根骨改变,变为修行界人人渴望的聚灵之体;不过嘛,你虽得了宝藏,却没有控制之法。”

    “控制之法?”

    “控制你体内那股嗜血之念的法门啊。”老人得意洋洋,“既然你身具天人肉身,那股嗜血之念自然也会增强,你没有控制之法,迟早会变成一个渴慕血肉的人形怪物。”

    他说完,与元煜对视,这处空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为何要这么对我!”元煜一声咆哮,周身起气浪,击打在四周石壁上,也割断了头顶悬挂头骨的绳索。脚下白玉台碎,头骨纷纷落下,也甩成碎片,和白玉台之碎片混在一块。

    “因为你是段家的后嗣,而我”老人的身体被元煜身上的气浪吹得更加虚幻,他凑近元煜,眸中满溢凶狠,“就是要让段家彻底地落入炼狱。”

    “我说了,我不是段玄!!”元煜又一次怒喝,一拳将那老人身影轰碎半身。

    那老人眸中凶狠变成笑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逐渐消散,最后,当只剩下半张嘴时,最后留下句叹息。

    “我知道啊,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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