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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倾界 > 第二十四章 八犬拉驾遮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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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夜凝眉不解:“这也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双眼睛呢?”

    “会不会是沧楉的母亲,就是你所要找的杀父仇人呢?”独孤烟萝好奇心重,尤其对沧楉的事情非常上心,便不依不饶地问道,“小姑娘,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沧楉细细想了想,字字如落针:“桃音,人们都叫她桃音。”

    众人顿时一惊,恍然释怀,纷纷对沧楉投去了羡慕和称许的目光,也难怪她能生的如此俊俏和精致,丽质超脱:原来她的生母,便是南域不世出的绝代佳人,桃音。

    常言道,自古佳人多有倾国倾城之姿,而桃音更上一等,却是有倾天倾界之貌。光是她的画像流传于世,就足以让人们为之疯狂倾倒和爱慕。

    对于桃音的风华气度,就连独孤烟萝都有些自愧弗如,钦羡不已,“我就说了嘛,沧楉跟你的仇人没有半点关系的,桃音的画像想必你我都见过的,跟你飞雨画出的这位女子完全不像。”

    第一夜有些失落,神情顿时恹恹,原本以为能从沧楉身上寻觅到那位女杀手的踪迹,却不料辛辛苦苦起早画了这幅雪图,竟又是白忙活了一场。他便索然地摇摇头,面色阴沉地走回了屋子里。

    虚掩其门,桌上的剑突然飞起,穿过窄窄的门缝,应声落在了他的手中。

    隔空唤剑,飞雪落花。

    潇洒而利落。

    第一夜的剑道修为给了沧楉丰富的想象空间,以她的悟力看透其中玄妙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在当时,她依然不想练剑而已。

    想想一把十几斤的铁剑要压在纤弱的手上,她都觉得周身疲累,难以承受。

    沧楉始终是一个嗜睡的人。

    第一夜的行李并不多,除了半箱子纸墨笔砚,基本上看不到其他长物。他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拎着个绸缎包袱,竟能追赶上沧楉和独孤烟萝的脚步,静静地尾随在了她们后面。

    从府邸里出来,汇入熙攘的人流中,渐渐往城门口涌去。

    微风浩荡,拂动行人衣,沧楉只觉得身在飘摇,心亦在飘摇。

    仿佛自父亲去世以后,她已经难找到那种可敬的归属感了。

    半个时辰过后,将士们纷纷走出云沧,登船就位,众宗主和剑尊汇聚于东城门口,却未见有大军开拔的迹象。

    翘首以盼,似是在等人来。

    能让数万东征军在日光暴晒下延期相待的人,肯定非常的不简单。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脾气,都会像剑尊那样隐忍不发,只顾坐在石阶上嗑着瓜子。

    等待,是最无聊的事情。因此总得有人耐不住性子要埋怨几句。

    “真是可恨,这移星二皇子算是哪根葱啊,居然让我们在云沧等了整整三天。”贾有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怒目圆睁,心中气愤难平,“他大爷的,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一向对贾有才鄙夷相加的抖音山庄宗主也附和道:“说的是,这个纨绔子弟肯定只顾着游山玩水,寻花问柳去了,原本三天前就该到的,任着性子玩到现在都还不来。要是贻误了战机,我一剑削破他的脑袋,让他见鬼去吧。”

    独孤烟萝娉婷静立,冷嗤一笑,心境要淡定得多,脸上虽有香汗丝丝沁出,却撑开云袖替沧楉挡住了灼热的阳光。

    剑尊皱了皱眉头,望了望空荡的远方,脸上有些许失落和愠意,便低低地长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侍卫说:“去把帐篷支起来吧,天气太燥热了。”

    慢慢地等,不信这小子不来!

    “你们要不要嗑点瓜子,边嗑边等嘛。”

    剑尊为了安抚大家的焦躁情绪,便拿出了他相当珍视的瓜子,摊在地上任人来取。四位宗主欣然接受,便另拿了几壶好酒,围坐在一起吃喝闲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觉得再好的酒,都不及“恋人醉”好喝。那款产自南域天泽镇的美酒曾经让有幸品尝过的人们如痴如醉,灵光乍现,让他们能在顷刻间突破剑术瓶颈,而达到某个更高的境界。

    只是十年前,“恋人醉”便已在人世间绝迹,再好的酿酒技师也无法将其模仿和调配出来,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待六七架帐篷在城门口支起,沧楉迎着耀眼的天光,睁大双眸朝着天边望去,竟看见在一路喧腾的灰尘下,八条巨型雪地犬正拉着一辆金顶銮驾迅速地奔跑而来。

    雪地犬毛发贲张,四肢雄健有力,因训练有素而步伐惊奇地一致,嘴里喘着浑浊的粗气。那副金顶銮驾则是精致气派,繁纹缛带,坚硬结实。銮宽半丈,长丈余,高五尺,珊瑚流苏自顶端垂落,在风中撞击出清脆连绵的声音,而底部为减少与地面的摩擦,装有一块两头微翘的铁板,铁板的中部被磨得发亮,恍惚能将阳光傲慢地折射出去。

    整个銮驾便也散发出傲慢和狂野的威势,沧楉为之震惊。

    銮驾中是何人,为何而来,她心中充满着好奇。

    沧楉拉了拉独孤烟萝的袖子,低低地道:“他来了!”

    独孤烟萝站起身来,蹙眉凝视,半晌,便摇了摇头说:“没有啊,我没看到有人来了。”

    “他离这里还有四十里。”沧楉说。

    一口酒啜饮入腹。

    “三十里。”

    一口酒再入腹。

    “二十里。”

    众人持杯凝滞,目光纷纷瞥向东方的天际,静望了十多秒钟,除了漫天连碧孤鸟掠空,并没有看到什么动静。

    一口酒啜饮毕,杯落。

    “五里。”沧楉静静地说。

    众人闻言,悉数投袂而起,双脚一点,骤然跃至三丈高的城楼上。待身定举目,看到远处灰尘滚滚,才释然叹道:“这挨千刀的总算是来了啊!”

    他终于来了!

    八犬拉驾,气势磅礴。

    独孤烟萝俯下身来问沧楉:“小姑娘,你的眼睛能看这么远吗?”

    沧楉凑近她的耳旁,低声咕哝道:“或许是吃药吃出来的副作用吧,我的眼睛能看到很遥远的地方。”

    “有多遥远?”

    “无限远。”沧楉顿了顿,清清淡淡地道,“站的越高,看的越远。”

    然而,剑尊和几位宗主并没有这样的眼力,直到那股灰尘席卷而来,只相距三四里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个挨千刀的是坐着由巨犬拉着的銮驾来到云沧的。

    “汪,汪,汪!”

    犬吠声响彻于天地间,荡破云层,引起了船上将士们的纷纷围观。只听说北域因风雪悠飏,冰冻千尺,不适合马力人力行走,才会有雪犬拉撬奔行于雪地的场景,未曾想东域这样草长莺飞的温热地带,也会出现雪犬拉撬这样的画面。

    城里人真会玩。

    “他……”贾有才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好大的阵势!”独孤烟萝惊讶地说。

    第一夜微敛眸光,冷冷地道:“阵势是大阵势,不过他要是带兵纵马来此,顶多也就花一天的时间,看来这位皇子浪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在寻找雪地犬这件事情上。”

    銮驾在八犬的拉拽下如同飞矢般接近,扬起弥漫的灰尘,剑尊并未被这样的假象迷惑。他双眉紧紧一皱,面色顿时暗沉,幽幽地道:“他带的军需物资呢?他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若不是在等移星皇朝的人把军需物资奉送过来,恐怕东征军也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云沧这个小渡口耗费三天时间。东征军从中央圣域跋涉数千里来此,并无粮草储备,沿途的每个圣国都会恭敬地将物资送达到军中,从未敢耽误时间的。

    只有在移星皇朝境内出现了延期的情况。

    “停!”

    銮驾内一声清亮的呼喊,八条雪地犬便骤然止步于城墙下,哼哧哼哧吐着舌头坐在了地上。銮驾滑行完一段距离亦停在了八犬的跟前。

    待灰尘落定,锦帘被迅速地掀开,一位白袍玉靴的十二三岁少年,便赫然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只见少年丰神俊美,眉目如画,整体气质高傲张狂,双眸斜挑仿佛在睥睨着世间万物。在抬头看到城楼上的众人后,他提剑惊鸿,傲慢地扬起脸来,清了清嗓子说:“我叫吴天成,移星皇朝二皇子,你们有谁看不惯我的么?”

    城墙上寂静无声。

    少年将剑推出半寸,嗓音提高后带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意味:“看不惯就来打我啊!”

    忍无可忍,必须出手。延误了军机还能这么嚣张!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般的身影便从城楼上飞跃而去,踏空前行,转眼间已到銮驾的跟前。吴天成脸色大惊,全身凝滞如中魔怔,尚未来得及反应,那道身影便凌空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剑。剑刚抛向空中,紧接着,一股迅猛如虎的力道就撞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两道弧线从空中完美地滑过。

    吴天成和剑应声落地,躺在了离銮驾十来米远的地方。八条巨犬躁动着、扑腾着发出了阵阵狂吠。

    沧楉蹙眉望去,那道瘦高的身影竟已悠然落在了铁板的边缘。

    原来是抖音山庄宗主梁文睿出手,教训了桀骜的顾天成。

    众人哗然。

    半晌,贾有才拍手称快:“好,好,踢的好!”

    巨船上的将士哄堂大笑,眼看着也要鼓掌撒花,在他们抬手的瞬间,剑尊眼角寒光一凛,瞥向贾有才,他和众将士便悻悻地低头噤了声。

    虽然梁文睿做出了当时很多人心里都想做的事情,但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并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更何况,顾天成乃是移星皇朝二皇子,地位高贵显赫,且尚在年幼,让他在此着了道绝非什么好事。

    顾天成满脸痛苦地憋着嘴,似乎快要哭出来了,便伸手指着将他踢飞的那个男人,咬紧着牙关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是你让我打你的,在场的诸位可都听到了。”梁文睿耸了耸肩,板着脸儿,一本正经却难掩戏谑蔑视的意味,“殿下,像你这种要求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顾天成努力地撑起身子,硬是将泪液憋了回去,高声喊道:“你刚刚偷袭我,我要和你公平决斗。”

    梁文睿见好就收,便抱了抱拳,神色恭敬地道:“不必不必,我认输。”

    “我的那些师尊们说了,我的剑道已臻至天品,帝都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你如果跟我光明正大地比试,我肯定能够赢过你。”顾天成站起身来说。

    为了挽回皇家与他自己的颜面,他势必会和梁文睿纠缠不休。

    沧楉心里看得亮堂,虽然她不会用剑,也端不起剑,却能够在转瞬即逝的剑招中分辨出孰强孰弱,无论剑招有多复杂,多迅速,她都能在心里预先演算出它们的走势。因此眨眼之间的胜负,她早已了然于胸。

    顾天成这低劣的剑道境界,即使再苦练十年,也绝对不是梁文睿的对手。

    只是他深居重宫,锦衣玉食,自幼在温柔乡里长大,滋养出了坐井观天一叶障目的眼界,丝毫没有意识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而已。他的傲慢轻狂,源自于他的无知。

    无知在面对弱者是无畏,面对强者则是傻。

    宋天成给予沧楉的第一印象便是,他很傻,傻的天真可爱。

    眼看着对方认输怯战,顾天成有些心满意足,便就坡下驴拿出了该有的皇家气度,暂且不去明地里废力计较。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宝剑,拍了拍锦袍上的灰尘,跨步走到了銮驾的前面。此时梁文睿早已恭候在旁,顾天成恨恨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慵懒且轻蔑地道:“我饿了,你去拿些吃的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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