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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先生，小儿口误，不知……”景王放下身段说。
“哦，口误啊，那好吧。”柳瘸子说：“王爷今年不到五十岁吧。”
“四十有七。”景王爷说：“不知……”
“那还可以生。”
“你。”景王瞪着他道。
“我比你小，才三十六岁。”柳瘸子回答他，尽管景王已经不在乎问题了，也没有说出口过。
…………
皇帝听完后，问道：“那这个左眉参与进这件事里，现在才想着脱身？”
“他随意看淡这些事情，到了觉得棘手的时候才想着甩开，如此也算是符合传言说的那般。”赵凌慢腾腾说。
在这个房间，窗户没有封死，但依旧让人觉得这里不透。除了一个铜炉外只摆了几张椅子，皇帝坐在中间，其他的椅子上都坐了一个老人，一共五人。分别有三公的太傅孙允，太师齐少亥，太保王之逸和已经半退官场，主管朝廷教学的赵凌。
“他的目的恐怕不止是因为这件事变得麻烦，如果仅仅如此，他应该和那个姓藏的女娃谈比较好。”太傅孙允说。
“武当山对他有一问，只是不知道这一问……”太师齐少亥说。
“先看看再下定论吧。”王之逸说。
皇帝知道几人对于太子的事情都会有所避讳，在这事上他不打算深究，有些疑惑并不会影响到他，作为一个皇帝该有的大局他一直做的很好。
“真的很想见一见藏山啊。”皇帝感慨道。
“他的所做确实一代英豪，只是关于他的事情都是传闻。”王之逸说。
“武学兵法他都是天下最顶尖的，而这还是十三年前的他。”齐少亥赞叹道。
即便是不属于同一阵营，也不妨碍他们对他的赞美，不仅因为他所做的事情对于朝廷有大利，还因为他的事迹让人无力反驳。
“荆朝百年不如那座城十年啊。”皇帝说。这句话从片面的说是对的，但是也不全面，荆朝百年和北莽有一半时间是焦灼状态，有几十年在打仗，有胜有败，但从没有让北莽吃过亏不反击的时候。而三刀寨在十三年前做到了，然后建了那座城，矗立在边界上，然后十三年来那里按照他的规矩来。
…………
在荆朝北方的边界上，有一座城建立在那里，那座城往南是荆朝，往北是北莽。以前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划分疆土的，但是现在都默认了这种事情，而那座城，那座城旁的八大山，以及八大山里的三刀寨便是现在疆域的分界线。
八大山里少有人迹，这里以前是山匪的地盘，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三刀寨，其他的都在那座城里。
城里分成几个区域，其中有专门的商区，那里是这种城的经济来源，也是过往的商客来此的原因之一。
这里归一个叫金二指的人负责，在三刀寨坐在第二把交椅上，虽然没有武功，但是没人愿意惹上他，因此在这里很少有人敢犯事。因为这个左手只剩下拇指和食指的男人，把一个被藏山快打死的宗师喂了狗。
“你很强吗？”这是他的口头禅，至今还没有人在他面前回答过他很强，尽管知道说了这句话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藏山的规矩里应该没有这个，可是依旧没有人愿意去试试，被他盯着看的时候就会让人有被狗生吞活剥的感觉。
…………
“我应该骑马来。”柳瘸子说。骑马来也许就是他的口头禅，就好像金二指的你很强吗一样。
很没气势的话被一个瘸子很没气势地说出来，让景王生出一种铁骑踏过的错觉。
“听说……”景王厌了口口水说。
“是的。”柳瘸子说。
“那……”
“对。”柳瘸子这次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但是仍然直接截断景王的话。
景王很郁闷，和一个不怎么好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关键是这个人他可能惹不起，因为他手里掌控着一支传闻中最强的铁骑。
柳瘸子压根没有想过景王会如何想，此次进京虽说是为了处理他儿子的事，可怎么感觉都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一样。
场面有些僵，景王气哼哼的不知道如何发作，柳瘸子则在思考怎么杀了他儿子。
“三叔，左眉那家伙被叫进宫了……”藏小刀走进来说，然后看见一个王爷就止住了。
柳瘸子高深莫测地端起茶杯，放在鼻前嗅一嗅说：“王爷是不是忘了你对付的人有点多，其实呢，你之前想法不错，只是不该轻视那小子。”
“……”景王在派出的高手被无声无息地杀了之后再送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后来不放心又去试探一次，结果是第二天被横尸街头。
而左眉像是个无事人一般继续自己的生活，好像一切和他没有关系，既没有去找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节奏，完完全全的把他忽略似的。
瘸子被拦在外面，左眉则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进去了。“听说这宫里有位须翁，他住哪里？”左眉只是有点好奇，他想知道这须翁有没有感知到瘸子，料想是不太可能的。
小太监不回答，低着头带路，若是平时也许会说上几句话，只是今天带的路是去那个房间，那么他便没了那个说话的勇气了。
“到了。”小太监把他带到一个院子外，自己留在外面，侧身让他进去。
左眉走进院子，里面只有正对着自己的一间房，房上挂了一块牌匾，写着三思轩。院子里没有人，只有那间屋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好像在议论什么。左眉走过去，敲了敲门问：“我可以进去吗？”
“装模作样。”齐少亥对着门外说道。
其余几人都笑了笑，齐少亥也跟着笑了起来。左眉听到里面的笑声，叹口气便推开了门。刚一走进去，片刻适应了光影变化，首先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皇帝，一身黄色，其次才注意到四个老人，儒衫白发。
“没有座吗？”环顾左右，仅有的椅子上都坐了人。
“你不觉得你跳过了很多步骤？”皇帝问道。
“我觉得不用客套了，不如开门见山吧，你们知道我的想法，说说价钱。”左眉走回去把门关上，靠在门上说。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和我们谈价钱？”王之逸道。
“商家子？”赵凌捋着胡子玩笑道。
“我十六，年前，不得岁。”左眉举手说。
“先说说你出的价钱。”皇帝说。
“就是我啊，我打算当个幕僚之类的，怎么样？”左眉指着自己说。
“你去风华楼参加诗会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太子的肯定？”皇帝问道。
“现在只能想想而已，有些事情就是会避开我的想法，”左眉耸耸肩膀，摊着双手说：“无奈。”
四个老人听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一个个的都在老神在在的发呆，时不时的会偷偷瞥两眼。
“那你对太子是个什么看法？”
“废了。”左眉很果决道，房间里的几人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为什么？”皇帝迅速平静下来，注视着他。
“太子和藏小刀交恶，那他以后做了皇帝会怎么样，想过没有？”左眉也看着皇帝，很认真地说：“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如果朝廷和三刀寨动手了，不是那座城会变成十座百座，就是北莽兵临城下。”
“难道就没有第三种情况？”皇帝不相信以朝廷的实力会一点机会都没有。
“那是十三年前了，现在谁知道八大山里有没有平复天下的实力，这天下有谁了解他吗？”左眉说：“朝廷没有那个实力在对付了他之后还能挡住北莽，北莽也一样，所以他们十三年前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不认为陛下不知道这些，要不然也不会放任太子这么久不管。”
“你出的价钱不够，关于你……”
“十年前，或者说十一年前，”左眉看了一眼王之逸说：“那时我五岁，武当山的老道士要收我，我很讨厌他一个不相干的人给我起名字。”
“然后呢？”王之逸问道。
“非得我说我看不上那个牛鼻子吗？”
“为何？”几人同时问道。
“你知道我的马夫吗？”
几人摇摇头，心想我们以前连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最近的事情去把你的过往了解一下，谁知道你叫左眉还是左道然。
“一品，”左眉竖起食指说：“宗师。”
几人再次吃惊了，不是说一个宗师就让他们这样，而是这宗师竟然做了一个马夫。
“为何？”赵凌问道。
“我小时候捡来的，你说我都有宗师做马夫了，还要什么先天师父，再说，从那牛鼻子乱起名字开始，我就觉得拜他为师肯定麻烦。”
“有何麻烦？”赵凌继续问。
“天地君亲师，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会不会很麻烦，所以还不如不拜师。而且，他确实不怎么厉害。”左眉说：“先天三境，一境飞空，二境摘星，终境天人，他不过一个飞空境的，我的马夫都有可能成为那样的人。你说我拜他为师干嘛，学道法还是学武功？”
“你那马夫很厉害，不过他也许没有说过先天的那一步九死一生。”皇帝说道，其他几位老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觉得新奇有趣，但也很严肃。
“这事就不用再探讨了，我的价钱先就这些，行不行给句准话。”左眉直面问道。
“你先回答武当山那一问。”
“没问题。”左眉点点头离开了，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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