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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九并不清楚骷髅说得狗洞是什么。
天黑透。
一辆大巴飞速驶来。
在站台猛地停下时，没有带起丝毫的灰尘。
旁侧等公交的人好像都看不到这辆大巴车。
一个灵魂摆渡人带着一个老太太，正朝这边赶。
老太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却健步如飞。
她咧嘴大笑，露出修补的满口金牙。
年轻时，她就喜欢这种飞一般的感觉。
可惜年老后，瘫痪在床，一躺就是十几年。
没想到死后她再次找回健步如飞的感觉。
死亡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骷髅牵着阳九的手，低声道：“爸爸，我们上车吧。”
坐车算哪门子的爬狗洞？
不过坐车比爬狗洞好多了。
阳九不会坚持一定要通过狗洞进入阴阳交界处。
那老太太上车后，大巴车呼啸着向前驶去。
碰到车辆和行人，碰到建筑物，都不拐弯，飞速撞上去。
那老太太看着外面的景色，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帝都的夜景非常美。
“小伙子，你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
老太太看腻夜景后，回头看着阳九。
“爸爸，别理她。”
骷髅在阳九耳边说道。
阳九只是笑了笑。
老太太觉得无趣，去跟她的灵魂摆渡人聊天。
我会下地狱吗？
我能见到我的老伴吗？
真的有阎王存在吗？
老太太的问题如连珠炮似的，炸得那灵魂摆渡人唯有摇头苦笑。
阳九也有好多问题，只是有骷髅在旁监督，他不敢开口。
骷髅紧紧握着阳九的左手，看样子不打算松开。
大巴车在撞上一栋大楼后，窗外的景色突变。
那是一片荒原。
到处都是土黄色的，没有别的色彩。
这里没有大树，
没有青草，
没有鲜花，
只有灰沉沉的死气。
砰。
突然有东西撞在车窗上。
那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如黏液一般粘在玻璃上，
非常恶心。
“这是……摄魂怪？”
阳九骇然。
哪怕隔着一层玻璃，可阳九仍然觉得，他的灵魂要被吸走。
砰砰声不绝于耳。
大巴车的车窗上贴满了摄魂怪。
那个老太太靠窗而坐，怕得瑟瑟发抖。
她的灵魂摆渡人在小声安慰。
外面的摄魂怪无法进入大巴车。
能够坐大巴车穿过荒原的灵魂，都是生前没有做过恶事的人。
这是地府给他们的特权。
当然对一些真正的善者，地府更是为他们开通特殊通道，眨眼就能到地府，并且不经过审判，就能顺利转世。
比如吴德就属于后者。
但凡做过坏事的人，死后灵魂一定要徒步穿过这片荒原。
荒原上虽有不少安全屋，可供过夜躲藏，但还是有不少灵魂被摄魂怪拖入地下，最终成为摄魂怪的一员。
罪孽越重，穿越荒原的难度越大。
即便能顺利穿过荒原，在地府的审判中，也会被判定有罪，根据罪行不同，丢到不同的地狱中去。
只有刑满后，才能再次转世。
每晚都有好几趟大巴车从阳间驶向阴间。
但因善者太少，
所以大巴车从没客满过，
像这样只拉着一两个灵魂的现象才是常态。
荒原荒凉，
但很平坦，
不到半个小时，
大巴车就穿过了荒原，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无尽的黑暗。
大巴车冲进黑暗，
阳九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在这时，
阳九感觉双脚突然离地。
“爸爸，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啦。”
骷髅的小手轻轻抚过阳九的眼睛。
阳九顿时能够在这黑暗中视物。
在他们正前方是一座耸入星空的城池。
高大的城墙如墨染一般。
不断有大巴车驶来，在城门前接受检查后，驶进城中。
也有许多灵魂，满身疲惫，被他们的灵魂摆渡人带着进入城中。
阳九猛地看到，之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个摆渡人，正带着一群婴灵，缓缓走向城门。
那些婴灵不是被堕掉，就是因为流产，非常可怜。
但地府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大巴车。
而是让他们穿越荒原。
那个灵魂摆渡人带着这样的一群婴灵穿越荒原，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
阳九非常同情他，在想着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爸爸，我们走这边。”
骷髅在旁侧朝阳九挥手。
“好。”
阳九答应着跟过去。
骷髅难得的没有飘在空中，而是快速迈着两条小短腿。
他们顺着城墙行走，逐渐远离城门。
“骷髅，这里是不是铁围城？”
阳九好奇地问道。
“不是。”
骷髅摇头：“只是铁围城的外围，城墙后就是阴阳交界的鬼市。”
阳九“哦”了一声，听得迷迷糊糊。
“其实，
“荒原也算阴阳交界，
“爸爸是人，
“可去不了阴间喔。”
骷髅突然停下来，笑道：“狗洞到了。”
在他们面前，
的确有个狗洞。
说是狗洞，
但阳九只要猫着腰就能进去。
城墙是铁铸的，却在这里有个洞，着实离奇。
钻过去，
刺目的光芒，
让阳九睁不开眼。
待到眼睛习惯光芒，
阳九缓缓睁眼，
眼睛看到的让他目瞪口呆。
古典的建筑，
青石铺就的街道，
绚烂的红灯笼，
熙熙攘攘的行人，
讨价还价的争吵，
这所有的一切构成了热闹非凡的鬼市。
“爸爸，我们去吃大餐。”
骷髅拉着阳九冲向美食街。
这条街的两侧，全是各种小吃。
骷髅看得直流口水。
阳九却觉得反胃。
这些摊位都是灵魂在经营，他们弄出来的食物，阳九可不敢吃。
但骷髅想要吃的东西，阳九都买给她。
在这里，
冥钞就是真钞，
阳间的钱反而没用。
直到骷髅吃撑，他们才来到另一条街道。
这条街道很短，但所有的店铺都是银行。
有地狱银行，
有黄泉银行，
有铁围银行，
有荒原银行。
“我们去哪家？”
阳九缓过神，难以抉择。
“那家。”
骷髅指着最后正中的一家银行。
那是冥界银行。
冥界在正中，
两侧分别是那四家银行。
前来这里办理各种业务的鬼魂络绎不绝。
“爸爸，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骷髅朝阳九吹了口气。
在这二十分钟里，阳九看起来就是个鬼魂。
阳九深吸口气，走进冥界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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