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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幻兮儿 > 第七十二章 暗递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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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暗递铁证

    夜深入凉,微亮的几颗明星悬在天上,偶尔冷风拂梢,它们才眨眨倦乏的眼继续窥看人间。

    府中除了当值的家卫仆婢,其他已忙完做活的人凡多已香甜入梦,与之反常的却是府中家主。

    后院郭老太太的屋里独留一盏青灯摇曳微光,她黯然失神的心哀伤得再无倦意睡下,桌上那封显了色的信卷来了阵阵心寒,复复反反的她辗转难寐,昏沉的脑袋更令她质疑白天误了时辰的瞌睡有诈。

    亏得素日来她情仇爱恨讲求“忍”字为法,微澜不起的面色下她更期望凡事只是自己年迈瞎想造成的误会,可一切似乎总当她是看客的身份,发号施令的份也少了实权的威严,反倒郭大小姐羽翼未丰时,就早早开始寻求千法为自己添羽加翼,府中上下唯唯诺诺躬身请安的那些人假借形式所趋的借口每每做着利益熏心的勾当,而郭大小姐稳赢胜券的盼头靠的就是“利”字。

    奈何万利千竿头,趋利追益只尽受其害。

    “差不多了。”郭家大小姐估摸着焚尸时至,她虚掩薄窗,心神全拧在线上,又候了半会儿,人影越加稀疏之时她再按捺不住,翻身就要近窗遥望。

    “那儿怎么了?”侍寝的丫鬟守在房外,蓦然而至的火光熊燃成片,火海四映的红光一点一点驱净当值者的困倦之意,她们小声嘀咕的话里掺杂了小女孩与生俱来的惊惧。

    郭家大小姐微启窗扇,遥遥望去,远处的一座山巅火红泛滥,恰好与她所预知的乱葬岗之位相符。“烧吧,尽情地烧!”她冷漠的人性宛若是添油加柴的十恶不赦之徒,火光冲天燃得越汪她便越欣喜。

    今夜的焚山之火正如她香闺里敞亮着的灯火在黑暗中傲着胸脯明堂堂地耀艳四方,它不似郭老太太历年来照例熄降灯火后的薄光,只会愚钝地闪耀着勤俭持家的荣耀,对于她而言,开源和节流,她更愿意大肆掘开任何可以刨到的资源。

    火光燃耀了许久才渐渐黯下气势,足足看了两个时辰的郭家大小姐终于得了欢,心满意足地睡去。

    旦日晨起,漫夜的熊熊大火已把山头殆成灰烬,只落下白灰茫茫的一片,郭绮若站在门檐下心情喜乐。

    “哐当!”刺耳的磕碰碎裂声扎进她的耳膜,扰尽她兀自愉悦的心。

    “何事如此神色匆忙?”她竟不恼也不怒地对着刚刚在她跟前摔了杯盘的家仆。

    “大小姐,老太太今日精神欠佳,小的一时慌急才乱了手脚。”仆人跪地不敢起。

    “精神欠佳?”郭家大小姐门面功夫一点儿也不想误了,她装腔作势地急忙赶去,“奶奶……”临门之前她小跑着进屋,“您怎么了?”

    “无碍无碍,就是昨夜那山头莫明起的夜火扰得我心神不宁,这才一宿无眠失了精神。”郭老太太抚着头额倚靠在床沿的榻木上,皱纹延伸的脸上憔悴许多。

    “那您现在感觉如何?”郭家大小姐候着身旁,偏转着头差唤奉茶丫鬟赶紧唤大夫去。

    “头晕得厉害。”郭老太太在年老衰弱面前再无力抵抗,她有气无力的声缓缓答复着,“若儿,先给奶奶搓个湿巾,大清早的,没洗漱闷得难受。”丫鬟早早端来的水盆上挂着巾布仿佛是候着她的大军,时刻准备就绪。

    “这丫鬟可真是惰懒得很,您才刚不适就侍候得那么粗糙,要不若儿给您换换人?”郭家大小姐边搓揉着巾布,边借机找茬想要换个心腹随时盯住老太太。

    “小丫头年纪小,遇事慌了神也能理解,不怪不怪。”老太太无精打采地扬手作罢,“难得这丫头片子还有几分孩子的朝气在,多少活跃点后院的气氛也好。”若是往日郭老太太肯定随她安排,可如今的郭府单纯心性的已经少之又少,难得这孩子又长得讨喜,郭老太太说啥也不愿换了人。

    “好好好,不换。”郭家大小姐拧干巾布,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净头额,她额上的皱纹状似山褶伏起又潜,衰老得飞速,“奶奶,那您自己可得要多注意身体啊!”郭绮若昨夜就喜除一个心忧的事,今早又见老太太龙钟垂态,她的心里欣喜若狂,似乎郭家的一切和武林盟主的地位近在眼前,她只要再努力一把,功名权势随时唾手可得!

    “老太太,大夫来了。”丫鬟急速奔回,身后的大夫提箱看诊药箱,半喘着气跟来。

    “若儿,府中的事还是先去打理了,别耽搁了。”郭老太太本就心烦意躁,如今又精神不振,实在不愿多劳神,就闭上眼小憩养神。

    郭家大小姐退出房,有意候等大夫的看诊结果。

    “如何?”稍过一阵,大夫垂放下衣袖刚踏出房门一步,郭家大小姐就近前探问情况。

    “老太太年纪大了,本就忧绪繁多,今又受了惊吓,心上不堪,才扰得头痛频频。”大夫轻合上房门,“需得好好静养段日子才是。”

    “呵呵,真是天助我也。”郭家大小姐心中窃喜,“老家伙只要一病凡事可就容易得多了。”

    然而,她的自负早已随着昨晚的大火燃尽了一切,包括郭家老太太对她的信任。

    被诊完毕后,老太太借口自己要休息静养,赶走所有家仆,她自己颤巍巍地扶将着床沿走到铜盆前。

    盆中水清冽透凉,看不出任何怪异之处,郭老太太半信半疑地从怀里掏出昨晚的那封信,投于铜盆中,清浅的盆中水突然一点一点吸附在信上那显了色的指头印上,慢慢地,盆中的水凝成珠状挤满印记。

    “造孽啊!家门不幸!”郭老太太亲眼见证了昨晚逍遥馆馆主等人的告诫,她的心安然几十载却又被重击在坎间,悲恸至极。

    原来,昨夜火势做猛,不单单郭家大小姐被吸足了眼力,府中家仆絮叨唠嗑的也全倾心在那儿,连轮值的家卫也呆杵了许久,逍遥馆馆主带着幻兮儿和莫飞连夜窜进郭家老太太的房中。

    “郭老太太,我等冒昧造访不为其他,只予这些。”馆主把之前在秦老爹半山腰上的住处寻来的书信和郭家大小姐暗置硫磺的账单摊在桌上,“信不信在于您自己。”

    郭老太太又急又惧,急于寻求真相,又担心真相是她承受不了的事实。

    “老太太,凡事都有善恶因果,您老是非分明,请为无辜冤死的人做主。”幻兮儿眼中脉脉融情,她那惨死的衍姐姐终于寻对真凶了。

    郭老太太内心苦苦挣扎,好一阵后她才一鼓作气拆开纸色泛黄的三张信纸,其一道言“我金氏尊夫守道却命途苦屈,只怪嫁夫无力,小儿命陨,惨凄着苟且度日,日复日恐再难活息存命,遂请和离。秦夫之妻金氏。”郭老太太不解其意,只好再拆一封“缘虽尽,善未终,求君一聚。金氏。”

    “这女子是何意?”她越发懵脑。

    “老太太不急,请再接着往下。”幻兮儿将第三章信纸递呈过去。

    浅字薄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吾怨天尤汝,君却未曾欺,昔日实愧有感,落魄时甚悔,感君之情义,妾身来世再报。悔妻敬上。”老太太似有点惊悟,“说的可是金妻欺的事?”

    “没错。”逍遥馆馆主一口肯定,他将三封信纸再次平展开,莫飞从身后投来一张皮身,血淋淋的痕迹隐约可窥,“这是做什么?”老太太被突如其来的冒失吓得呛眼。

    “你不是一直在寻秦老爹么?这人就是了。”莫飞大眼儿都没好好对看几次就冷着脸立在馆主身旁。

    “怎么回事?若儿回来时,明明说了秦老爹不在西泽郡中的。”郭老太太大鼻子上全惊得渗汗。

    “不在?”幻兮儿被郭绮若这般嘴脸所寻的理由恼得生火,“明明她还夜访西泽郡,看到我等为衍老爹和秦老爹办理后事,如何推脱得了责任?”幻兮儿语势渐渐激烈。

    “看来这账单也无疑了吧。”莫飞以剑柄挑开折半的信纸,白纸黑字上足够斤两的硫磺量以及足额的黄金白银记载得一清二楚。

    “这账单又是何意?”郭老太太对于前因后果完全不明所以,“馆主还是直白地讲了吧。”

    “前三封信乃是秦老爹的旧宅之处寻来的,它的所在之处就是这块皮身上。”馆主指向纹图上面的一处山腰,“此乃秦老爹与妻子相乐之地,无奈生活日渐凄苦,其妻弃夫再嫁,谁知命运徒戏人生,辗转往复,其妻借其子上位,再享富贵荣华,不幸的是豪门纷争尽扰,其妻无奈成弃,临了才悔,不过秦老爹为人憨厚老实,心生怜悯,临末还以家仆身份去护她仅剩的时日。”

    郭老太太听得细致,可越听她越发觉得不对劲,“难不成馆主要说的是郭府太太就是那恬不知耻的妇人?你们逍遥馆讲话可要有分寸才好。”不悦的神色一点一点挤上她的眉眼。

    “老太太莫急。”馆主安抚了她的心绪后重新再提,“郭老太太还记得当初为何差人去西泽郡么?”

    “寻的事郭家妾侍子孙被屠的事,怎会忘?”老太太的脸上怒色依旧未降稍许,“不过那几个屠手不是都自杀殆尽了么?”

    “非也。”馆主再下猜测,“想必当初是您言语措辞吸引了有心人,才导致了秦老爹死于非命。”

    “我也不过是对着若儿私下任命,未曾……”郭老太太话到一半,自己似乎真的领悟到了什么,她瞬间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馆主的意思是若儿使的坏?”

    “就是这个理!”莫飞终于等来他要的答案,激动抢话。

    “我不信!”郭老太太近来虽对郭家大小姐感觉怪异,但要她当下接受孙女非郭家血脉,且真正血脉却在多年前被屠净了的事,她的理性和感性在此间崩溃倒塌,她游走在心死的边缘,濒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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