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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202章 百二二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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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烟死去的时候,苍默更是没有落一滴的泪珠,只是一连说了三个“可惜”。

    失去了一件利器。

    不过,说到底这世上不可能存在完满。

    知晓了真相,却再不能解了红线之咒的梦烟,越厉害,放在身边越是祸患。又何必那样贪心呢,有流枫一条忠犬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了,心中存留的遗憾亦云散。

    她俯身将梦烟手上的权戒脱下来,戴在自己的手指。顿了半晌,低低地道:“流枫,你又做的很好。”

    但这次,他并没有欣喜得摇头摆尾。

    连头也没有回。

    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见苍默对他说话,而是呆呆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梦烟的尸体。

    苍默感知得出,他是在脑海中浮现的残缺的片段。

    他慌忙拍了拍他的肩,流枫却依旧没有反应。

    歪着脖子,敲了敲脑袋,朝着被寒幽封住的离若身边而去。

    眼睛在她们身上来回掠着,喃喃自语:“咦?奇怪,怎么长得这么像呢?”

    他的指尖触在人形的屏障,惊讶地发觉隔着这青蓝的光芒,可以把她的手抬起——不过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并非是死人,而是结界的触感。他低吟了一小段口诀,法力也被阻隔在这幽青的光芒之外。

    流枫不自觉握住了那只僵硬的手。

    寒幽临死前的画面重现,他小声地重复着:“墨莲姊……墨莲……离……若……”

    “好了,流枫,别自己在那念念叨叨的,快点过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托付给你呢。”

    流枫听到苍默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眨着空洞洞的眼:“主人,墨莲,离若是什么玩意?不管是听别人提起,还是从我自己口中说出来,脑袋都有点痛呢。”

    苍默语塞,支支吾吾地道:“这……”

    在苍默编出理由前,流枫倒若有所思先道:“该不会是什么厉害的诅咒封印的名字吧。”

    “嗯,流枫果然是聪慧过人。”苍默忙道。

    “可……既然是是诅咒之音,从那个拼死护着她的人口中听来,怎么好像又是人名——这绿衣女子的名字?”他目不转睛的将目光钉在苍默泛白的脸与不断游移的眼神上:“莫非这绿衣女子就是诅咒之力本身的实体化?”

    “啊……对呢!就是这样的!”苍默对流枫问出这样尖酸刻薄问题,却又自行解围长长松了口气。

    “哦。”流枫的指尖在她的手臂上轻划了划:“既然如此,留着她也是祸害。虽然这屏障是死印,再解不开。但流枫如刚才对付主人之人一般凝力一击,大概能把这屏障与她的身体全都崩碎,这讨厌的毒咒就可以消失了。我也不用再头痛。”

    他后退了几步,慢慢地蓄力,看样是要说到做到。

    “住手!”苍默神情骤变。虽不过短短一瞬间,旋即就恢复了常态,也逃不过云锦敏锐的眼。

    她朝司姻使了个眼色,他的嘴角正微上扬。

    “怎么了主人?”流枫将法力收了回去,疑惑地看着苍默。

    “主上表现得冷酷,但其实还是舍不得大公主的吧。”云锦尽量让自己显出平静来。

    “她再不听话,说到底也是我的女儿啊。”苍默已顾不得自己的言行前后矛盾。离若惨死时他浮现笑意,到了此时擦起眼泪,痛彻心扉只让人感到假惺惺。

    他的异常表现已完全合上了散羽所做的那种猜测。

    云锦不去追究其中的缺漏,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柔声道了句:“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大公主不明白您的一番苦心,什么结局都是自找的。

    “到了这回,属下才知您的本性……”

    她适时打住话头,苍默听到她心内回荡着“真是虚伪的可以”,寒霜拂过她的面容,云锦却波澜不惊继续道:“肯安心重归对您的忠诚。这便算是我和司姻献上的谢罪与回归之礼。”

    她将半张残纸递送到了苍默的手里。

    苍默愣愣,自己唤出了半张纸来。

    两张纸的裂缝完全吻合,他的手指轻轻一抹,它立刻变得完整。

    面对问询的目光,云锦点点头。

    “主上,这礼您可还喜欢?”

    他展露了一个笑颜:“喜欢。就是太贵重了,我甚至有点承受不起。但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上,虚假的推脱也不必要,我就勉勉强强收下了。”

    云锦眼波流转,屈膝行礼道:“谢主上成全。”

    “不过,云锦,你也够卑鄙的啊。”苍默不再用那副假面孔,阴险聚集于眉心中:“你这么做,岂不是枉费了散羽对你的信任么?”

    “我与她同为人臣,实在没有听她话的必要。与她联手不过是为了情分,可终究,君主才是最重要的。”

    苍默似笑非笑地道:“说的倒好听。就像对我多忠心似的,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保命罢了。”

    “谁不知实话最难听。”云锦挑了挑眉:“既都是聪明人,彼此心知肚明就够了,何必把话说白?但既然您已经挑了这个话头,我也不妨直言——您的人品在上,无论是为自保,还是为更高的地位,属下是断断不会把手里的底牌全亮出来的。”

    “只要我发现您动了杀念,虽然我将手中的半张给您示好,再让苦心经营付之一炬是不大可能。可是呢……”她的目光移至流枫身上:“让您的爱犬反咬您一口,说不定,还是做得到的呐。您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在您动我和司姻试试看。”

    “你是在威胁我?”苍默皱皱眉。

    “没有呦,俗话说,有什么样的王,就有什么样的臣下。属下不过是用另类的方式,来展现我的赤红之心。”她格格笑着,直面着苍默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没有半点惊恐,眸子中反显出了几分狠辣来。

    “流枫,将逆魂收了。”他指了指躺倒在地上,被结界覆盖的离若道:“把她抱起来。”

    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按着命令乖乖地横抱起离若。

    流枫……

    刹那间,离若甜美的笑颜在他的心湖转瞬即逝。

    他的胳膊颤抖了一下。

    苍默心道:这还真是个之前没考虑过的麻烦事。要不是锦及时向我示好,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瞥见云锦,见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挑衅的眼神斜睨着苍默。他狠攥的拳头,骨节发出了碰撞声,却只能强压着怒火故作平静:“和我一道回天界。”

    “等等,主上。”

    云锦稳重的声音让苍默心中一凛,忍不住瞪她一眼:“你还有什么事要讲?”

    “既将大公主的尸体带回天界,那二公主您又打算如何处理呢?”

    还好,是个无关紧要的话。苍默不耐烦地道:“她也没半点的价值了,就任她自生自灭,喂了鸦鹫吧。”

    “哎,对啊,葬身禽腹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毕竟——是您心爱的女儿,再听话也是要严加管教,有错必罚,公平合理嘛。”云锦将声音提得很高,苍默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也只好装聋作哑,直跃九重天。

    流枫与司姻紧随其后。

    云锦望了望梦烟,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才念起那许久不曾使用,快要忘记的仙族特有传送之咒。

    梦烟浑身一阵剧痛。

    呼吸都停止了。

    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一定是死了。

    可睁开眼睛的时候,风景却之前没有两样。

    大概,是魂魄离体了罢?她这样想着。

    当站起身来的时候,并发觉并不是灵魄的轻飘飘,而是仍旧背负着躯体的沉重的感觉。

    她起初以为是在做梦。

    可是,把幻梦当作武器的她,没有闻到一点点熟悉的味道。

    开裂的五脏与脖子被扭断的痛觉残留更是提醒着她,这是真实的世界。

    她不自觉抚摸伤口,尽管撕裂的疼没能消去,但干涸了的血迹下,已找不到伤痕。

    勾了勾手指,消耗掉的法力也回来了。

    她蓦然看见,手上的十枚权戒不知被谁用法术虚化。

    寻常人很难看到这种法力环绕,她也是凝聚了七分精神,才稍微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残影。

    为何我还活着呢?究竟是谁救了我呢?

    小白哥那样可怖的实力,又疯狂成了那副模样,每一招都是凶残的,致命的,谁能那样有本事,从他的手下不动声色地救下人来?

    她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人,不存在,也根本不可能存在。

    她对外公给予的栽培以及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事实上她也的确有自信的资本。她敢肯定,若是连她都完全无力反抗的人,在三界中,便更不可能有其他的人。

    难道说……

    梦烟四处搜寻着,当目光落在了几乎被摔碎了的琴上,她的眼睛一亮。

    与琴弦上相连的,断掉了的丝线上,染满了血迹。

    那是流枫的血。

    她衣袖轻拂,已翩然坐下,染血的琴则停在了眼前的琴桌。

    一曲柔和的小调,将这些血液化成了飞烟,凝结成屏,显现出像。

    腮边两窝酒坑陷了进去。

    音律骤变,魂至九幽。

    她将手指按在了心口,光芒乍现。

    冥族已在召唤下,全部聚拢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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