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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294章 鬼胎暗隐心智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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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云,流霓,苍天,穹空不散的喜色霞演,照在地上的阳都仿成了粉红。

    再伤春悲秋的人,哪怕明知聚终散,遇唯别,当乐舞轻响,普天同乐,即便是为了迎合气氛,也很难露出悲伤的深情。

    整个三界都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不自觉地绽开一缕甜甜的笑意。无论贫穷富有,高阶低阶,甚至感情流散,笑,是众生永恒的权利。

    可,在这片暖意融融的气氛中,最该笑的两个生灵,却不曾露出笑容。

    红衣加身,绣纹着细密的纹路,那张清秀的脸上,却满是惆怅与无奈,周围的喜乐明明是为了他而奏,漠然地表情却像是与他全然无关,同心结松松地握着,那样的勉强,似刮了一阵大风便足以将他手中的绣丝吹散。

    凤冠霞帔,珠饰叮当,大红的盖头下,是没有人看得见的凶狠与决然。与他的无情想比,她显然是爱他的,曾爱他逾越世上所有的一切。她甚至为了爱他,做过肮脏的事,也曾沾了鲜血,但是她悬崖勒马的一刻,已想通楚遥从来没说过爱她,从来没有吊过她的胃口,所有的一往情深的幻想,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做不成齐眉举案同枕人,至少化作高山流水知音意,哪怕只被他当作师傅的女儿,普通的小妹妹,也比强扭的涩果要完美得多。这简单的心愿,眼看就要实现,却生生地被毁却。

    若那钉在门框上的言语是真,想来那些人,都会在今日付出应有的代价。她本来应该要笑,但这些令人嫌恶的魂魄,即便真的毁灭了也不过天理昭昭,她连冒出幸灾乐祸的念头都觉得无趣,整张脸唯刻有冰霜,想要在他们被霜寒冻住时,再添上一抹寒凉。

    在前方承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男子绵软无力的牵引下,步步迈上云宫天阶。天阶左侧,静立着冥侍;右侧,则立着仙侍。台阶魂灵站位,也像这阶梯一般,每升一级,实力都更高一重。

    两人各怀心事,走得格外慢,半晌也没有走到九天宫内。

    而九天宫两侧,一二阶的冥族早已按座次坐定了。

    九天宫最前端,自然是冥王帝沙与九天王玺颜。

    玺颜毫不掩饰的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毕竟是他最器重的徒儿和女儿大喜的日子。可与这件事毫无关系,只是出于礼貌才出席的帝沙,却毫无精神懒散散地靠在王座上,一副要打瞌睡的模样。

    他原是个最讲究礼仪的人,过去无论是否是他的事,都正襟危坐,神情肃穆。此时看见他这副半死不活,几近无理的德行,仙族方彻底意识到他比传言中自暴自弃得还要彻底,眼神交流着叹息——冥族训练严苛,大多忠心为君主,做事不容差池,却连王都成了这副德行,想来做为冥的日子,真真是不甚好过的。

    一想起忠心的冥族,诸人的眼神都不自觉向离冥王最近,散羽对面的那座位上瞟——竟是空的。那面无表情,眸子中全是厉辣,扫向散羽时立刻化作一汪流水却全不被对方理会的墨衣人居然未来。

    仙冥在九天宫不好窃窃私语,心中却都想往日夜凉音在的时候他都不避嫌,怎的今儿却不光明正大地坐在散羽对面搭话了?

    散羽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凝聚在她身上的眼神。她身畔放了个空椅子,她正专心致志地把盘中甜腻的点心挑到空椅子前的盘子中,挑完了之后,自己坐在空椅子上,在旁人还没动筷子时,毫无顾忌地用手抓着把它们一扫而空,抓起桌上的壶,对着壶嘴把其中的甜酒灌下去,旋即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用脉脉含情的眼神注视着空椅子,转过头来,挺直了腰身,两只手交叉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坐着。

    这一系列动作坐得很快,换作别人也许并不是很引人注意。但坐在离九天王那样近的位置,她的所作所为就很是乍眼了,可她却浑然不觉,仙族对她的这种种不可思议的举动见怪不怪,连九天王都懒得管她,冥族却不由瞪大了双眼。

    数声心内的感叹传入了散羽的耳中:她怎么竟然这般没规矩啊,重叠一处,交织成一音。散羽毫无反应,眼睑垂落,呆呆地盯着桌子。

    月无痕几乎头一遭见到这样的散羽。心想这种家伙竟是把天界搅得一塌糊涂的军师,是苍默费了大力气要对付的芒星盘宿主,真是不可思议,轻蔑地冷笑。

    缘落不由撇了撇嘴,他越看散羽越觉得别扭,转了转眼珠,目光流窜在寻找着什么。

    散羽半点异状也无的模样让戚渊的胃中翻江倒海,把骨节捏得格格直响:不要脸的女人,当着众人面不能装病,就只能靠着凉音兄搏可怜。

    锦与戚渊不同。上次见到她,她已挖空了灵石,虚弱不堪,何况她的言辞像是诀别语一般,她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她的状况,这次看到她神情淡然,气色尚好,在胸口的大石竟像是落下了一般。但望到她默然所做一切,不自禁又有些伤感起来——凉音活着的时候,她就曾请示过九天王让他越级坐在自己旁边,也是这样悉心一点点把自己盘中凉音喜欢的东西挑给他。

    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即使是她,也还是放不下呢。

    司姻察觉到了她的低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指着苍默俯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再看散羽了,省得心理难受,不如看看仙君的眼神望向哪里还有趣些”,借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锦循着她的手指瞥了一眼神闲气定的苍默,尽管他用宽袖饮酒掩饰着,锦还是立刻就察觉了他不时与月无痕公主交换着眼神,不由得错愕地朝司姻递了个眼神: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姻悄悄把姻缘簿递到了锦的眼前,悄悄地翻到了某一页——上面齐齐整整地写着月无痕与苍默相对的烫金墨字。锦意会地勾起了嘴角,却看到散羽手中的杯子无端脱了手,在落在桌上前迅速的握回了手心,秀致的眉毛无端地蹙了蹙,又瞬间恢复了正常。一股阴云笼罩在她的心头,她不自觉用手抚了抚姻缘簿的纸与其上烫金的字,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异样。她悄悄翻了几页,中间仍旧有散羽撕开纸张的痕迹。

    锦吐了一口气,暗自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我这未免也太疑神疑鬼了。

    司姻小声道:“想什么呢?”低头看她望断页看得出神,忙一把夺过来收在袖中怨怪道:“你这人真是,就喜欢给自己找些不愉快。”

    锦想快点把心中的阴影挥却,错开话题地用下颚指了指月无痕苍默,又将目光锁在冥王和九天王身上,暗含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是仙君和月无痕公主成了一对,只怕冥王就不会这么精神不振了吧。”

    司姻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登时数双眼睛都朝他们二人望过去,锦狠狠捏了司姻一把,嗔怪他这行为太冲动,玺颜“哈哈”一笑道:“看看你这模样,竟比我还高兴,怪不得当年把名字都改成职位了,你这司姻使脑袋里还真是时时刻刻不离这世间眷侣终成眷属啊。”他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帝沙的肩膀:“帝沙,你们那木头军师哪去了?今天来,我们司姻又在这,我和他好好说道说道,直接再成两对,最近笼罩的不祥和的阴霾定会被喜事冲散了。”

    帝沙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拨下去:“你刚说得对,他就是个木头。我本来还以为答应你,让散羽来冥界能有什么大进展,结果他倒好,有日日相处的机会倒没个影子了,难得能不用看散羽和夜凉音腻歪的坐在对面的场合他也不来了,我是对他们不抱什么希望了。至于你说的另一对——如果是司姻和你们观测者,还是算了。天界公主成亲我出席是理所应当,你们的臣子……我就没什么理由……”

    “哎,要是司姻和观测者我也不说了。”玺颜对帝沙把他的手拨落一点也不生气,再次把手搭了回去:“人人都说你这家伙最疼女儿,我看也不尽然。不然自家闺女动了心,怎能发现不了呢?”

    帝沙定定地睨着他,他却用闲着的那只手朝苍默挥了挥,大声道:“你小子,装什么含蓄?这些冥族最喜欢玩深沉,你再深沉,不是两手空?我看你都偷着瞟月无痕那丫头半天了——当我没看见?隔那么远看多无聊,去,去她旁边坐着去。”他看也不看帝沙的表情,就喝着仙侍道:“来,把大皇子的座椅半道月无痕旁边去。”

    帝沙咬了咬牙,低声道:“你这人也太厚脸皮了吧?”

    “谢谢夸奖。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皮厚,眼睛亮,嘴巴大。”玺颜朝月无痕挑了挑眉道:“丫头,话都说开了,就别遮着掖着了,自个儿请情郎过来吧。省得你那不敏锐的父王觉得我是在自说自话。”

    月无痕踌躇了片刻,拍了拍椅子,脱口道:“阿苍,你……过来罢……”

    既然事情到了这种情况,苍默也只得乖乖坐在了月无痕身畔。

    仙冥族不由一片哗然,玺颜得意洋洋地看着帝沙:“若两情相悦,成亲就是个过程。要不然我干脆吩咐下去,让他们再拿一套喜服过来,让他们借着这气氛当场成亲算了,也省得到时候还得再多折腾你一趟。”

    帝沙摇摇头,“切”了一声,但总算是坐直身子,正要开口和玺颜说些什么时,玺颜却不再理会他——雾歌和楚遥朝他走近了,他的注意力便全在他们身上了。

    “小遥,歌儿,你们俩这是背着龟壳爬着来的吗?”他大声笑道:“不过慢点也好,慢点正好不用在大喜的日子看帝沙这老家伙板着脸的债主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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