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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金钩入梦 > 第258章 心灰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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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趁机道:“阿溱,爷爷很着急,都快生病了,秦先生夫妇也是急的不行,二哥整天来找我的茬儿,几次都想打我,还有正和,他现在吃不下睡不好,师父急的口里长疮就没好过,阿溱,你一向最乖了,娘也很想你,我哄她说你回秦家庄了,再这么下去,她非到秦家庄找你不可……”只要能哄她跟自己回去,说什么他都愿意。

    卫溱听了心里很难受,她无意识地拨弄着自己的膝盖,眼睫如小扇般低垂如许,赵牟心中一片酥软,他拉起她的手轻声道:“阿溱,咱们回京后去住新宅,你不想见到的人,我一个也不让你见好不好?”

    他话中有话,她却要挣脱他,他不放,他也未曾放手过。她挣了半天没挣开,便由着他了,这世上她并非没有牵挂,可是她到底回不回京呢,回去,她不知道将面临什么样的未来;不回去,爱她的人担心她,赵牟还要将耿青的女子身份说出去,左大娘也不乐意养着她这么个闲人,真是左右为难。

    见她不语,他继续道:“二哥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再找不到你,他就抛开京城的一切……”

    “别说了!”卫溱捂住耳朵,她不可能因为自己影响别人的幸福,“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我统统不关心,只要你别为难耿青,我就跟你回去”,还装呢。

    “好,我不说了,咱们回家好不好?再晚些太阳就大了,咱们早点走”,赵牟高兴极了,连忙拉着她起身,“可有什么要收拾的?”

    她当初孤伶伶地来,如今当然也是干干净净地走,于是便摇了摇头。赵牟打开门道:“刘海,准备出发。”

    刘海大大地松了口气,忙转身出去了,左大娘也很高兴,这一千两银子算是落袋为安了,耿青有些不舍,她望着卫溱哭红的眼睛道:“阿溱,咱们的兔子怎么办?你不是还要去摘口蘑、打松子的吗?”

    卫溱听了也不说话,她看着赵牟伸出了手。赵牟柔声道:“怎么了,你要什么?”

    “银票呐?”卫溱瞪着他。

    左大娘一听,下意识就想跑,终是没敢动。

    赵牟听话地将身上的银票都拿出来递到她手上道:“出来的急,所以带的不多。”

    统共也就剩下两千两,她抽出两张五百的递给耿青道:“这银子给你过冬,兔子你好好养,一定能挣钱的,等你变能干了,一定有帅小伙子上门来求娶你。”

    耿青脸又是一红,却也没接银票,卫溱抓起她的手道:“你拿着,如果到时候有可能,你按我的法子找松茸,你也别卖给人家了,给我留着,我让人来收,还有松子,还有飞龙鸟,我统统都喜欢。”

    “阿溱……”耿青眼中有泪。

    “拿着吧,谢谢大娘和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以后我会……”本来还想说给她们写信的,想想她们母女都不识字,便改口道,“我会派人来看你们的。”

    左大娘看耿青犹豫不决,真想伸手将银票拿到自己手上,甭管多少,是银子就行。卫溱见她一副渴求的样子,抿了抿唇将银票转而递给她道:“大娘,您替阿青收着,省得她乱花。”

    “好、好!”左大娘嘴都乐歪了。

    “阿溱……你好好保重,别跟你家这位闹别扭了”,耿青瞧了赵牟一眼,赵牟眼中只有卫溱,哪里会瞧别处。

    “我知道了,如果你有事找我,就找人给我写信”,说完扭头看着赵牟,她失忆了,所以赵牟应该将地址告诉人家。

    赵牟忙道:“你如果写信,到时就让人送到京城赵巡官府上就得了,阿溱娘家姓卫。”

    “卫溱?”耿青咀嚼着这个名字。

    “嗯”,卫溱点了点头。

    “阿溱,走了”,赵牟拉着她的手,她随赵牟往外走,到了院儿外,回头瞧了瞧这对母女。耿青看着她被赵牟扶上马背,朝她挥了挥手。赵牟翻上马背,将卫溱护在身前,一夹马腹,口中高喝一声,马儿扬起四蹄开始踏上回京的长途。刘海跟在主子身后,总算是舒了口气。

    到了村口,刘海身后不知不觉缀上一队人马,众人默契地纵马上前,将赵牟和卫溱护在队伍中间。卫溱心如止水,活在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牵挂,真若没有牵挂,便也干净了。

    左大娘真看到卫溱消失在视线中,反倒有些伤感起来:“青儿,赶明儿人家问起来,咱们怎么说啊?”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回京城了,难道你还说她去南方了?”耿青有气无力的。

    “咦,快瞧瞧,阿溱给了多少银子?”左大娘又高兴起来。

    耿青凑过来一瞧,跟前面给的一模一样,于是道:“娘,这不会又是一千吧?”

    “啊!”左大娘笑眯了眼,“幸亏当初没把她赶走,这下好了,咱娘儿俩可能过上宽裕的日子了。”

    耿青暗翻了个白眼进屋道:“娘,您可收好了,哪天我去集上的时候,去换点散银子回来。”

    “得嘞!”左大娘兴高采烈地也进了屋。从此,耿青又将过上她以前那种离群索居的日子了。

    赵牟带着卫溱,尽量昼行夜宿了两天,便换了大船南行。这船似是货船,卫溱躲在仓中也懒得出来,整条船只怕就只有她一个年轻女子,她也无心与人攀谈,所以便常常趴在窗口看景,除了赵牟,也没人主动来跟她搭话。

    自到了船上后,两人就住一间仓,赵牟试着跟她说了以前的事情,从他认出她就是伤害师兄的那一刻,他承认他是恨她的,所以也并不愿意娶她,后来他想害她,便又同意了婚事,他这个时候不能骗她,他知道她是多么聪明灵透的一个女子,只要有一句假话,他马上就能万劫不覆,所以,他的心历路程以及他的真心,在船上他全老实招了,只求卫溱别再这么冷淡地对他。

    卫溱听了也没有什么意动,他说,她便静静的听着,听完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赵牟急的想朝她吼两句,他宁可她哭、她闹、甚至于骂他都可以,就是不要这么跟听别人讲故事似的就好,可是她始终都是这个样子。

    夜里他搂着她,她也是静静地安睡,对他不排斥,也不亲昵,那日在耿青房里她最起码还在梦中呓语,叫着他的名字,现在,平淡如水,实在是让赵牟心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希望,才不会有失望,卫溱不想再经历一回痛彻心肺的背叛。其实赵牟起初是不是想骗她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亲眼所见他与采晴两人在外书房苟合的场景,这太让她恶心了,再加上她流产伤了身子,正和的话让她绝望,所以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正好她不是失忆了吗,索性就装着吧,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过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自古男儿多薄幸,她一直如此,她就不信赵牟受得了。以后被休也好,合离也罢,对她而言,统统不成问题。

    她这种消极冷淡以及类似于哀莫大于心死的态度,赵牟可真是急坏了,却是面儿上不能显。中元节前夜,两人还在船上。七月半在民间俗称鬼节,这前后几天百姓们要么祭祖,要么放河灯、焚纸钱。

    等天幕降下,岸边星星之火在暗夜中一眨一眨的,卫溱倚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如果在京里,她应该给娘亲烧点纸钱吧,还有她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想到这里,她的眼中又噙了泪。那件事说起来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任性,自以为练武之人身体不会有大问题,也不至于害死那个孩子,这也罢了,竟然还害得自己伤了身子,成了个半残废。

    她自责又内疚,于是悲从中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这样越发悲伤起来。赵牟进来看到她呆呆地看着窗外,上前坐在她身边道:“阿溱,夜风有些大,把窗户关一点好不好?”说完上前就来关窗。

    卫溱将头一低,不愿让他瞧见自己独舔伤口的样子。赵牟掩了窗子发现她有些不大对劲,忙捧起她的脸道:“阿溱……”见她泪流满面,他整个心都痛得恨不得挖出来才好,“阿溱,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挣开他抹去眼泪,此时她什么也不想说,人生若是可以重来该有多好!如果上天允她重活一世,她立马毫不犹豫地投水转世,可惜,只能想想罢了。

    见她不说话,赵牟心中大急,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她幽默风趣、又睿智通达,现在的她一天都不说两句话,脸上的表情除了哀伤,就是平淡无波,他受不了,他难受极了,可是又不敢多说。

    今儿见她无故流泪,赵牟心里别提多酸楚了,他小心坐在她身边柔声道:“阿溱,你怎么了,有事你要跟我说啊。”

    她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就是眼睛不大舒服。”

    他心里叹了口气,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他试图靠近她,可是她却抗拒着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他默然无措,心中忧惧。卫溱脱了鞋躺在床上,她背对着他,茫然地望着仓壁,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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